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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故人重逢(2 / 2)

沈轩心道:“糟糕,韩前辈给老妖婆害死了。”却听得贾红娘冷冷道:“哼哼,你渐渐油尽灯枯,再过得一炷香时分,你便精力耗竭而死。除非这时候突然间有人过来,在我眉心用力一指,我真气走散,不攻自破,才会给他害死。”沈轩正要开门飞奔而逃,突然听得贾红娘的话,心道:“原来韩前辈并没死!老妖婆的话不错,她双手和韩前辈拚上了,我如去往她眉心轻轻一指,老妖婆怎能分手抵御?这是她自己说的,可怨不得旁人。”眼前正是打落水狗的大好良机,这现成便宜不拣,枉自为人了。要他冒险去救韩三娘,那时无论如何不干的,但耳听贾红娘自暴弱点,正是束手待缚,引颈就戳之势,一块肥肉放在口边,岂可不吞?

他一伸手,快步向贾红娘直冲过去,喝道:“老妖婆,你去死吧!”对准了她眉心猛戳。

贾红娘一声长笑,叫道:“臭小子,你上了当啦!去死的是你!”左足向后踹出,砰的一声,踹在沈轩胸口,登时将他踹得飞出数丈。

原来贾红娘和韩三娘比拚内力,已操胜券,忽见沈轩往门外走去,心下颇为诧异,生怕他逃了出去,自己杀不了他,那当真是功亏一篑,灵机一动,便出声指点,诱他过来。沈轩临敌应变的经验不丰,果然便上了当。贾红娘这一脚正踹在他胸口。沈轩腾云驾雾般身在半空,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贾红娘左足反踢,早料到韩三娘定会乘着自己劲力后发的一瞬空隙,击向自己小腹,是以踢中沈轩后,想也不想,右掌便向前拍出,护住了小腹,突然间手掌一凉,接着小腹上一阵剧痛。纵然料到韩三娘定会乘隙攻击,却料不到攻击过来的并非掌力,而是一个黑黑的蝙蝠形状的暗器。她小腹被蝙蝠掷插入,左掌劲力大盛,将韩三娘震出数步。

韩三娘左足落地,立即又向后跃出丈余,只觉胸口气血翻涌,几欲晕去,生怕贾红娘乘机来攻,慢慢又退了数步。贾红娘大喝一声,叫道:“你这臭小子!我要杀了你!”呼呼呼连接推出三掌,一面出击,一面身子向前直冲。

原来贾红娘一脚把沈轩踹飞后,沈轩纵使临敌应变的经验不丰上了大当,他性喜赌博,输赢各半,尚且赌输了,也要别人跟着自己一起输,这样原赌机会便要了他命也决计不肯放过。所以在他被踹飞在空中的时间内,装上了蝙蝠掷,右手对着贾红娘发射了过去,贾红娘心想着沈轩受了她一脚命不久矣,全力防御韩三娘,又怎么会想到沈轩会有这一手呢?

韩三娘向右跃出闪避,双腿酸软,摔到在地。韩三娘筋疲力竭,再也动弹不得,惊惶之下,却见贾红娘真气在体内飞散游走,东倒西歪,想必是沈轩那一击刚好打散了她的真气所在。

只见贾红娘站也站不稳,大叫:“我要杀了你!”忽然伸手在自己脸上猛抓一把,忽尔反足在自己臀上狠踢一脚。忽然反手拍拍拍连打自己三个耳光,大喊一声,双手据地,爬将过来。她蓬头乱服,睁着一对大眼呆望沈韩二人。

韩三娘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心想:“她疯了?”沈轩道:“你……你要……干……甚么,我……我不怕你的……”贾红娘摇头道:“我要干甚么?我不知道。”沈轩害怕道:“你……你要干甚么都不知道,你你你还不快走?”贾红娘道:“我要走去哪里呢?”沈轩道:“我怎么知道你要走去哪里呢,快……快点走。”贾红娘以手击额,皱眉苦苦思索道:“我要去哪里呢?”

