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这我一个平民百姓能有啥子证据?不过,前阵子传出的,星辰宫少宫主要与东边那位小侯爷结姻的事儿,你总该知道吧?”
“这我当然知道,咱们皇朝数万年下来,星辰宫少宫主与人结亲,这还是头一遭儿!这四处,不都传得沸沸扬扬的嘛……”
听到这今年可谓是民间第一八卦的消息,中年书生也不禁神色一松,低笑道。
却不知,在他二人楼上的角落里,一名英俊的公子哥神色陡然一僵,平日挂在嘴角那玩味的笑弧尽数消却,幽黑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他身旁满脸尴尬之色的随从,眉间怒色乍现。
“那就是了,你说,要不是北边刚刚稳下来,南边又要闹腾,怎么会让星辰宫的少宫主与人结亲?可不就是皇朝担心东边那位出啥幺蛾子?毕竟,星辰宫少宫主嫁人,这可是数万年来头一遭儿。”
楼下的混混儿依旧在卖弄着他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分析。
“是极,是极,孙兄真知灼见,神人也。要不是你告知小弟这个消息,怕是坑惨我家那娃儿了,就是砸锅卖铁,我也要护住自家这根独苗。明儿个,我就把家里那箱子书当了,让人划掉我娃儿的名字。”
中年书生知晓了对于自家而言的滔天祸事,也放下了他的文人架子,满口俚语。
“怎样?张哥,我可没坑你吧。”
“今儿起,孙兄,你就是张某的亲兄弟,这顿饭我请了,明日事了,再请你登门做客,咱哥俩在家里好好喝一顿。”
“好嘞!”
……
楼下的人,放下了心头担子,迎杯送盏颇为欢畅。楼上的人,气氛却凝实得快要冰冻起来,楚修彦剑眉横挑,盯着楚慎满脸尴尬的表情,楚修彦寒声道:
“楚慎,这就是你说的无甚大事,嗯?无甚大事?好一个无甚大事!”
“公子,这……这不是楚慎不说,实在……实在是不敢说啊。”
面相格外老实的楚慎畏惧的垂下头,哭丧着脸道。
冷冷盯着楚慎,楚修彦知道楚慎是万万没有胆子向自己隐瞒这个消息的,能让他哑口不言的人,唯有他的爷爷,楚宗宗主——楚承道。
“说吧,爷爷怎么吩咐你的,怎么说。”
深深吸了口气,自胸腔缓缓吐出,楚修彦沉声道。
“宗主说了,一切待公子归来再议。”
强自按捺着心头的忐忑,楚慎低声回道。这句话是楚宗上下皆知的禁令,他自然也没有胆子违反。
酒,一壶一壶穿肠而过,楚修彦的心也随着酒水的浇灌愈加冰凉。
着红袍,予嫁衣,三生约不负,执手与偕老,可好?
少年时的誓言犹自在耳边回响,如今却被世情扇了个响亮耳光。
她竟然是要与人结亲了,本以为他们能携手漫漫人生路,却不料她成了星辰宫的少宫主,那个终生不嫁的身份,终究让他无力至苍白。
星辰宫少宫主,东边小侯爷?呵呵……
若是举世都不可得,也便罢了。大不了他风流一生,成全她一世清白;大不了他浪荡一世,换取当年的情深似海,两心曾相知。
孰料,不可得的那个人却仅仅是他罢了。在他还在这忘川河畔滞留,犹如抱柱尾生时,东海小侯爷竟是要得了。
东海小侯爷?
这人,不是别人,是他同父同母的嫡亲弟弟啊……独占双亲还不够,还要抢走她吗!
“嘶……”
薄薄的嘴唇微微颤抖,紧闭双眸,楚修彦的心中似有千虫万蚁不断噬咬,一股难以言喻的忧伤仿佛自他灵魂深处散发,破壳而出。
“公子……”
眼看着自家公子痛楚的神情,楚慎也坐立难安。
他就知道,公子知道这个消息肯定是要性情大变的,变回当初那颓唐模样。不说,他不仅是因为宗内禁令,也是为了公子自身好啊。
良久,楚修彦的神情渐渐平复下来,自胸腔呼出一团浊气,神色不见喜怒,嘴角没有了往日微微上翘的弧度,更将他显得格外安静。
“楚慎,走吧,回去见爷爷。”
“喏。”
莫名地,看着自家公子起身离开的背影,楚慎竟然从中读出了一丝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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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生抱柱:春秋时,尾生与一个姑娘相约在桥下。但姑娘没来,为了不失约,尾生也没有离开。水渐渐上涨,他抱着桥柱依然等候。最终水涨到桥面,尾生抱着桥柱死去。
典出《庄子·盗跖》,原文:尾生与女子期于梁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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