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告诉你另一个问题的答案,坏消息是魔火宗里的人也许都活不过今晚了,就算能活下来,应该也没有能力放你们出去,所以你们即使不会被魔火宗的人杀死,也会困死在这里,即使是当年的大嵩阳掌段天宇,都是活生生困死这里,这精钢栅栏,凭人力恐怕难以强行破去。木芸姑娘,可惜你这倾国容貌了。可还有别的问题吗?”那男子似是觉得没有回答木芸的问题略微折了面子,话说的尤其多,只是一提到几人都是要被困死这里,脸上又是有着极为感兴趣的神色浮现。
木芸面色微僵,并未曾想到自己一行人竟是会被困死此地,另一方面也对这陌生男子的话颇有疑虑,只是眼下还要从这男子口中问出些外面的事情来,也不好太过表现出来。
“名讳不敢留,来意不肯说,哼,你的话又有几分可信?”吴元冷哼道,对面前这男子的不快已是无法压抑。
“呵,”那男子笑了一下,慢慢起身,抻了个懒腰,“算了,走了。”嘴角一抹混合着自信与嘲讽的微笑,“对了,另一位姑娘呢?她若是来了,我倒是不妨送样礼物给诸位。”那男子站定,笑容里多了些许莫名意味。”
“她是不会出来见你这疯子的,”吴元火气未消,仍旧出言讥讽。“你的所谓礼物,我们倒也是并不稀罕。”
“那我倒是更想送与几位了。”那男子笑的极为自然,也不生气。“紫衣姑娘的松风散我向来是很感兴趣的,时至今日,方才有幸盗得一瓶,愿意赠与几位。”那男子取出一个瓷瓶,也不拔塞,只是静静看着极为光滑细腻的瓶身。
松风散!吴元心头一凛,这正是木芸所中的强力迷香,这人竟是要赠与自己,恐怕并无好意。吴元一惊,自己的手忽被一只手紧握,心下已懂木芸何意,也不说话。
“既是要送人,又何必拖延?”无名微笑反问,言语间对这陌生男子已是失了热情,又似只是激将之法。
“当然是要送你们的。”一道黑影自其手中飞出,“砰!”瓷瓶撞在栅栏上,其中的迷药也随着劲风笼罩三人,三人运功相抵,木芸刚刚苏醒,最为孱弱,再度昏迷,只是手始终紧握吴元,不曾放开。无名与吴元渐渐支撑不住,也是晕了过去。
“真不愧是松风散!等到他们醒了,再过几天估计就会饿死了吧,我可没杀人,枉死之后可千万不要找上我呀,不然还要再死一次,何必?”那男子自言自语,也不再回头看那晕倒在地的三人,慢慢向上走去。“这帝字牢还真舍得往下挖,太深了。”那男子笑笑,身影渐渐消失。
“老宗主有如我亲父,怎么可能是我的仇人?你也太可笑,竟用这般卑劣的离间之计!枉我以为大家各为其主,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小人!”朱烈大吼道,青筋暴起,就欲再度暴起拼杀。
“朱烈,你自记事时起便已跟随老宗主在此地学武驻扎,他只说你是孤儿,而你的来历却只字不提,是也不是?”荆月高声问道,说罢从怀中取出一份用油纸包着的小册。
朱烈一言不发,他只等荆月说完,再一决生死。只是眼神里,那小册子却格外引人注意。荆月直盯着他,但他还是什么也没说,眉目间的厌恶已无法掩盖。
“朱烈,你是当年江湖上有名的金刀朱阳之后,这是你家最后的族谱,所幸当年命案发生之时,你年纪虽小,却已是被填入族谱之上。”荆月说罢,小册重重掷向朱烈。
朱烈一把接过,并不去看那所谓族谱,只是冷冷问道,“老宗主当年的力量地位何必与小小的金刀一门过意不去?你找的这户人家,怕是有些牵强。”
“当年的事,我们这代人难以知其究竟,可当时炎老宗主已非往昔的大将军了,皇上密令处死,他抛家弃子逃了出来,隐姓埋名在令尊府内扮作佣人,不想被令尊识破身份,故屠你满门。想当年,令尊正是军中高手里的后起之秀,当真配得上是忠心耿耿,有所作为,炎老宗主自知再瞒不得,又恐引来朝廷追兵,遂起杀心。当时你仍不记事,只道他对你只有养育之恩,却不知还有这一桩血海深仇。”荆月的话带着对逝者的淡淡敬佩,他知道当年金门遭受了怎样的灭顶之灾,他没有亲眼见到,毕竟那时他也年纪尚轻,可是他是龙牙的统领,能知道很多当年的秘辛,那份报告里金门的悲惨程度。
“当年的事,你莫非亲眼见过?笑话!你当我会听信你含血喷人的这一面之词!”朱烈已是怒极,手中家谱也被撕裂两半,弃于地上。“成王败寇,你若要打要杀,我朱烈奉陪到底便是!来!来!来!我们再打个痛快!”朱烈手中的狼牙棒握的紧极,额头上青筋暴起,已经怒不可遏。
“朱兄当真不信,也罢,待炎老宗主回来你一问便知。”荆月也不生气,转向紫衣又问道:“紫衣姑娘,可还记得当年流落的场景?”