韩三娘小声对沈轩道:“嘿嘿,我看你这小子歪打正着,她现下已疯疯癫癫了。”沈轩道:“就这样疯了?只怕是她装痴乔癫。”韩三娘道:“刚才那一记暗器正好打在她真气所在,以致她体内经脉真气逆行,走火入魔。”沈轩登时大喜,暗暗喝彩:“妙极,妙极!老妖婆这一下子,自作孽不可活。”

贾红娘嘻嘻傻笑,问沈轩道:“你告诉我,我要去哪里好不好?”沈轩见凌傲芙、易佟繇、韩三娘三人相继败阵,早在苦思对付这疯女人之法,但左思右想,实无妙策,这时听她相问,又见她手舞足蹈,神情怪异,灵机忽动,说道:“你要去杀一个人,不过你打不过她。”贾红娘大怒,叫道:“是谁?是谁?叫他来跟我决斗。”沈轩说道:“此人武功了得,你定然打她不过。”贾红娘道:“是谁?是谁?我要杀了他。”沈轩道:“她名叫贾红娘。”贾红娘搔搔头皮,迟疑道:“贾红娘?”沈轩道:“不错,你武功虽好,却打不过贾红娘。”

贾红娘心中愈是胡涂,只觉“贾红娘”这名字好熟,定是自己最亲近之人,可是自己是谁呢?脱口问道:“我是谁?”沈轩笑道:“你就是你。你自己都不知道,怎来问我?”贾红娘心中一寒,侧头苦苦思索,但脑中混乱一团,愈要追寻自己是谁,愈是想不明白。须知智力超异之人,有时独自瞑思,常会想到:“我是谁?我在生前是甚么?死后又是甚么?”等等疑问。古来哲人,常致以此自苦。贾红娘才智卓绝,这些疑问有时亦曾在脑海之中一闪而过,蓦地里听沈轩这般说,不禁四顾茫然,喃喃道:“我,我是谁?我在哪里?我怎么了?”

沈轩道:“你杀了她哥哥,她现在要杀了你报仇。”贾红娘道:“她在哪里?”沈轩瞧了瞧门外面的一棵大树,只见那树长得又高又粗,指着道:“喏,她就在那儿。”贾红娘急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到了那棵大树,怔了一怔,道:“这……这……她……她……”沈轩道:“看到没,她在那儿仇视你呢,快去杀了她!”贾红娘叫道:“贾红娘,我杀了你!”说着便纵身跃去,发掌向那树劈去。只见那树只是晃了几晃,贾红娘大急,左掌右掌,连环邀击,那树总是摇动,竟是不断,口中不断念念有词:“杀了你!杀了你!”

沈轩与韩三娘眼见这位威慑武林的女魔头竟落得如此下场,不禁相顾叹息。韩三娘叹道:“此人以后就这般疯癫了。”沈轩想起了屋里还有两个人,忙道:“韩前辈,快别管人家的事了罢。”韩三娘道:“正是。小子,扶我进屋,咱们看看那两个丫头罢。”

二人一进屋,只见凌傲芙伸手按住易佟繇后心灵台穴,正为她灌输内力治愈内伤。韩三娘伸出双掌,一掌按住她小腹,一掌按在她脑门的“百会穴”上。凌傲芙骇异之下,但觉有一股热气从左足足心向上游去,经左腿、小腹、胸口、右臂,而至右手掌心,另有一股热气则从左手掌心向下游去,经左臂、胸口、心腹、右腿,而至右足足心。而这些热气全都是通过她传递给易佟繇。两股热气交互盘旋,只蒸得易佟繇大汗淋漓,炙热难当。

易佟繇登时哇哇一声,鲜血狂喷。韩三娘立即伸指点向她商阳、合谷、手三里、曲池、迎香诸处穴道,封住了经脉,她才微微喘口气过来。韩三娘取来一瓶玉瓶,倒了两颗出来,喂在易佟繇口中。沈轩取过水壶,喂着易佟繇喝了两口。易佟繇忽然长长吸了口气,缓缓睁眼。沈轩大喜,叫道:“师姐,你好些了?”易佟繇点了点头。沈轩忙道:“师姐,这丸药有效,你再服两颗。”韩三娘道:“不可多服。”沈轩道:“是,是。”韩三娘又道:“这是‘玉蟾养心丹’,这里还有四十粒,你要记得每天服两颗,连服二十天,你的内伤皆可痊愈。在这二十天里,切记不可运功,否则神仙都救不了。”说着将玉瓶递过。易佟繇呼了口气,接过玉瓶低声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凌傲芙隐隐听到屋外传来的“杀了你,杀了你!”忽然想起了贾红娘,说道:“师叔,那恶人她……”韩三娘道:“用不着害怕了。”沈轩笑道:“对,对,那老妖婆正在外面拍树呢。”凌傲芙不解,韩三娘道:“她走火入魔,已经疯了。”凌傲芙道:“师叔,现下该怎么办?”

