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对于明妃来说既遥远又熟悉,遥远是因为它距离京都有上万里的行程,熟悉则是因为它距离明国是如此的近。明妃来到这里完全不同于南宫清儿,她是有方向的,一番查探下总算确定了九龙鼎的位置。殇帝再聪明,也有疏忽的时候。只是明妃觉得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因为在这里她见到了一个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南宫清儿。看来事情的发展已经不完全在殇帝的控制之中了,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这是殇帝布下的另一陷阱,总之明妃此时决定将计划略作一番调整。
此时说起来也是南宫清儿自己疏忽,只想着躲过军中这样那样的兵卒,却不知道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南宫清儿毕竟与明妃之间的差距不是一点两点,无论是武功、见识还是阅历,不过这也不是南宫清儿所能预料的。只是没想到这靖安侯是如此狡诈,明明九龙鼎就在他这里,却把她支到左冷那里,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不过反过来想靖安侯并不是一直驻守边关的将领,如今却私藏九龙鼎,南宫清儿心中越想越觉得没那么简单,越想心中越是不安,但事关重大,故此南宫清儿并未马上将消息送出,而是继续留在军营之中,打算再探一下虚实。
这日南宫清儿依例将洗漱用具端到门外,等着靖安侯吩咐,只是半晌依然没有什么动静,南宫清儿心里不禁有些纳闷,虽然与这靖安侯接触的日子并不长,但却也晓得侯爷作息规律,并且极其守时。此时如此,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南宫清儿心里有些疑问,但碍于身份,只得继续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外。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南宫清儿听得有脚步声往这边传来,下意识的抬头望去,来人正是靖安侯骆尘。
南宫清儿见状,赶紧准备行礼,许是站得久了,手里又一直端着东西,只听“咚”的一声,手中的脸盆应声落地,水也撒了一身。骆尘见此时南宫清儿半蹲在地上的狼狈之像,刚刚的烦闷之情倒是略有缓减。“起来吧”骆尘并不多看南宫清儿“跟我进来”。听得骆尘如此吩咐,南宫清儿心中一怔,看这情形,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南宫清儿来不及整理衣衫,拾起地上一应洗漱用具,便小跑着随骆尘进入寝室。
看着一身脏兮兮的南宫清儿,骆尘也是有些扪心自责,连自己派出去的心腹都不曾了解到的消息,这样的一个人,自己还指望他能打听到什么不成。“你下去吧”
南宫清儿刚进门,便听得骆尘这么一句,或许换了旁人一定是莫名其妙,但南宫清儿此时清楚,能让骆尘如此,要么是朝廷有了什么变故,要么是左冷那边有了什么变故。而若能既招自己来又让自己去的,想必应该是左冷。思及至此,南宫清儿应声退下,但心中却又开始有了新的计较。
入夜,南宫清儿一身黑衣,轻点足尖,几个纵身,向钦差府的方向而去。这里南宫清儿来的此时真的是太多了,以至于完全不需要多做寻找,便可直抵书房。南宫清儿知道上书给陛下的奏章,大臣们一定会留一份底稿放在专门的匣子内,一般情况下半年左右销毁。能让骆尘如此,想必是那左冷向陛下奏明了什么,不然单凭一个左冷不至于让靖安侯如此。算时间那奏章的原稿应该还留存着。南宫清儿静静地趴在屋檐之上,直到丑时左右,见四下已安静至极,南宫清儿便纵身跳下,轻轻推开书房的门。屋内并无特别陈设,南宫清儿径直走向桌案,许是见过南宫守一存放奏折,南宫清儿并没有直接在桌案之上翻找,而是将手放在桌下慢慢移走,果然没一会儿,便找到一个凸起,轻轻一转,桌案下方变突出一个格子来。虽已是丑时,外面繁星点点,即便不借助火折也依然可以隐约看到上面的字迹。南宫清儿小心的翻阅着,果然没一会儿便找出了左冷前些时日上书的奏章。只是当南宫清儿准备离去之时,又发现在这些奏章之下隐约还压着一些书信。能将书信与这些奏章放在一起,显然这些并非一般的往来书信。南宫清儿正准备翻来细看,却见外面好似有人影晃动,当下来不及细想,将暗格推回原处,隐身躲在一旁。
借着星光,眼见来人身高大约五尺有余,也是一身黑衣蒙面打扮。只见来人直奔书案,此时南宫清儿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虽说身手不错,但此时此景若是被发现,丢了性命是小若是连累父亲,那可不是儿戏。思及至此,南宫清儿收敛气息,将手慢慢移到腰间。黑衣人仿若根本就不知道此处还有其他人一般,双手在墙壁上不停的摸索。一会功夫,便寻出一个暗门。说时迟那时快,转身黑衣人便没入其中。南宫清儿思忖片刻,转身飞速离开书房。
