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沈瑛察觉到自己竟已经被那几个太监带到了一个黑暗的监牢之中。
那些个太监狠狠的把她扔在地上,冰凉潮湿的地面瞬间就让她打了个寒颤。太监有些嫌恶的抹了抹手,便走开了去。监牢的门被重重的锁上。
此时此刻,沈瑛突然明白了,这所谓的按宫刑处置到底是什么。
杖刑。
这杖刑在这黑暗的宫中也是极为残忍却也普遍的一种刑罚。小至宫人犯小错,大到嫔妃大罪,极多的都是对犯事之人实施杖刑。但因犯事大小的不同,这杖刑也是有轻重之分,小则简单几棍便草草了事,警告为主,大则打的受刑之人皮开肉绽,半身不遂,乃至于气绝。
且这些施刑之人只听直接的命令,倘若就算是打错了人,也不会有任何的惩戒,无论什么人都是一样的重刑,一样的冷酷对待。往往几棍子下来,就会打的宫人娇嫩的皮肉鲜血直流。
沈瑛微微闭眸苦笑,谋杀皇嗣,是必死之罪啊。那几个太监与施刑之人简单交谈几句便急迫的离开了这,她靠在墙上,听到不远处有人在说话。
“……嘿,看到没,刚刚给押进来的就是那个德妃……想她当初进宫之时多少的荣耀,如今呢,不过连咱几个都不如!……听说啊,是害了皇嗣的大罪,这心可真是毒,也是活该如此……不过刚刚那几个太监说不急着施刑,便先晾着她几日吧……”
似是那些施刑的人在断断续续谈聊,沈瑛听得隐隐约约的,便也是知道了大意。身子有些软倒在墙上,不再动。心和那身子一同的冰冷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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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寂静。
不知已经过去了多久,沈瑛缓缓睁开眼,逐渐适应了这黑暗的环境,微微动弹些身子,却是冰冷而僵硬,几乎失了知觉。
她有些无力的站起来,有些踉跄,隐隐便回忆起昏迷之前的情状。
看这样子,已经过去很久了吧。如今,应该是黑夜了。
突兀地,一种无尽的孤独与恐惧毫无预兆的笼罩上她心头。如今,在这宫中狭小而昏暗的监牢中,她独自一人,几乎已经被所有人遗忘。父母亲人不在身旁,身上这大罪随时便可被致死。她却无能为力。
又想起,还在宫中等着她回来的旦夕,但愿他们,不会让那个小丫头与她有着同样的命运吧。
还有秋儿。她这辈子都对不起她。
就如此静坐,又不知过了多久。沈瑛终于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在这近乎于她生命尽头的囚牢里,将那么多天来的所有悲伤一同发泄。
靠着冰凉的墙,在再次昏睡过去前她口中慢慢喃着那个名字。那个,曾经多日萦绕她耳畔的名字。
君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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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
有什么被泼到身上,脸上。沈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身子已经被狠力拉扯起来。
一股冰冷至极的寒气立刻笼罩了她身。全身,似乎已经湿透。
不知道已经过了几天,每日都是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去,他们甚至都没有为她送来丝毫食物。
在这寒冷之际,她早已被冻的有些无法动弹,再加上如今泼的这一大盆水,只咬紧牙关,全身却是止不住的颤抖。
寒疾多半又是复发了。
容不得给她多思考的时间,那几个五大三粗的侍卫已经将她从地上拖起,拉着走出那监牢。
恍惚间,她又被按在了一方木板之上。虚弱的趴在那方木板之上,长期的脱力让她几乎无法反抗,眼睁睁听着有人大喊一声:
“施刑!”
高高扬起的木板砸下来的时间要多久?
心碎的时间又要多久?
她隐隐约约听见自己发出一声痛呼。两行泪就此流下,默然无言。
她一直都在等,等那个人能够出现。
然而一直没有。没有。那个她如今还在牵挂的,生生把她逼如此的人,没有来。
她开始想,那些曾经被她忽略的事。比如说,他从没有表现出任何对她的在意。原来,她都只是一个人在想,想的太多了。
一下又一下,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她静静在那儿,血迷蒙成雾,逐渐封存那些残余的梦魇。
他拥着他的温玉满怀,她守着她的至死不渝。
一双睁大凝望着门处的秀眸,终是缓缓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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