韩三娘不再理她,瞧著窗外只呆呆出神。

过了一盏茶时分,韩三娘突然道:“看来你们在这里已不在安全,你们还是快离开吧。”沈轩道:“韩前辈,你的意思是……”韩三娘道:“这狱林四鬼是替东厂办事的,你们将这四鬼弄得死得死,疯得疯,东厂定不会罢休,再者你们又和那木条的下落有关,在我这里恐怕是难保你们的安全了。”沈轩道:“前辈所言甚是,师姐,我看咱们还是赶紧去找姑姑要紧吧。”易佟繇点了点头。

话罢,沈轩简单收拾一些物品,背着紫寒剑,凌傲芙扶着易佟繇缓缓走出。凌傲芙难得见到师叔,心中难免有些不舍,她师父要她跟着沈轩行,她从来不违师父之命,只得跟着沈轩,泪水已在眼中滚来滚去。却见韩三娘望着窗外,又喃喃的叫道:“好啊,好啊!”突然走到隔室之中,背转身子,不知做些甚么。沈轩道:“咱们走罢。”凌傲芙未答,韩三娘已走了回来,说道:“我在此研习毒物,这木条我拿着也没用。你们即是那苏楚容门下,这个还给你,你们走罢,把木条拿去吧。”说着将一黄木条塞到沈轩手中。

沈轩带着黄木条,凌傲芙扶着易佟繇手臂,缓缓走了出去。

三人走入林中,易佟繇问道:“我们去找师父,可要上哪里找啊?”沈轩道:“韩前辈说了,那疯老头带着姑姑上什么朝雨峰去了。”易佟繇道:“是朝云峰!”沈轩道:“对啊。是朝云峰啊,是你那‘卓大侠’的门派呀,甚么甚么运输派嘛,我看也就一小门派。”凌傲芙道:“小轩,你说的运输派是甚么门派?很厉害吗?”沈轩道:“这运输派嘛,听名字就知道了,只管运输。”凌傲芙道:“那不是镖局麽?”沈轩道:“那不一样,镖局运送的都是珍贵的物品,那朝云峰嘛,只会将他们门派的小喽啰这里走那里跑的,那就成了运输派了。”

易佟繇“哼”了一声响,沈轩又道:“哎呀,我的好傲芙,说起来还真羞,我和我师姐的师父武功盖世,居然还让那运输派的小喽啰呈了英雄,我师姐武功这么好却让那小喽啰救了一回,不过那小喽啰也就那不堪一击。”易佟繇怒极,却无言以对,只发出:“你……你……”易佟繇本已极为疲累,自己对那日对自己出手相救的姜巩晟也本无任何感情,不过听沈轩说到这般**,不由得心生怒气,不住咳嗽。沈轩见她那般,也闭嘴不再多言。

又行一程,忽听背后有人说道:“小娃娃,知道我的厉害了罢?”这声音铿锵刺耳,似从地底下钻出来一般。三人急忙转身,不觉吃了一惊,只见一人蓬头乱服,舞动手脚。沈轩退开几步,叫道:“贾……贾红娘?”