“不劳挂心,”紫衣面色极寒,只是眼下无可奈何,只得任他们掌握着话语权,“荆统领要么打,要么走,等到宗主回来,几位怕是没那么容易离开。”
“紫衣姑娘这般挂怀,在下实在感动,更不忍姑娘一直瞒在鼓里。”荆月的语气仍旧轻佻。
“哼!”紫衣冷哼,再不答话。
“多年前,有一位富可敌国的侠商,世人只知其姓王,极爱身着紫衣,故人称其紫衣侯。紫衣姑娘之所以给自己起名紫衣,想必也是为了追念先父吧。”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那又与你何干?”紫衣被说中心事,回应明显少了底气。
“当年趁夜潜入侯府的黑衣人,俱是当年仍愿追随炎老宗主的军中高手,这么多年来,紫衣姑娘相必也查出了些许蛛丝马迹,那不知姑娘可曾查到穿杨手刘俊烨?此人当年便是参与其中”
“他已被我手刃,你若查到他,又如何能不知!”提及家仇,紫衣脸色白的可怕,“他到死都不肯说当年领头的人是谁,军中高手?还不是你们朝廷的鹰犬!”紫衣已无半点淑女风度。当年全家被屠戮殆尽之时,她才五岁,一声也不敢出,只能悄悄的躲在假山的石洞里,听着亲人一声声绝望的哭喊,她躲了整整两天,才敢跑出去,从此流浪街头,再无人依靠。
“穿杨手刘俊烨,便是当年炎家军中赫赫有名的神箭手炎威,当年带头屠尽紫衣侯府的,便是如今的炎老宗主。”荆月说着,又取出一个小册,扔向紫衣“这是当年军中保留的炎家军的花名册,炎威位列第十一,紫衣姑娘,这些事你不妨当面问个明白。”荆月语气变得轻柔许多,他看着手捧名册,目光已经游离,再也无法凝聚起来的紫衣,心中只留下淡淡叹息。
紫衣什么也没说,只是呆呆的站着,疲倦到了极点,看得人心痛。温安走了过来,扶住紫衣,把她抱在怀中,苦笑。这是他第一次抱着紫衣,但却也是紫衣最难过的时候,如果可以,他宁愿一辈子泾渭分明,相敬如宾的守在她的身边,只求她一生不要这般凄苦,多添几分喜乐。
“荆统领看来无意取走我四人姓命,那便请回吧,我们的私事,不劳阁下再过问了。”温安平平淡淡的说着,可任谁都能看出他眼神中的怜惜与深深的愤怒。
“温公子用情果然至深,为了紫衣姑娘,新科状元的功名不要了,冠绝天下的才子名声也不要了,来这里落草为寇,可知道,这一切最初便只是个圈套?!”
“你走吧,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的。”温安抱起紫衣,转身就要离开。
“紫衣姑娘与你的相遇,本就是炎老宗主与紫衣姑娘一同设计好的,愿意是要一个天下士子倾慕的状元才子为他所用罢了,不想温公子得知紫衣身份后竟然辞官不做,入了这宗来,这一点紫衣与炎老宗主都是没曾想到,可温公子你却是从头到尾的蒙在鼓里!”
