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大概走了半个时辰,便走到树荫村。走进去之后又绕了大概一刻钟,才到了目的地。
水秀瞧那屋子与自家差不多,唯一不同的便是多了一座小茅屋,里面圈养了一头猪。屋子前面原本正在争夺食物的老母鸡,见到母女二人前来,竟呆呆地看着她们。
这时候,一位十二三岁的男孩从屋旁的菜地里走了过来,好像没有见到她们一样,自顾自蹲下身子,拎着手中的一条长长的蚯蚓,在那老母鸡面前晃了晃。母鸡见到蚯蚓,正要扑上去咬,男孩却往后退了几步,看着老母鸡欲而不得的样子,他的脸上露着得意的笑容。
水秀正要上前询问,翠嫂便已经叫到:“庆生,你娘在吗?”
那男孩这才起身回道:“姑母,水秀妹妹,我娘在屋里头,我带你们进去吧。”
翠嫂推了推水秀,要她叫“哥”,但水秀一想起他拎蚯蚓的样子,心中便无好感,哪里肯叫,只在心里琢磨着,自己与那叫什么庆生的并未曾谋面,他如何知道自己的名字,竟还亲切地叫她“水秀妹妹”
母女二人还未进屋,大门便已经被推开,出来的就是水秀和阿桐的大舅母令氏了。
水秀想,之前外祖母喊她阿蓉,想来她的闺名应该是令蓉了。
水秀看了看面前的这位妇人,因四年之前大舅母来过她家,所以她还有些许印象。
翠嫂娘家姓温,原有一个大哥和两个弟弟,大哥娶了令蓉,留下庆生一个儿子就去世了。剩下的两位弟弟,都是酒色之徒,兄弟两又常年不和,撑不起这个家。老母亲温邱氏年老多病,庆生年纪小,故家里大大小小所有事情都是由大嫂令蓉操持着。
如今算来那令蓉也不过三十岁不到的年纪,头发却已经白了许多,脸上也平添了许多皱纹,眼睛有些狭长,眼珠深深地凹陷了进去,样子有些吓人。除此之外,她的目光十分尖锐,时不时往边上打量着,似乎在算计些什么,叫人感觉很不舒服。
只见那令蓉慢条斯理地走过来,热情地打招呼,“啊呦,翠珠啊,你可好久不来了,娘想你可想得紧。”
翠嫂把水秀推到了前面,笑道:“大嫂,今天我这不带阿秀来看你来了吗?阿秀叫了我那么多年娘,我还没带她来外祖母家做过客呢。阿秀,快,叫‘舅母’。”
水秀只好极不情愿地叫了一声:“舅母。”
她心里却在想:你前几年拿走我娘盘发用的簪子,到现在还没有还呢。哼,要不是我答应了娘不乱说话,我肯定把这事情说出来,看你怎么解释。
令蓉看向水秀,接着满脸堆笑地走了过去,细细打量着,时不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神情简直像是在鉴赏一件宝物。
“翠珠啊,今儿个你终于把水秀领来给我看看了。上次我见这丫头的时候,她还没有那桌角高,现在你看,都长那么大了,还出落地越发水灵了。而且我听说她很能干是哇,洗衣做饭,没有不会的事情。这样好的丫头,我都羡慕你了。”
“嫂子,瞧你说的,这丫头拧得很,可难管了。”翠嫂嘴上埋怨,但听到自己姑娘被赞扬,心里还是喜滋滋的。
“好了好了,站着干什么,快进去坐吧。”说着,令蓉便邀请母女二人进了屋子,只是她那眼神未曾离了水秀。
她从橱柜里拿出了一只碗来,放了半碗热水,又从茶叶罐里取出两片粗茶,几番思量,她又放回去了一片,把剩余的一片放进了碗里,满脸笑意地走到翠嫂面前,道:“翠珠啊,喝茶,这茶可贵着呢!”
她又对一旁的水秀说:“水秀,小孩子喝茶对身体不好,就不给你喝了。”
水秀看着娘面前那碗淡得不能再淡的茶,噘嘴道:“你不舍得茶就说嘛,我还从未听说过小孩子不能喝茶的,再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翠嫂连忙打了打水秀的手掌心,“阿秀,怎么说话呢?你大舅母是为你好。”
水秀只好低下头不再说话,嘴里嘀咕了一句,“本来就是嘛。”
令蓉笑着打破了尴尬的气氛,“水秀啊,你如果觉着无聊,便去找你庆生哥玩,他呀,就比你哥哥大了两岁,今年十三岁,咳,也不知道他现在野到哪里去了,应该是在后院,你快找他去,啊。”
水秀原本是不想去找温庆生的,但在屋子实在是闷得慌,便只好出去了。“
步入后院,只见那温庆生蹲在地上。这会儿他没有在弄蚯蚓,而是将一只蝴蝶的翅膀弄碎,撒在土里,并让那只失去翅膀的蝴蝶像只毛毛虫一样蠕动。
水秀心下一阵反呕,未曾多说一句话,便已经逃开了两步。
“水秀妹妹。快一起来看蝴蝶吧。”温庆生见到水秀,站起身,抹了一把汗,道。
水秀朝他啐了一口,“你那性子,倒像你二叔三叔,残忍。"
说完,水秀也不理会温庆生是什么反应,便径直跑开了。
温庆生拿起身旁的一根小木棒,狠狠敲打那只断了翅膀的蝴蝶,嘀咕道:“一点儿也不温柔,要不是娘叮嘱,谁会待你这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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