贾红娘咧嘴欢笑,说道:“贾红娘已经被我杀死啦,你看我的手掌,黑呼呼的,都是她的血。”三人以为她恢复正常,可这一听可都乐了。沈轩道:“你真的杀死了贾红娘?你是怎么杀的?”贾红娘舞动手脚,道:“我这是左一掌,右一掌,左一掌,再右一掌,一掌一掌的往她身上拍,结果她‘啪’的一声,我把她截成一半啦!我厉不厉害呀?”沈轩心想:“这么大的一棵树,按理这妖婆还是受了内伤,这样都能把大树拍断,这老妖婆真是深不可测呀。”

凌傲芙虽知贾红娘是仇人的同党,但见到她疯疯癫癫,她脸上手上都是污垢,长长的指甲中塞满了黑泥,与她先前的气势全然不符,不禁心生凄凉之感,问道:“你还记得你叫甚么吗?”贾红娘道:“我…我是谁?我知道我是谁就好啦。”伸手抹抹眼睛,装做哭泣模样。凌傲芙再问:“你真的想不起了吗?”贾红娘摇头不知。

凌傲芙说道:“小轩,我总觉得她好可怜。”易佟繇道:“哼!她有甚么可怜的?前段日子在客栈想害我师父,刚才还要杀了我们,像这种满手血腥的人,落得如斯下场,也算她有福了。”沈轩附和道:“那是,那是。”说着瞧了她一眼,只见贾红娘睁着一对大眼呆望三人。

沈轩忽然灵机一动,说道:“我有一个想法,反正这恶婆娘现在也疯了,我们何不把她留在身旁?一来她武功高强,师姐你这段时间也不便动息,万一有甚么危险,也有她挡在咱们跟前。这第二嘛,我们可以把她带到姑姑面前,让姑姑处置她,你们说这样好不好?”凌傲芙微笑点头,道:“小轩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听你的。”易佟繇迟迟不作声,她想自己虽恨极这些为非作歹,祸害武林的恶人,应该趁机会把这贾红娘杀了才是。却又想自己有伤在身,师弟的想法也却是可行,想要同意不禁又觉得不甘心,最后却沉声道:“随你的便,滚开!”说完便不再理会沈轩。

沈轩转过身来,见贾红娘四处张望,又听她喃喃自语,说着叽哩咕噜的怪话,极是难听,说道:“你想知道自己是谁吗?”贾红娘点了点头,见沈轩眉目清秀,看来倒也欢喜,求道:“好弟弟,你告诉我。”沈轩道:“好,告诉你不难,但你须得答应我一件事。”贾红娘道:“你说甚么,我都听你的。你要我答应甚么事?”沈轩裂嘴一笑,道:“我正要你答应这件事。我说甚么,你都得听我的。”贾红娘摇头道:“甚么话都听?难道叫我扮狗吃屎也得听?”

沈轩见她不答应,怒道:“好,那我一辈子都不告诉你!”说着向前大步迈去。贾红娘怕他远去,忙要追去,纵向沈轩身旁,伸手去拿他手腕。沈轩不由得微微一惊,叫道:“你干甚么?”贾红娘道:“快告诉我。”沈轩道:“放手我就告诉你。”贾红娘“哦”了一声,放下他的手腕。沈轩畏惧贾红娘的武功,说道:“你答应我,我说甚么,你都得听我的。你可以放心,我可不会让你扮狗吃屎的。”贾红娘笑道:“只要不让我扮狗吃屎,你说甚么,我都听你的。”沈轩说道:“好,你发个重誓来。”贾红娘发誓道:“弟弟若是告诉我是谁,我一定听你的话。要是不听,我一定扮狗吃屎。”

沈轩暗喜:“老妖婆信了我啦,万事大吉。”说道:“好,好。我告诉你,你叫……翠红,你是我家的下人,你终于知道为什么我说甚么,你都得听我的了吧。”贾红娘一听,立即跪了下来,叫道:“啊!原来是少爷,我知道错了,你说甚么,我一定全听你的,哪怕是扮狗吃屎。”凌傲芙和易佟繇见状,噗哧一笑。沈轩指着凌傲芙道:“这是少爷我的好妹妹,快叫小姐。”贾红娘跟着叫道:“原来是小姐啊。”沈轩接着指着易佟繇道:“这是你少奶奶。”易佟繇一听,怒道:“你胡说八道甚么?”贾红娘叫道:“少奶奶好啊。”易佟繇喝道:“不许叫我少奶奶!”贾红娘道:“是的,少奶奶。”易佟繇面红耳赤,怒道:“你……哼,疯婆娘。”

