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肯在澳洲。
别戈从李逵健身房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就买了最近一班飞纽卡斯尔的飞机,中转两次,约摸十六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加上中转耽误的时长,最快到达也要一天后了。
一天,别戈都觉得长。
跳伞意外发生之后,别戈跟着载有杨阳扬的私家车去了医院,确认医院并没有她人时在医院一层大厅的在班表上看了今日值勤的医护人员,依次打去电话,除了几个关机、暂时无法接通的外所有人都口径一致的说:她是主任的病人。
主任……别戈到医院前台咨询,又被人告知主任出了国。
在医院处处碰壁处处无果之后别戈返回了跳伞俱乐部,在杨阳扬出事的降落伞上细细检查了一番,发现她没有开紧急设置……一个近乎专业的跳伞员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所以她一定是故意的。
别戈得到这个结论就给俱乐部赵哥打去了电话,与所想无异——关机。
他对俱乐部工作人员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使尽了法子终于在俱乐部安保人员嘴里打听到了这个赵哥出了国。
事儿来了要躲?不不不,躲是躲不掉的,毕竟人跑了还有庙,这么大家业就这么扔了?不会,所以他要躲的可能不是事儿,而是人,而是他别戈,是方芳芳,是李逵,是警方,是一切想要向他打听杨阳扬发生意外这件事的人。
他躲开就是不想回答或者不能回答,不想回答就是心虚,可别戈现在确定杨阳扬没有死,撇开这个确定不说,就算死了也跟俱乐部没有关系,那个由杨阳扬自带的没开紧急设置的伞包就是证据。所以他并没有心虚的理由,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他不能回答。
在杨阳扬发生意外前的所有时间里,别戈都跟她在一起,除了听她说了几句引人遐想的话外并未发现她任何异常举动,就是说,这场意外是她临时起意。这么短时间内要所有人配合她演这样一出戏,完全不可能,除非她有个分.身在她准备跳伞的时候去帮她联系这些戏里会涉及的人,要求他们配合,要求他们闭上嘴,但这种说法太过荒诞,再除非……
再除非……有个十分了解杨阳扬的人,有个在杨阳扬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之后就能了解她心理动态的人。根据那本‘杨阳扬传记’前半篇描述的内容来看,具备这个条件的有方芳芳,有李逵,但按照方芳芳和李逵听到杨阳扬发生意外时近乎崩溃的表现来看,她们事先不知情,所以,就剩一个人了,一个名字在这两天听了很多遍的人了。
林肯。
别戈躺在双人床上,偏头透过飞机舷窗看向外边,想着,如果杨阳扬在身边,就可以实现机震了,没了杨阳扬,头等舱就算设三人床也不过是占地方。
他闭上眼,脑海中现出杨阳扬的曼妙身材,大胸细腰长腿,白皙的皮肤,干净的脸庞。她生来一副讨人喜欢的皮囊,让人只一眼就想把她按在地上狠狠操……而且,在她面前,永远不用强忍冲动,抑制欲望,她会从你眼睛里看到你对她的渴望,然后百般风情的给你想要的所有满足……他从来没有遇到一个女人如此真实,要就是要,绝不犹豫,绝不扭捏。
不过他好像也没遇到过多少女人。
别戈最后在回忆杨阳扬的丰乳肥臀中睡去,这一觉,香。
——
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州,纽卡斯尔,马丁路197号。
林肯洗完澡,蹬上了一条牛津布的短裤,裸着上身走向靠窗的圆吧台,路过角几随手抄起了一支钢笔,在冰桶里拿了瓶啤酒,攥住瓶口,用手指做支点,用钢笔做杠杆,开了它,对嘴喝了三分之一。
‘嗡——’
林肯去开门,一个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林肯倪了她一眼,转过身,喝了口酒。
“你好久不去我那儿了。”来人进了门,说。
“以后都不会去了。”
来人上前了两步,扒住林肯的胳膊:“为什么?是我惹你不开心了吗?”
林肯微抬手臂摆脱开来人的手,说:“没有为什么。”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很开心吗?”来人追问。
林肯哼笑一声,转过了身,就近靠在石墙上,双脚.交叉,刚准备说话,浴室方向传来了动静。
来人眉头一皱,转头看向浴室门,看着一个女人穿着一件男士T恤从里边走出来,乌黑的长发还在滴水,光着的脚踩在水上发生‘啪嗒’‘啪嗒’的声响。
“她是谁!”来人指着这个刚洗完澡的女人问林肯。
林肯站直身子,没有回答她的话,走向这个女人,把自己脚上的鞋子脱给她:“地板凉。”
来人见眼前此状,瞪大了眼睛,穷凶恶极的冲上去扬起了手。
林肯攥住她的手腕,语调冷冷:“滚。”
来人没有善罢甘休,扬起了另一只手,林肯直接上脚将她踹倒在地,红了眸:“滚!”