这一趟下来,不可谓不说收获颇丰,只是那暗门之内究竟有什么,那黑衣人又是谁,南宫清儿始终没有头绪。若是放在从前,南宫清儿刚刚势必也会跟着进去,但经过前些时候的磨练,南宫清儿相信强中自有强中手,自己的功夫放在江湖之上自保尚可,若是与人硬拼只恐胜算不大。南宫清儿心中暗自计较,此番若是能皆大欢喜,他日势必要再寻名师,苦修技艺。其实南宫清儿不知,她的功夫即便放在江湖上也是不弱的,只是她之前遇到的都是平日里江湖上难得一觅的高手罢了。
次日南宫清儿比往常较早的在靖安侯门外听候,虽然不知道朝廷将派何人前来,但无疑对骆尘来说,都是一场麻烦。南宫清儿打算寻个合适的时机重新掌握主动,这里毕竟还是靖安侯的地盘,虽说不少都是父亲的老部下,可是不到万不得已南宫清儿是不会向其他人表明自己的身份。
这些日子,骆尘心中着实不甚好过。当初陛下要他接替南宫守一掌管西北兵权之时,骆尘心中可以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从此可以掌握兵权,纵马扬歌,一展胸中抱负,忧的是陛下向来多谋,如此安排恐怕也是别有深意,只是自己还尚参不透。官场之上,今天可能是飞黄腾达,明天亦有可能身首异处。这当中的区别,全在圣上的一念之间。如今派钱鸣到此,是为了左冷还是为了我,亦或是为了……当初陛下虽没有明说,但骆尘隐约觉得陛下要他保护之物应该就是传说中失窃的九龙鼎。但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又当如何处置。那曾神秘出现手持陛下龙牌的黑衣人,那个刚来不久的哑巴……凉风习习,水似乎越来越浑了,可是鱼呢,谁是鱼,网又在哪里。
胡乱思索之际,只见门外有人影晃动,骆尘即刻坐起身来“什么人?进来!”
听得靖安侯召唤,南宫清儿推开门,将一应用具摆放妥当后,垂首立在门边。靖安侯见来者正是这个哑巴,便起身道“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南宫清儿抬起头看着骆尘,摇了摇头,紧接着又比划了几下,然后径直走到茶桌旁,用手沾了水写到“不过听闻左大人好像上书朝廷,请求派人胁从调查九龙鼎之事”
看得这渐渐变干的字迹,骆尘怔怔的看了南宫清儿好久,然后嘴边突然展开一丝笑意“这么机密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暗查九龙鼎的时候不小心发现的”
“哦?”骆尘的嘴角轻轻上扬
“你不相信”
停了片刻,骆尘方才说道“我已经知道了,不过你的消息来的倒是很快”“你还知道什么”
“暂时没有了”
“看样子把你留在我身边是对的,你觉得呢?”骆尘继续笑着问道
“侯爷圣明”之后两个人便这样对立了好久
“哈哈,你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见南宫清儿离开,骆尘的脸上立刻沉了下去,南宫清儿的表现太过冷静了,这完全不像一般的江湖宵小,不过此时的情势容不得他把注意力全部放在这个来路不明的人身上。骆尘思虑良久,心中有了另一番计较。
明妃在进入暗门之后并没有直接深入,而是在门边躲了许久,毕竟她不确定南宫清儿是否会尾随而来。这是一招险棋,若是一个不小心,只怕所有事情都会前功尽弃。不过显然南宫清儿并不是一个喜欢犯险的人,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见依然没有任何响动,明妃极其小心的向暗门深处前行。台阶建造的并不高,但是蜿蜒曲折,向下行了数十米后,空间便不再那么狭小。停了片刻,明妃将手中的火折燃起,四周瞬间明亮起来。这是一个面积不十分大的地下暗室,内置着一些文书,信件,当然也少不了文玩宝器。明妃小心走向堆放书信的架子,轻轻一板,只见又一个极小的密室出现在眼前。这一间密室里,只放了一件东西,那便是传说中失窃的九龙鼎。明妃小心的将怀中的玉阕放置在九龙鼎的缺口处,一番摆弄之后,九龙鼎果如预期一般打开。明妃小心的将里面存放的秘籍取出,同时从怀中取出另一份东西,放置于内。做完这一切,明妃小心的将一切痕迹抹去。
算算日子,七夜那边应该也有些眉目了,明妃好似从来都不担心七夜会完不成她交代的事情一样,事实上七夜确实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正思索之际,只听不远处有声音传来,明妃即刻屏住呼吸,随时准备出手。只消一会儿,人影逼近,明妃轻轻跃下。
“属下参见公主”来人单膝跪下,声音低沉而有力
“说过多少次,不许叫我公主!起来回话”明妃声音虽轻,但却不容置疑。
“属下遵命”黑衣人起身,站在明妃身侧“那姓墨的不肯来,只说这半个月左右他会在陆家寨做客,属下无用”七夜的声音永远让人听不出任何感情,无论是悲是喜是愤怒还是高兴。
明妃深思片刻“意料之中,不过也合情合理”
七夜明白明妃的意思,想了想“不过那姓墨的好像不是一个人”
“哦?”明妃微微有些蹙眉“还有些谁?怎么回事?”
听见明妃询问,七夜便将遇到墨老爷子之后的种种事情一一道出。
听完七夜的话,明妃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事情恐怕比想象的更复杂“你先休息一下,明晚我们再做计较”
“遵命”七夜听明妃如此吩咐,便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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