一行人中午时分出了树林到了枫洱庄,那是冀西的一个大镇。贾红娘一路上疯疯癫癫,举止犹似孩童一般,有谁会想到她便是恶名远播的女魔头?进得镇去,行人熙来攘往,甚是繁华,众人到一家酒楼中打尖。

众人正吃得欢,西首座上一众武林人士正在谈天说地。沈轩向西首座瞧了两眼,共有七八人,这些人身材甚是魁伟。只听一个愁眉苦脸的老者说道:“朝云峰云夙派人才辈出,云夙派的掌门人称‘神拳猛虎’的毕通先生更是我武林的忠义豪杰,却没想到他门下的一大弟子姜巩晟就这样死了,可惜啊。”

沈轩和易佟繇一听,甚是吃了一惊,没想到曾救过他们的恩人死了。沈轩走上前,笑道:“各位武林豪杰,小弟我在此处打尖,却万万没想到各位在此豪迈自在。小弟我从小就十分敬佩你们这些武林豪杰,今日有幸得以一见,能否让小弟有这个脸面,与各位一并痛饮?大家不拘形迹,喝上几碗,岂非大是妙事?”众人笑道:“好说好说,兄弟请。”吩咐酒保取过杯筷,移到西首座上坐下,各自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沈轩道:“适才听见各位说起了朝云峰,又说了那云夙派的弟子死了,小弟我见识浅薄,请问这是怎么回事?”一个身材魁伟的大汉道:“兄弟你是有所不知啊,那姜巩晟本是朝云峰毕通先生的大弟子,后因与锦衣卫发生了矛盾,那些锦衣卫打他不过,便抓了他意中人去。”沈轩心中大骂:“这个王八蛋,有了意中人还在我漂亮老婆面前逞威风,真是无耻。”瞥眼向易佟繇瞧去。只见易佟繇狠狠瞪了他一眼,易佟繇心中之意乃是:“本小姐和他人绝无任何情感瓜葛,只是萍水相逢,又得他人相助,好生感激而已。”

那汉子继续道:“那锦衣卫抓了他意中人,又威胁他去盗取云夙派的宝物。”沈轩道:“恕小弟我孤陋寡闻,这云夙派还有甚么宝物是那锦衣卫会看上的?”那老者道:“据闻云夙派有一大宝物,名为‘乾坤木’,实则乃是六子联方的正蓝木条。这六子联方分散各地,江湖中人四处争夺,就只有朝云峰上的那一块,没人敢去抢啊。”沈轩点了点头。那汉子道:“那姜巩晟被迫去抢夺乾坤木,那毕通先生自然是不同意的,不料那姜巩晟趁毕通先生闭关修炼,偷了过去。待到毕通先生知道后,乾坤木早已落在了东厂手上,便一时愤怒,将姜巩晟赶出了云夙派。”

沈轩和易佟繇这才明白这当中的来龙去脉。沈轩又道:“那他又是怎么死的呢?”那汉子抢道:“兄弟,你有所不知,当日他把乾坤木交给了锦衣卫后,不料锦衣卫一早便杀了他意中人,自己又被逐出了师门,后来不知为何居然跑到徐州那儿,还被狱林四鬼的贾摧花打伤了,这当中的缘由,我们也不太清楚。”沈轩心想:“你们当然不清楚啦,我可是看得很清楚,他如何被那色鬼打得那么狼狈。”那汉子继续道:“这后来嘛,他居然跑到东厂那儿打闹,想要夺回乾坤木,却不敌东厂的李玄瑾,被活活打死了。哎!也可惜了这号人物啊。”沈轩道:“原来如此。”

