他拉下她的手腕:“我是认真的,没开玩笑。”
她凝望着眼前的男人:“你怎么如此狠心。”
他双手捧着她双颊,若有所思,心中百般滋味:“你罚我,一定要狠狠罚我。”
她若有所思的凝视着他,一辈子,能相守的时间只有一辈子,似幻花,闪瞬即逝。
人生苦短,她不愿在离别,怎又舍得罚他,解一时之气,而又苦了自己?
海兰珠浅笑过,唇边是弯弯的弧度,瞳仁中闪烁着荧光,
她看着他,一遍又一遍的睨着,这容颜多少次在梦里闪现,
睨的出神,她修长的手指,轻抚过他颊边,他刚毅的唇角,俊逸的容颜,
即使是在暖色的烛光底,也是如此撼人心扉。
可她察觉他无意里紧蹙的眉心,拧成了的小小‘川’字,
即便激动开怀之余,还难掩他的冷峻与傲然,
可她察觉他发间一根银丝,她心底百般滋味,他在朝野之上,定夺江山,已是操劳不已,
他虽在外人前,运筹帷幄,可他也有鲜为人知的一面,她知道那卸甲后亦是一副疲惫不堪,
思及,海兰珠唇边逸着淡淡的苦味:“这事儿因我而起,若要罚也是先罚兰儿。”
皇太极一怔。
她淡笑着:“罚兰儿此生唯爱大汗,不离不弃,可好?”
听之,他眸底的柔情融的更浓:“不好。”
她愕然,竟无一回复。
“那是兰儿对大汗的承诺,可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大金万人敬仰的大汗,褪去明显虚荣,我只是你的夫君,你的丈夫,我能与其他福晋相敬如宾,可唯独你不可,我不是你的宾客,你不是我的臣子,你母需对我多礼。”
他的目光越渐越远,穿过绵延的时光,
他只见那年叼羊会上,那一对欢愉男女,卓林与她,
男人雀跃的腾空抱起她,旋转,飞舞,
他永远记他站在不远处观睨,
也永远记得那句话,男女相见相恋,皆出于自然。
他在心底介怀,又不断的问自己,那样相恋,
真的快乐吗?真的快乐吗?
他缠着她轻柔的鬓发,男人在这事儿上总是那般小气,他承认!看着她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他的冷静早抛于脑后,
或许那一年,心中微妙的感觉是出于此。或许,他爱她,已是很久很久!
“不准你接近别的男人,不准你对别的男人卿卿我我,连看一眼都不行,因为你的心里只能有我,也只能看我。你的喜怒哀乐只准告诉我,因为你的世界只有我,也只能是我。”他低语着,他如斯认真的时候,声线低沉令她沉迷,就这样沉溺在他编织的情网当中:“因为我要你,海兰珠生生世世独爱皇太极。”
“那你呢?”海兰珠淡淡的笑过,
皇太极吻过她额际,呢喃着:“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任你处罚,好不好?”
他轻哄着,只愿将满满的爱意,一并奉上:“好不好?”他又喃喃,似乎等待着她的答复:“好不好?”
她埋首,心中已是暖意融融。
——
夜沉,
木糊的纸窗上映刻着那一剪影,哲哲推门而入,玉儿的背影落入眼帘,
阿娜日跟随其后,见玉福晋不为所动,便出声:“玉福晋,大福晋来看您了。”
玉儿立马抹去眼底的湿润,转身,以笑意掩着落寞:“姑姑,您来了。玉儿未察觉,多有怠慢。”
这孩子,
她姑侄俩何时如此生疏,
哲哲上前,轻拿起玉儿纤细的手腕,肌肤凝脂,终还是年轻:“告诉姑姑,今儿夜里你随海兰珠出殿都看到了什么?”
玉儿不语,只垂首,这些话她不想说,姑姑也未必想听。
阿娜日忍不住的低侬着:“原本主子在祭祀之日说出玉主子有喜的事儿,一来是趁着文武百官都在场,让大汗更待见玉主子,二来是为了打击兰主子。可是...”阿娜日的声音,越渐越细:“世事难料,岂知这事儿倒促成大汗与兰主子复合。主子,那之前我们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
哲哲头疼,深色的义甲轻抚着额际:“别说了,还嫌事儿不够乱吗?”
玉儿依旧不语,哲哲识破她的心思,又抚上她的手:“这要怪,还得怪你当年心不狠,你还记得吗?当年传闻卓林战死沙场,海兰珠火烧殉葬,玉儿,是你连夜从科尔沁赶往盛京,顾着姐妹情深,而救了她的命。你爱大汗在先,可她却先夺走大汗的心。她可有顾及过你的感受?”
玉儿轻咬着唇瓣,晶莹的泪珠儿,滚烫的滴落。哲哲见状,只言:“罢了,罢了,若是大汗执意喜欢海兰珠,那便由着他,既然已经不能改变的事儿,所有的苦头也只有自己吞下。海兰珠虽血统不纯,可也好歹是我赛桑哥哥的女儿,是科尔沁的族人,她能得宠,于公,最大利者还是科尔沁。既然不能将其剔除,便也只能归为自己所用。”
哲哲起身,抚着衣裳上的褶皱:“好好歇着吧,即便心里有苦,也要顾及到你肚里的孩子。”
孩子?