“呵呵,”温安笑了,带着淡淡哀伤,“荆统领知道的很多,我也知道很多,那又怎么样呢?”他抱着紫衣一步步向后面的客房走去,他想让紫衣好好休息一下,她累了。
紫衣的眼中流下一道泪水,“原来,你早已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你口中酸腐的书呆子罢了。”温安笑着安慰紫衣,“和你相遇,是我这辈子最重要最开心的事。”
“为什么?”紫衣已经哽咽,她的心中向来是有愧的,只不过,宗主待她有如亲生,宗主的话,她不会拒绝,欺骗温安,也能铁石心肠。可现在,如自己父亲一般的宗主竟可能是她最大的仇人,而这个一直被她欺骗,却心意始终不变的人原来早就什么都知道,真正保护着自己。紫衣只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当年那夜里,她无助,温安就好像是那假山,她在山洞里瑟瑟发抖,一动也不敢动。
“这些不重要了,不要理会他了,我送你回去休息。”温安始终笑着,不只是甜蜜还是无法言喻的痛。他渐渐消失在了房舍中,没有人拦他。
“哼!”炎烈提着狼牙棒也回身就走,同样没有人拦,荆月目光渐冷,他盯着一言不发的萧锋,这个人的来历他始终是没有查清,所以这个人,今天,必须死。
萧锋面色微寒,他不认为自己能以一敌五,还有一众黑衣人。手上的弩缓缓抬起,没有说话。
“说出你的来历,也许还能饶你不死。”荆月认真的说着,他并不想一上来就直接动手,当然,总归要动手。
“我的来历,”几枚银针激射而出,直奔向荆月与三位堂主,萧锋的银针没有射向山部堂主,他的下意识告诉他,射向他,是浪费。随即萧锋将弩中箭极迅速地射完,一掌回环,向那林部堂主拍去,他只想迅速逃离,故选择了一个实力相对较弱的人全力一掌,以求能冲出包围。
那林部堂主躲避银针弩箭的动作未停,是以再避不开萧锋的全力一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掌结结实实的落在自己身上。
“好掌力!”山部堂主动了,与萧锋对拼一掌。萧锋退了一步,他仍旧站定,只是嘴角渗出一丝鲜血。“悍龙掌!哈哈哈哈,多年未见了,这掌法你从何处学得?那老鬼是你什么人?”
“萧锋眼见已无突围可能,也不答话,“动手吧,要杀我,却也没那么容易!”萧锋马步站定,又一掌拍出,隐有龙吟,掌风激烈,那山部堂主都衣袍吹得作响,又是对拼一记。
“你!”萧锋被山部堂主打退,但令他惊讶的并非是掌力不及,而是山部堂主用的掌法,也是悍龙掌!
“好了,你们折腾了这么久,还没打完,真是麻烦。”懒散的略有些刻薄的声音响起,众人一惊,也不知此人已到此地多久,竟能不被发现。
这声音正是来自刚从帝字牢中出来的那神秘男子,他手提一把极普通的剑,比荆月还要傲慢百倍。“别打了,反正人我是要带走的。你们难道会拦住我吗?我的意思是,你们拦得住我吗?”
“大言不惭!”荆月暴起,一剑刺向那男子咽喉,男子拔剑出鞘,刹那间龙吟声起,他的剑更快,更强,气势锁定之下让人只有硬接那一剑,避无可避。荆月负伤,左肩一道血痕,伤口不深。
“流点血还是有好处的,也留下一条命,代我向华山风剑尊者问好,若他老人家九十几岁仍旧健在的话。”那男子极平淡的说着,只一剑看出荆月武功门路,负伤而归,四堂主一时不敢惊动,眼前这年轻男子实力恐怕比之魔火宗宗主都是不遑多让,只不知哪里又出了个这么一位天才。
“少主,属下……”萧锋单膝跪地,不敢抬头。
“走吧,那老头估计快回来了,你的事办得挺好的,虽然没找到那把剑。”那男子也不看萧锋,只是向前走去,无人敢拦。
两人走后许久,荆月才缓回神来,他惊讶那男子的年纪武功,还有俊美的好似女子的面庞。“回去吧,魔火宗覆灭,任务已完成了。”
一众人在夜里离开,铁面远远的在黑暗中探出头来,独自一人回到魔火宗,席地而坐。他在等,等宗主回来。
“大铁头,你居然回来了!”朱烈高声道,脸上终于有了一抹喜色,铁面是他的兄弟,两人一同喝酒吃肉,最为快活,也只有他见过铁面面具后的脸。
“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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