来人这才心有不甘的离开,走出房门前还道了一句:“你会后悔的!”
林肯看向手中的酒,又喝了一口。
“看起来你的日子过的不错。”
林肯看向说话的女人,口吻有些酸有些怨念:“比不上你。”
女人听到这话,笑了,走向他,从他手里把仅剩半瓶的酒自然的夺过来,一饮而尽。
“你的胃能承受吗?”林肯问。
“当然,我的胃就像我惊奥一样,坚不可摧。”唤自己惊奥的女人说。
林肯顿了顿,才说:“所以你就让杨阳扬这么死了吗?”
惊奥笑:“杨阳扬是‘命硬衰神’,为了防止更多人因她而死,我必须得让她死了。”
“你觉得这个凶手是傻子吗?”
“如果他知道惊奥就是杨阳扬,杨阳扬就是惊奥,那我就知道他是谁了。”惊奥说,话间微微眯了眯眼。
林肯没有追问这个人是谁,说:“饿了吗?”
惊奥在林肯问题之后低头看了眼肚皮位置,抬起头切换了一脸委屈模样,说:“来那么久了,你都没有招待我一下,说好的地主之谊呢?”
林肯双手举至齐面,做投降状:“我错了。”然后上前揽住她朝衣帽厅走去,边走边问:“你想吃什么?”
“嗯……想吃蚝,随便找个餐厅吧。”
“好。”
……
在跳伞俱乐部,上飞机前,杨阳扬接到了方暮的电话,被告知那个在南区菜市骂她的中年男人已死之后,她就萌生了自杀的念头,想用一招金蝉脱壳摆脱‘命硬衰神’这个恶名带给她的诸多不便利,因为对别戈的不信任和对李逵、方芳芳的了解让他们没能成为杨阳扬计划中‘她的分.身’这个角色人物,所以林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她抓来用了。
她给林肯发了条消息:让杨阳扬死,勿回。然后删除。
从发完消息到跳下飞机的四十多分钟内,林肯高效率的定位了杨阳扬的位置,知道她在跳伞俱乐部,确定了她准备跳伞,然后在赶去的路上联系了俱乐部赵哥和就近的医院,让赵哥在降落草坪一侧的灌木丛里准备模拟的人体高空坠落的声效,让医院用最快的时间发救护车到俱乐部门口,最重要的一点,给他们一人一张飞国外的机票和一人一笔能让他们满意的钞票。
最后就要靠杨阳扬的跳伞技术了,到最危险的离地距离时再拉开伞索的习惯正好派上了用场。
杨阳扬安全降落之后就上了林肯的车,一路到机场,一路到了澳洲。
至于别戈看到的那个上了救护车的人,不过是俱乐部一个跟杨阳扬体型差不多的女人而已,自始至终,杨阳扬都没有到过医院。
餐厅。
林肯给惊奥点了一份蚝和一份鸵鸟肉,指着餐单上的鸵鸟肉说:“这个还不错,我常吃。”
惊奥问:“是吗?”
“是,而且低脂肪、低胆固醇、低热量,高蛋白。”林肯说完把餐单给了服务员:“That'sall,thankyou.”
“你不要吗?”惊奥问。
“我不饿。”
“不饿你还出来。”惊奥说完这话就后悔了,她已经想到林肯会说什么了,不是‘你秀色可餐,看着你就不饿了’就是‘我想陪你’。
“我想陪你。”林肯说。
惊奥在心里给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还没跟三儿跟李逵聚就回来了,不知道她们知道后会不会埋怨我。”林肯知道自己那句话后肯定会冷场,就迅速的开了另一个话题。
惊奥喝了口餐前酒,随意说:“她们都不知道你回去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回去了呢?”林肯问这话的时候眼眸发光,带着期待。
惊奥诚实回:“你评论三儿脸书的IP在离我家不远的三世酒店。”
“你特意查的?”
