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上,翠嫂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水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偷偷跟着娘来到了房间门口。
水秀看见,娘一个人独自坐在床头。过了一会儿,她从床底取出了一个小木匣来,木匣里放着零零碎碎几枚铜板。
水秀走进去,坐在娘的身边,问道:“是不是给哥哥买药的钱不够,娘才那么晚回来。”
翠嫂只是叹了一口气,将木匣放回了床底,道:“阿桐他爹爹走了,留下我们娘仨儿受苦。现在连给你哥哥买药的钱都不够,连借也没有地方借。”。
花宁镇是一个思想极度保守的地方,那里的人们对鬼神之说更是深信不疑。人人都道是翠嫂克死了她丈夫,是个不祥之人。如今镇里头又传言她与崔敬文之间有苟且之事,人们怎么可能接受像她那样,连花神娘娘都会唾弃的不贞不祥之人呢?未将她赶出村子就已经是看在林老二的面子上了,怎么可能还会借钱与她?
因此,翠嫂同她的一双儿女,皆被孤立了。母子三人的生活,早已跌入了谷底。
“娘。”水秀抬着头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不论您是出于什么原因,阿秀都是您养大的,是您给了我一个家。如果,您能将我卖了,您和哥哥的生活会好很多。”
翠嫂连忙摇头,接着将水秀搂在了怀里,心疼地拍了拍她的头,道:“傻丫头,这些话你可不能再说。或许啊,娘刚把你带回来的时候,是有让你当童养媳的意思,这点娘承认。可这些年来,我早已把你当成了娘亲生的姑娘,所以哪怕娘是去要饭,也会把你养大。因为,因为...娘小时候也曾三次被你外祖父卖掉,是你外祖母一次次将娘找了回来。阿秀,娘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绝对不会。”
说着,翠嫂早已掩面而泣。这低低的哭声,含着的是几十年的委屈呀!
水秀爬到娘的前面,用细细小小的手臂搂着娘的脖子,“娘,您放心,以后阿秀和哥哥会让您过上好日子的。”
“阿秀啊,你越懂事,娘就越觉得对不住你。”
说完,翠嫂放开水秀,慢步走到窗前,望着外面闪烁的繁星,目光又一瞬间的呆滞。许久,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对着水秀道:“明儿个你陪娘去你外祖母家,这些年娘都还没带你去过。”
过了一会儿,翠嫂低头又道:“娘去向你舅母借借。”
水秀听了十分不满地撅着小嘴,“可是娘,你说舅母会借吗?她不向娘借就已经不错了。上次她来还拿走了我家不少东西呢。”
“阿秀,不许这么说。”
“可是娘,我说的都是实话。”
“实话也不能说,知道吗?“
“好吧,阿秀就听娘的一回。可是娘,哥哥怎么办?”
“明儿早上你就去采茗家,让她帮忙照顾着点吧。唉,事到如今,除了她这没心眼又心善的丫头,还有谁愿意来管我们家的事情?采茗真是个极好的姑娘,今天这事情也是她去求崔老爷出面解决的。以后她若有什么事情,你和你哥哥一定要全心全力帮她。”。
“采茗是我在梧桐村最好的姐妹,就是娘不说我也会对她好的。”
“那就最好了。”
那晚,夜很静,偶尔传来几声蛙叫。
第二天一早,水秀便起床,跑到小巷尽头,敲响了采茗家的门。采茗听说了水秀的来意,竟十分兴奋,痛痛快快就答应了。
去水秀家的路上,采茗问:“水秀,是阿桐哥让我来的吗?阿桐哥伤的重不重?”
想起哥哥因自己受伤,水秀的眼睛有些红红的,她道:“哥哥伤得很重...采茗,麻烦你了。”
“啊呀,我们之间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怨我,昨天没有早点让崔老头阻止他家那刁蛮小姐。”
“采茗,有件事情我想问你,崔老头怎么肯见你,他的架子那么大...”
“靠我这聪明脑袋,什么事情办不到。我就在他家大门口大哭大叫喊冤,说他们崔家欠我们家一带粮食不肯还。那老头要面子,自然出来见我啦。”
“采茗,真有你的!谢谢你”
“你要谢我就让我当你嫂子吧,我会好好对你哥哥的。”
水秀看着采茗那认真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再次回到家,水秀和娘处理完了所有的事情,便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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