玉儿颤着:“姑姑。”
“你好好想想,想清楚再找姑姑谈谈吧。”
——
“兰福晋宫里今儿什么膳食?”皇太极问的巨细靡遗。
整理好手底的奏折,他喊来下厨房的总管,
兰儿有喜,她的膳食都由他亲自过问。
面对大汗,总管大人不敢轻忽,如实道来:“清蒸鲜鱼、红菱鸡丝、芙蓉豆腐,清炒鲜蔬,还有一盅人参鸡汤。”
皇太极轻点着头,又问转而问如莹:“食欲如何?”
如莹悄悄颔首,视线只别过皇太极身旁的男人,能多见他几眼,心里足矣。
“怎么了?”皇太极又问道。
“主子未动碗筷,传来的膳食又退了回。”
“胡闹——”俊美的容颜,浮现淡淡愠怒。男人扔下手中的奏折:“你主子不吃,怎么到现而才禀告。”
“回大汗,主子见了荤腥又胃口不好。”
“可不吃怎行?害喜的还厉害吗?”
如莹点头,如实禀告:“李太医说主子身子骨弱,这一般人三个月后害喜渐好,可主子还是胃口不佳,李太医便开了几副中药给兰主子调理。”
“正餐总得吃一些儿。”皇太极英挺的眉心蹙起,拂袖离去。
只留了一屋子惊愕的神情。如莹静静颔首,见书案旁,祁大人颀长的身姿,冷峻的面容,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她察觉,那眉心透着点点的愁绪,
她缠着袖口,欲言即止,犹豫几分,依是转而离开。
祁纳垂首,轻叹,他心中暗藏的那个女人,若真有心灵感应,她是否能感觉到他的问候?!问候她,终于,与大汗和好如初。
问候她,终于,与大汗喜得子。
屋里渐静,他抚着腰际的凌霄宝剑,守卫大汗是他祁纳一生的使命,守望那女人,则是他一生的希冀。
屋里的空荡,只留有他一颗漂浮无依的孤心。
他踏出,步步离去,
兰儿,安好?
幽静的长廊里,一眼望去,孤寂的背影愈渐愈远,到最后,宛如一抹黑色的沙粒,随风吹逝。
寝宫内,寂静无声。
屋门外,皇太极一阵忐忑,前几日她答应他不会离去,可那片沉寂,却让他心有不安。
推门间,圆木桌旁却见那身影。
她垂首,用心的缝制着手中的小衣裳。看着那清瘦的背影,他满眼的暖意,可转眼一想,她不吃饭,光顾着绣这玩意,存心让他担忧。
他身后的侍卫端着精致的托盘,天气寒冷,这鸡汤都快到凉了。
在她身旁坐下,海兰珠这才发觉他:“大汗,你来了。”她放下手中的衣物,只揉着发疼的胳膊。这个时辰他怎会突然而来?
大汗?!
这称呼自她唇边溢出,竟是如此便扭。眉目微蹙,几分不悦。
那侍卫将鸡汤放下后,便识趣的退下。
她见他眉间的愁虑,不由的为他抚平,又不解的问道:“怎么了?兰儿哪儿惹您生气了?”
“我不是你什么大汗。”他若有若无的轻语,话语间满是几分苦涩的滋味。
她浅浅的笑过,原来还是为此事。
难怪每日里她喊起时,他神情几分恍惚,又预言而止,那感觉说不上来。
“我知道了。”她抚着他的手臂。
“你知道什么?”
“你不是我的大汗。而是……我的”
他期盼的等待她的答复,却见她的笑意愈渐愈深,笑言:“姑父!”
果然,男人颊边的期盼瞬时消逝,
良久……
他低语着:“你再喊一遍?”
“姑父……”
可见他眉宇间的愁绪化的更浓,他问:“姑父?!”
海兰珠一怔,他向来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却不知他为何烦闷,皇太极睨过她,宛如要将她看进眼底,她不会明白,只言:“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君恨我生早,我恨君迟,恨不同生时,日日与君老。
她楞楞的见他,他苦笑着:“你嫌我会比你先老去,是不是?”
他怎会如此想?!
“岂会?”她轻声。
他别过视线,不语,只端起桌上的鸡汤:“午膳也不好好吃,我命人重熬了鸡汤,你看都瘦成什么样?”
他心疼。
他轻舀着鸡汤,掂了掂,才递给她唇边:“喝一点儿。”
可她一见汤面上飘着的油花,又是一股油腥味,她抚着唇,蹙眉,推开:“吃不下。”
他眉心轻蹙,又轻哄着:“乖,听话。”
“真不想吃!”她祈求,又楚楚可怜的望着他。
几番推托,
“你想的美,我才不是给你吃,我担心,万一把我的格格琦饿坏了怎么办?!”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格格?”她低笑着。
他轻叹,是格格甚好,他只是不愿她和孩子陷入后宫这深不见底的深谭里,他不想诉出他的担忧,故作的说:“我喜欢女的。以后,我会宠她,比宠你更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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