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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这男人更像骗子(1 / 1)

2、这男人更像骗子

我是从来不把手机调到静音的人。这是没办法的,打一枪换一个坑的人大抵如此,特怕错过有用的电话,那没个几次就揭不开锅了。但大白天我可能有课的日子我那些圈子里的熟人都不会专门来找我,大家伙儿都在忙着收人头呢。所以说我那手机,昨晚调成闹铃的最大音量还没把它调回来。

它霍地唱起来的时候,我只能暗自庆幸自个儿的铃声还算各色,且不会给我掉份儿。那是《杀死比尔》电影里的一个插曲,夏姐上回子评价说:“一听就是来收人头的。”

我一个激灵,瞥了一眼电话,见是一个不熟悉的个人号,一动手指给掐了。寻常这掐了就不会再来,谁知道不到半分钟,我一口气还没喘上来,这号又给拨过来了。

这可没办法了,下面四十对眼珠子死盯着我呢,我接还是不接?这种事虽不常见,但处理的经验我却还是有的。我咬住嘴唇,憋出满脸的愤愤,把手机“啪”地砸在了讲台桌面上。

坐第一排的男学员中有人果然忍不住了,望着我小声道:“老师,您还是接一下吧,谁没个急事儿呢。”

我低头含胸,憋定了不说话,也不掐电话。教室里一阵人声就起了浪了:“元老师,您先接电话吧!我们不急!”——这时候对面临尴尬的女讲师表达同情的一般都是男学员,软件公司凤毛麟角的那几个女孩子这会儿看我的眼光都跟装了小刀小锯子似的,说好听点是来自同性的审视,说难听了干脆就是解剖。

在舆论呼声中,我保持着气呼呼的态度接起了这个不依不饶的陌生人电话。通讯连接后的短暂杂音过去,一把完全陌生的男声在对面响了起来,特低沉,口音一听就是京城本地人:“喂,你好。”

我说你好,找谁,我好像没你号?

对面的男人道:“你好,你是没我号,因为你确实不认识我,不过,你认识白威吗?你认识他就行了。”

我想了一下这白威确实是个我认识的人名,不过这开腔的调调,怎么跟网上刚曝光的传统电话骗术标准模板一个字都不差呢?我果断回了三个字:“不认识。”然后我把电话掐了。到此为止,这事儿算完。

我把手机放在一边,瞥了一眼讲台下,用特地调低了三个档位的音量道了个歉。我说:“我是很讨厌思路和情绪被打断的,可是我却没有想到偶尔被打断,这样令人尴尬的意外竟然也是一种幸运。倘若不是这通莫名的电话,哪能让我看到相互体谅的种子原本就深埋在学员们你们的心里……”

人都是爱听夸的,男学员们比喝上了真鸡汤还要心旷神怡。他们中有的人开始面露微笑,有的人索性咧嘴大笑。有人起哄道:“老师您还可以再接电话!”情绪蛮好,我可以顺势继续那番关于梦想的鬼话了——

这时我的手机就又——特——么——响——了。

我一甩手拳头都砸在了讲台上,骨节微痛,而且情感真实。整个课堂一片寂静,本来挺好的情绪大家现在都彻底停顿了。夏姐听到我砸讲台的声音,飞速从隔壁办公室里蹿出来,站到半透明的玻璃门外面来瞧个究竟。我懒得再装可怜博同情,一把抓起手机就接通了,嗓门提了个八度恶狠狠:“喂,还没完了你了?!”

对面沉默了两秒钟,开腔了,果然还是那男人颇有特色的低沉声音:“喂,你叫元晓萨是吧?我没打错吧?你认识白威对吧?你看看,我这用的就是白威的手机。”

我愣了。元晓萨确实是我身份证上的名字,全名,无误,户口本儿上没有过更改记录。不过这名字听起来不怎么高大上,我一般都不使用,搞培训的时候我用SophieYuan比较多,平常跟朋友玩耍交际的时候更是连家姓都不要了,一个Sophie全搞定。我一个人住,已经有几年了,周围所有的人甚至匿名网友都不称呼我的真名,以至于,我听到这个“元晓萨”还愣了那么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就是我本人啊。

“你等等。”我已经完全顾不上我教室里那连脖子都伸好了的四十口子了,旁若无人把手机放低了细看,果然显示是叫白威的人拨来的电话。我想了想,这个白威好像是我以前在R大当新生辅导员时带过的一个男生,后来也一直有联系,确实是认识的,但此时也没空考究关于他的回忆。我这不忙着呢!