“我电脑的追踪插件是自动的。”
惊奥话毕之后,林肯的眼神又黯淡了,简直是没事儿找虐。
林肯认识惊奥、方芳芳和李逵是在大学,他是转校生,几个人在酒吧一见如故,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朋友。那时候丘比特射错了箭,惊奥喜欢上了他,他却喜欢上了方芳芳,在追求方芳芳的过程中被凉介秒成了渣,或许是面子挂不住,又或许是伤心难过,他在方芳芳跟凉介要结婚时出了国。在国外没待多久就又回去了,原因是他发现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甚至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喜欢方芳芳的所有时间里,气场强大的凉介总是压迫的他喘不过气,他几度想放弃,却又心有不甘,直到他们结婚,他知道自己终于没戏时才放过了自己。
有意思的是,在他不喜欢方芳芳的那一刻,爱上了惊奥,只因为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惊奥对他说:你看到身后的我了吗?
方芳芳针对林肯这种现象的解释是: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只是因为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就爱凉介爱的无法自拔,他也想拥有这种纯粹又厚重的爱,所以喜欢了我。
李逵针对林肯这种现象的解释是:他只是喜欢,三儿喜欢凉介的样子,当他明白那个样子永远不会在面对他时出现时,他就不喜欢了。
惊奥当时说:“机会之所以叫机会,是因为抓的住,换句话说,抓得住的才是机会,而我已经不准备让林肯抓住了,所以他没有机会了。”
林肯知道惊奥已经不喜欢他,却并没有死心,换了之前追求方芳芳的方法,用一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对惊奥,却苦于惊奥是个铁青蛙,根本煮不熟,无论是哪种方式,对她都不管用。
不过,苍天不负苦心人,他终于等来了她说:“哪天我跟你上床了,就是喜欢你了。”
这也好,至少知道她没有彻底放弃给他机会。
餐来了。
惊奥将面前的蚝换成了林肯推荐的鸵鸟肉,切了一块放进了嘴里,说:“酱汁一般,肉倒不错,比起上一次吃鸵鸟肉时那纯牛肉的口感要好许多,可能也是这‘一般的酱汁’的功劳。”
“喜欢就再要一份。”
惊奥皱了下眉:“喜欢就要一次吃到吐吗?循序渐进才能细水长流。”
林肯知道惊奥最后这句话所指为何,他的爱情就像一把火,烧别人也烧自己,他深知却又无力改变,这性子好像是与生俱来的。
“吃完带你去玩儿。”
“不要了,我有点困。”
“嗯,吃完饭就回去。”
惊奥没有再说话。
持续了两分钟的阒静之后,林肯又说:“回去可以玩儿槌球,我弄了一个室内槌球厅,你喜欢的游戏。”
“不要了。”
“那……”
“林肯,如果你不能让我好好的睡个觉的话,那我就去住酒店了。”惊奥截了林肯的话,握着刀叉的左右手悬于面前,似乎林肯再说点什么这副刀叉就飞过去了。
林肯抱歉的笑笑,没有再说话。
吃完饭,回到林肯住处,惊奥省略了睡前会出现的所有迷糊困倦的状态,直接倒在了玻璃塌上。
林肯怕她着凉,轻手轻脚的将她抱起,走到床边,轻柔放下,盖上薄毯。
他看着她玉瓷制的面庞,想到了多年前他们之间的一个对话。
……
“十年之后,我未娶你未嫁,我们就互相成全了吧?”
“一般自信的人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你有这个自信我会在十年之后与你互相成全吗?”
“我自信你是一个不滥情的女人,而这个世界上却没有不滥情的男人,凉介那种人不是每个人都碰的上的,所以,十年后,一切皆有可能。”
“你这话的意思是要我十年为你守身如玉?”
“不,我的意思是,我愿意为你守身如玉,做不了凉介那样的男人,但我可以做一个仅次于凉介的男人。”
……
那时候他们彼此刚迈出校园,带着对这个世界的憧憬和期盼踏上各自理想的人生路程,却在还未步入正轨时被现实击的土崩瓦解。惊奥世上唯一亲人离世;林肯哥哥因为生意失败吸毒度日,最终入了狱,被强制戒毒;李逵家妈妈给李逵算了一卦说她一生孤命,这几年一直在不知疲倦的给她安排相亲,让她苦不堪言。
似乎就只有方芳芳像开了挂一样嫁给凉介,生下儿子,一路稳当又温情满满。
也好,总要有一个过的好。
林肯想到这些颇为无奈的笑了笑,都是命。
——
威廉姆敦机场。
别戈下飞机打开手机,四十多个未接来电,四十多条未读消息,都来自一个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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