一个剑客道:“那倒是挺可惜,不过,你们有没有听过最近江湖上有一新的英雄豪杰的名号呢?”众人纷纷笑道:“我知道,我知道。”沈轩道:“这位大哥,不知道最近江湖上又有些甚么新鲜人物?”那剑客只管哈哈一笑,却被那身材魁伟的汉子抢说道:“那位人物,是一个后起之秀,年纪应该和你差不多,他的武功深不可测,他最近杀了一个人,你猜猜他杀了甚么人?”沈轩摇头不知。那汉子道:“他年纪轻轻,居然杀了那狱林四鬼的淫贼贾摧花。”沈轩甚是不解,杀贾摧花的是他姑姑,他姑姑武功的确是深不可测,但又为何是个年纪与自己相当的人物呢?沈轩问道:“请恕小弟我真的不知道这位英雄的名号,这号人物,他姓甚名甚?”那汉子道:“那位英雄少侠姓沈,单名一个轩字。”

沈轩大吃一惊,心想:“那不就是我麽?我甚么时候成了杀掉那老淫贼的英雄少侠啦?”易佟繇心有不甘,心想:“凭什么说是那个无赖杀的,这明明就是师父杀的。”沈轩道:“敢问各位,你们是怎么知道那贾摧花就一定是那……沈轩杀得呢?”那汉子道:“沈少侠杀了那淫贼的事迹都传遍天下了,再说了,这件事是由怪剑疯子南宫一剑老前辈说的,那还有假的吗?”沈轩道:“都叫疯子了,那老头儿疯疯癫癫的,他的话也能信?”那剑客道:“兄弟你有所不知了。南宫老前辈行事虽有些怪异,但是在这是非面前却是从不颠倒黑白,更何况这件事也不全是南宫老前辈说的。”

众人微微吃了一惊,那老者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沈少侠的事迹是假的?”那剑客道:“那倒不是,只是当日南宫老前辈在说这件事的时候,兄弟我正好在现场。说来也怪,当日南宫老前辈带着一个女人,还叫她甚么妹子师父,那女人和南宫老前辈小声说了几句,南宫老前辈就对我们这些江湖中人叙说了沈少侠的事迹,现在想来,叙说沈少侠的事迹的应该是那个女人主意罢。”沈轩寻思:“那是姑姑!姑姑为什么要说贾摧花是我杀死的呢?还有大告天下,万一东厂的人把帐全赖在我身上,那还得了?姑姑为什么要这样戏弄我?”

沈轩越想越不对劲,说道:“既然大家都说这贾摧花是那沈轩所杀,那他不就……成了东厂的目标了?”那汉子正色道:“小兄弟,你这么说就错了。我们习武之人要本着行侠仗义,为民除害的原则,东厂连年作乱祸害武林,那贾摧花更是作乱民间,杀了他只会振奋我们正派人士的斗志。东厂要是敢对付沈少侠这般的英雄豪杰,大伙大不了跟东厂拼了。”此话一出,其余的人也跟着附声道“对”“和他们拼了”。

沈轩心想:“原来是姑姑想我不懂功夫,怕我在这江湖中会吃亏,所以才说贾摧花是我杀的,好让人生畏,也好让东厂的人不敢乱来,姑姑对我真是太好了。”沈轩道:“各位大哥,其实沈少侠的事迹我是有听过的,只是我听得不全而已,不知道你们还知不知道他的其他英雄事迹呢?”众人纷纷摇头不知。沈轩笑道:“我来告诉大伙,这沈轩沈少侠不仅杀贾摧花一人,还将他的兄弟吴一鸣和冯无常一并杀了。”众人吃了一大惊,那老者道:“没想到这沈少侠武功如此了得,这狱林四鬼虽说无恶不作,但武功实属一流高手,沈少侠年纪轻轻,居然杀得三人了不起,了不起啊。”其余人纷纷点头赞成。那汉子道:“那贾红娘呢?”沈轩道:“这个……我就不清楚啦,不过我好像听说了那贾红娘被沈少侠给气疯了。”那剑客道:“沈少侠一人便将这四鬼弄得死的死,疯的疯,真是厉害啊。”那汉子道:“对!对!”