我把电话放回耳边:“是,是白威的号。我说,你是偷了白威的手机了吧?既偷又骗,文武全才啊!谢谢挑中我啊,拜拜。”

然后我又给他掐了。

我放下手机时,心里就在想,这思路断成这样,课是要没法儿讲了。我抬抬眼皮,专挑爱用眼神解剖我的那几个女学员的表情,结果她们也是满眼写着“断片成这样,看你怎么讲。”

现在摆在我面前有两个选项,一个是——倒带回去,从刚才断片的地方重新开始。古人怎么说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倒回去文艺片的场景台词也能变喜剧,这不是上策。

我放下手机时瞥了眼时间,估摸着关于黄金和梦想的那碗鸡汤是炖不完了,还不如想个办法脱身,让他们直接去吃饭,饮点实打实的补汤缓缓。大不了跟夏姐说这一单算我白送,反正巧立名目也帮他们“聚能”胡乱耗掉了半个上午。

于是我挑了第二个选项——实话告诉他们我不打算往下说了。我伸手敲了敲身后的白板,说:“本来想丢个包袱,说一个古老又经典的故事来引出今天的课题。可不巧来了两个电话,全打断了。或许这是某种冥冥中的启示,非要我在这里停下,不要从努尔哈赤的这个故事引入进去了。你们说,我是应当服从这种纯粹的意外,给大家带来一些惊喜,还是接续其实已经斩断的幽思,缝补固有的执念呢?我想把这个替我选择的权柄交到大家的手中……别怀疑,这也是测试之一,而且,你们very good lucky,因为这个测试是我在加州进修时所学到的最有用的之一。”

废话我当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类断片。原来的路线走不下去了,肯定得对付了学员让他们主动要求抛新的梗。可若我如果来句大白话说,“学员们,老师我刚才接电话接断片了,一开始的思路整不下去了,现在看看时间也不够了,要不咱就换个故事开扯吧”……我看听课的人不造反才怪。让学员们始终觉得是自己的意志在做出选择,得到的是自己想要的,那才是我曾学会的相当重要的一课。不过这可不是我在三藩市呆着的时候学会的,而是我在R大当辅导员时从各种脑子进水的教训中提炼出来的经验。至于旧金山大学……我是去过,没在那儿念过,R大派我去交换体验了半个月,学的也不是啥管理学。

不过这谁在乎呢?谁有心情去调查呢?

我说完这话,就停下来,等着下面一片顺应我思路建议重开话题的回答。已经有几个人露出热切的目光了,我准备再小刺激他们一下,速战速决免得再耽误时间了……

电话又响了。还是白威的号。

我觉得如果我不接,那骗子只怕会一直打。当然我可以关电话,但这么执着的骗子委实少见,我实在不能放过他了。我微笑着把电话抓起来,啥也顾不上了,扭头就往教室外头外走。夏姐看我呼啦一下掀开玻璃门,煞是惊恐地瞧着我:“他们怎么办?”

我从口袋里掏出名片盒塞她手里:“我名片在这儿,四十张准有,谁想要的你给他们散散。你就说我最近快被电视台几个记者骚扰死了,或者说我爸公司逼着我回去呢我不干,看你爱哪一口就紧着编。这单钱我不要了,我去骂死这货去。”

我跟夏姐合作过多少次了,从来没出过这么大的娄子,我觉得她能体谅,也能抹平。倘若这都抹不平,以后我也没必要接她这儿的活了。

我顾不上高跟鞋的折腾,捂着电话一溜烟跑进安全楼梯间,点了下接听键。

那男人的声音稳稳当当地传了过来:“喂,元晓萨?这电话你总算接啦。”

我深吸了一口气。我有几年的光景没骂过人了,这骂人要怎么开腔,我业务上也不是很熟悉,需要酝酿酝酿。我吸气吐气,先叹了口气,我说:“你知道这不是你的手机吗?”

“知道啊。”那男人说,“这还是我告诉你的呢。这是白威的手机,我是替白威来找你。你这会儿人在‘聚能教育’是吧,我就在你楼下,出来见见吧。”

我确实、确实没见过这么厉害的骗子。没人能用一个偷来的我前学生的手机定位到我走穴上小课的培训公司。我登时冷汗都出来了,仔细想了想他是怎么找到我的,可是百思不解。

“下来吧?我估计你那课也上不了了?还是你上完了再下来?我继续等你就是。”那男人的声音听起来还是跟头回打来时完全一致,特理所当然,听着算骗子吧又不大专业。我却感觉再折腾下去我这冷汗出得……妆都要花了。

“你等着。”我掐了电话,心想着光天白日的,大门前也有保安,我就去看看便又如何。

怀着这种蛮勇之念,我跑到那大楼门前,大老远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直戳戳地站两个喷泉的正中间。隔着十来米的距离我除了能看出那男人一身上下黑黝黝的特别醒目,别的也判断不出。喷泉内细小的水滴琼花碎玉般飞溅,在阳光下围着那来历莫测的“骗子”,云遮雾绕的。气氛太特么吊诡了。

后来白威不止一次问我,老宋这人到底怎么样,明明我总是想着:“他一看就像个骗子”,我的心里浮现出的,却一定是我第一眼看到这男人时的这么一副景象。

所以我只能回答白威说:“一句话——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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