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二十五年十一月,冬
深夜,上官雨卿在绿如的服侍下睡下后,转身吩咐了院子里的其他丫头守着,又在火盆之中添了银炭,绿如取过自己的斗篷,漏夜出了采撷居。
一路往李靖诀所居的上邪居而来,抬手扣了院门,不多时,便有小丫头前来开门,随口问了句主子在何处,小丫头应答了在书房之中,顺手关上了门,绿如便往书房而去。
叩门应声而入,屋内火盆烧的旺盛,绿如冻得耳朵发红一时间也不敢解了斗篷,李靖诀抽空抬眸看她一眼,忍不住笑了声道:“上官雨卿虐待你了么?如此可怜兮兮的。”
“外头下雪了,冷得很,一路过来少不得要冻得可怜了。”
绿如浅笑回应,梅清见李靖诀并无二话,便火盆拉近了些,口中却道:“二爷久坐,想必血脉不通也冷得极快,这火盆稍近些许,爷也能舒服些。”
知晓她打的什么注意,李靖诀也没有多言,对待这几个心腹丫头,他还是格外宽容的。
“说说吧,今日白日里的事情。”李靖诀今日一日在外,屋中事情并不知晓,此时便是来听这事儿的。
绿如和梅清闻言,对视一眼,面上都有些许担忧,最终还是绿如上前,细细的将事情讲述了,她言语精练,很快便讲完了。
听完,李靖诀却沉了脸,沉默良久,两个丫头也是低下了头,许久李靖诀讽刺轻笑,问道:“对于上官氏所为,你们二人觉得如何?”
李靖诀很少大怒,但是这笑也是有区别的,二人岂能听不出,内里已有了怒意,梅清想了想,率先开口道:“爷,奴婢跟随您许久,在这事儿上不敢隐瞒,奴觉得,夫人今日此举画虎不成反类犬。”
对于梅清如此评论,李靖诀并未多说,只是放下了狼毫,往后一靠,低垂着眼睑,把玩着腰间玉佩,漫不经心道:“仔细说说。”
看似漫不经心,但是却肯定将二人的话听进去了,绿如看了一眼梅清,也上前一步,接口道:“夫人若是想要惩治梅清立威,本也是有道理的,但是梅清无错,顶多错在管教三等丫头不利,但是夫人对那言语不敬的丫头并没有呵斥惩罚,若是单单惩处了梅清,反而会让府中众人觉得夫人办事不利,责任无法追究。”
梅清话音刚落,绿如便也接口道:“奴也是这个看法,更何况,若是今日夫人惩治了那丫头,倒是无碍,可惩治梅清,又被梅清堵了回来,只怕府里瞧不起夫人的又要多大半了。”
二人将此事利弊一一说出,惩治梅清弊大于利,就连这为奴为婢的丫头都知道,那久居上官内宅的上官三小姐不知么?若是真不知,那可真是愚不可及。
想着,李靖诀却大笑起来,好一会才道:“哈哈哈……你们两个丫头都知道的,偏她不懂,这上官家的庶女,真不知如何活下来的,那梅清你呢?不曾与她多说两句?”
末了,李靖诀的眼睛落在了绿如的身上,他教上官雨卿要信任绿如,若是她听进去了,就该主动与绿如道出,可如今看样子绿如是一言未发。
绿如眸子转了转,屈膝跪下,低头道:“奴未曾说。”
“为何?”简单一问,听不出喜怒。
绿如心下没底,却还是朗声回道:“奴有私心,求爷责罚。”
“细细说来。”
“初次,温侍妾上门,奴有心指点夫人一二,夫人厉声斥责,唤奴不必多言,上次之时,夫人想必也未曾记在心里,此次,奴是故意不说的。”
听了绿如的话,李靖诀也不见任何怒意,绿如抬眸悄悄一瞧,却见李靖诀低垂着眼睑,唇角微微勾起,此时她的心便落下了一半,白日里那时候,虽说不能大声言语,但是借着上茶的机会,还是可以低语几句的,但是上官雨卿未言添茶,她也索性当不知道。
可绿如所说的有私心,可却是假话,她也不过是想看看,经过上次温侍妾的事情,上官雨卿会不会先开口。
李靖诀摆了摆手,示意她起来,道:“无妨,也该让她知道,我教她的,她不做,在李家只能被踩踏。”
绿如站起身,梅清想了想,放慢了语调,道:“那爷,夫人那处接下来怎么办?”
闻言,李靖诀沉默半晌,方道:“先让她看账册,若是她要去布行,绿如你且陪她去,另外,她身边的大丫头除了你和那个叫红意的,再无其他人,再补上两个,她院子里的其他丫头,也给我凑数凑满了,还有一个月便是年下了,这个年过的好与不好,就看她自己了。”
这院子里有多少人,可代表着院子里是否混乱,若是能如数收服,院子里自然是没有什么的,但是如果不能收服,只怕也是乌烟瘴气。
看来,李靖诀是想给上官雨卿再找些事情做做了,绿如侧身一礼,道:“奴明白了,奴明日便唤了人牙子进来。”
“嗯,时候不早,绿如,你先回去休息吧。”
李靖诀只唤了绿如回去,绿如应答了,倒退了两步,这才转身出去,梅清看着她走了,才开口问道:“爷,是否还有事儿要问?”
“那个叫红意的如何了?”
“朽木不可雕,只要涉及了夫人,她口口声声无论什么都是要告诉夫人的,并无一丝隐瞒,至于其他方面的,青竹在教导着,但是没什么进展。”
梅清说着,有些无奈,如此不懂变通的丫头她们也甚少见了,如今很多事情不可如数道出与主子听,却还要口口声声无可隐瞒,这让他们如何放心。
李靖诀又是讽刺一笑,道:“不必教导了,如此蠢的奴才,送回去吧。”
“是。”
梅清应答了,李靖诀摆了摆手,梅清这才退了出去,唤了青竹,兰溪,先去房中准备。
李靖诀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这上官雨卿太过自负,真是难以教导。
对待女人,他向来没什么耐心,这四个丫头和小厮不有,可是与他一道长大,对于他的性子,早些年可是吃尽了苦头,这几年才算是苦尽甘来。更何况她们四个先前是当做通房丫头培养的,待能力显著了,这才变了味道。
可惜了,上官雨卿激不起他对女人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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