沈轩道:“对了,各位大哥,咱们聊了这么多,还未指教。”那老者哈哈几声,笑道:“老夫柯希鸿,平日里只好酒,只是一个普通的酒客罢了。”柯希鸿指着那剑客道:“这位是舟山剑派‘双剑齐下’的范少卿,后面那几位便是他的师弟。”范少卿作了个揖。柯希鸿指着那身材魁伟的汉子道:“这位便是天旗拳馆馆主人称‘八臂雷拳’的雷大坚师父。他身后的是他门下弟子。”雷大坚笑道:“见笑了,这位柯希鸿先生岁贪恋杯中之物,却是江湖上有名的‘酒气秀才’啊。”

众人笑了笑,范少卿作揖道:“敢问小兄弟,高姓大名。”沈轩笑道:“我的贱命实在是不足挂齿,只不过和柯老爷子一样,喜好这杯中之物。”转头叫道:“酒保,打十斤高粱,我请客。”那酒保和众人听到“十斤高粱”四字,都吓了一跳。酒保赔笑道:“爷台,十斤高粱喝得完吗?”沈轩道:“大爷我请客,十斤不够,打二十斤。”酒保笑道:“是!是!”过不多时,一大坛酒,放在桌上。

范少卿一直盯着贾红娘,见她神情恍惚,疯疯癫癫,忽然道:“小兄弟,这位可是你的随从?我看她好眼熟,你刚才又说这贾红娘被那沈少侠气疯了,莫非你……”还没等他说完,众人就被门口的景象所吸引。

只见门口进来九个人。八名大汉均作猎户打扮,腰挎佩刀,背负弓箭,模样极是神骏。另一人却是个年轻公子年约十七八,身穿宝蓝绸衫,轻摇折扇,掩不住一副雍容华贵之气。

众人向那年轻公子瞥了一眼,只见他相貌俊美异常,双目黑白分明,炯炯有神,手中折扇白玉为柄,握着扇柄的手,白得和扇柄竟无分别。沈轩瞧得有些好奇:“这人看上去好生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又向易佟繇瞥了一眼,只见她瞧着那年轻公子呆呆出神,心想:“难道她又移情别恋?见人家长的俊俏一些就看呆了,这个个骚娘儿皮!我知道我在哪里见过他了,他就是专勾搭别人老婆的小王八蛋!”又向凌傲芙瞧去一眼,却见她双颊晕红,眼中满是光彩,又是高兴,便如遇上了世上最亲近之人一般,霎时之间,沈轩胸口便如给大锤子重重捶了一下,又想:“难道我的傲芙……为什么我的老婆总是要给我戴绿帽子?他妈的,老子这辈子最讨厌小白脸了!”低声道:“小白脸没啥好看的。”易佟繇和凌傲芙全没听见他说话。

那少年公子向沈轩瞧去一眼,忽对那八名大汉说道:“你们先在这儿等我,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可妄作主张!”话声清脆,又娇又嫩,竟似女子。八名大汉应道:“是!”

那少年公子走到沈轩身旁,拱手道:“这位公子,能否借一步说话?”沈轩想起刚才易佟繇和凌傲芙的神情,怒气立时便涌将上来,冷道:“你是谁?有什么就在这儿说。”雷大坚笑道:“这位公子,要不我们一起坐下来慢慢聊,敢问尊驾是?”那公子毫不理会,沈轩冷笑道:“人家兄弟问你话呢,也不懂回话。哎呀,雷师父,看来这小公子是看不起咱们呀。”

易佟繇道:“无赖,你怎地对人家如此无礼?”沈轩道:“他也如此,你为什么净说我?”易佟繇道:“管好你自己就好了。”沈轩对易佟繇向来十分忌惮,见到她狠霸霸的模样,不由得全身在椅中一缩,颤声道:“你……你想打人吗?”那少年公子微笑道:“姑娘好意,在下心领了。”

沈轩听那少年公子这么说,这才放心,大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那少年公子眯着眼睛,"嘻"地一笑,指着他说道:"哎呀,你这人生得仪表堂堂,怎的说起话来却一点也没有人昧?像是有人养没有人教的顽童。”那少年公子继续微笑道:“今日有幸目睹这位公子身边的两位美人,在下也不往此行了。”沈轩大怒,一张脸登时胀得通红,叫道:“好呀,你是来羞辱我,来抢我老婆的呀,看我不打死你!”说着想要挥拳向那少年公子打去。

沈轩气得哇哇怪叫一声,一塌身,伸出左手,就要去掐的那少年公子的脖子。那少年公子似乎骇得面目变色,连连倒退,两条腿却偏偏又像不听使唤,连伸都伸不直了。

柯希鸿双眉一皱,一声大喝,道:“小兄弟,且慢!”方要赶上前去,哪知身旁光华一闪,原来范少卿已自掠了过去,挡在沈轩身前,说道:“好兄弟,我看别人是与你开个玩笑,你又何必冲着人家发威?”那少年公子一面倒退,一面在嘴里连连嚷着:“对,对,你要发威,就只能怪你身旁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惹得错,何必来找我,你要是把我这身衣服弄脏了,就冲你还陪不起哩。”易佟繇和凌傲芙又羞又怒,一张张小脸涨得通红。只有那贾红娘拍手傻笑道:“打!打!”

沈轩大怒,一把摸出一叠银票,约莫五千两,往桌上一拍,说道:“老子赔你十间布庄也足够了!”柯希鸿朝那少年公子当头一揖,朗声说道:"阁下虽然真人不露像,但柯老头子两眼不瞎,却看得出阁下是贵人,这位小兄弟今日当着阁下眼前有所冒犯,希望阁下高高手,将这事料理了。”这混迹武林数十年的老江湖,眼里撤不进半粒沙子,此刻竞已看出这少年公子大有来头,连连作揖,连连赔话,希望他不要计较这趟闹事,免得惹一身官非。

哪知那少年公子根本不理会其他人,却对沈轩微笑道:“这位兄台,山水有相逢,今日咱们就此别过,他日定必再次相遇。告辞了。”没等沈轩回答,便转身离开。刚迈出没几步,那少年公子回过头来,对易佟繇微笑道:“请代替在下向令尊工部尚书易承焕大人问候一声,也请向瀚武庄易道酩老前辈问候一声,就说在下皇甫公子,他日定必登门拜访他老人家。告辞了。”那少年公子号令八名猎户一并离去,对其余人等更不回头再望一眼。雷大坚叫道:“喂,喂!慢走,我有话问你!”那公子更不理会,在八名猎户拥卫之下,远远的去了。众人纷纷议论,都猜不出这九人的来历,只道这年轻公子必定是个贵人。范少卿道:“那少年公子明明是女扮男装,她带来的这八个猎户打扮咋一看也是高手。不知是哪一个门派的人物。”

沈轩一听“女扮男装”,这才醒悟过来,惊道:“甚么女扮男装?那是个女的?”柯希鸿哈哈一笑,说道:“难道你还真以为那小姑娘会和你抢老婆麽?”凌傲芙脸涨得通红,把头低了下去。易佟繇却道:“我不是他老婆!”雷大坚指着易佟繇对范少卿道:“范兄,那位男装打扮的小姐本来也算得是个美女,可是和这位小兄弟的老婆一比,相形之下,那就比下去啦。”范少卿道:“不错,不错。这位小兄弟取得这如花似玉的姑娘,真是有福了。”沈轩只听在耳边觉得别是一番滋味,不住乐笑。易佟繇怒气再生,想要解释,但有想和这江湖中人解释也只会越描越黑,最后也赖的说话了,只顾自己生闷气。

柯希鸿道:“刚才那位男装打扮的小姐说,你是瀚武庄易道酩老前辈的后人,真是失敬了。看那位男装打扮的小姐的样子,好像认识令尊工部尚书易承焕大人,莫非她也是官宦之家?”易佟繇道:“我爹的同僚,我也没见过那姑娘是哪位大人的掌上明珠呀?她是她叫皇甫公子,那应该就是皇甫小姐啦。”

沈轩一听到“皇甫小姐”四个字,顿时胸口便如给大锤子重重捶了一下,心想:“皇甫小姐,难道是……她?”他呆了一阵,几乎要哭出声,没料到十年之后竟会在这里与他小时抛弃他的玩伴再次相遇。他回想起小时候的点点滴滴,他第一次跟随这歌声的来源,便遇上一个腼腆可爱的小女孩,他们相互交换信物,不料她竟因为家教而离弃自己。他又哪料得到,一行人同生死、共患难的来到这大镇之上,竟会遇上这令他曾经痛心过,曾经想要极力去忘记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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