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宝石小说>武侠修真>碧血夲> 第五十二章 情感的迫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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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情感的迫逼(1 / 1)

十一郎道:“好,阁下果然神通广大,什么事都瞒你不过!有什么要求,一股脑儿说出来吧。”

那老者道:“我的条件很简单,是要你告诉我一件事。只要你据实相告,释我心中之疑,老夫即刻放人,今日之事就按你所说的了结。你看如何?”

十一郎先是一怔,但随即想到,他所问之事必定重大之极。正自犹疑,忽听得南面有人大声呼叫。随着呼声,一人狂奔至军马跟前。只听他向带兵的长官大叫几句,不等应答,便自军马之间的缝隙当中向里直闯。那老者一见来人,不由得微微一惊,只见他满身焦黑,不辨容貌,裸露的肌肤上火泡无数,显是刚从大火中逃出,他本是身着戎装,但这时身上却是只见铁甲而不见衬袍,连须发眉毛也已被烧得精光。那老者心知此人必是金国水兵,想是他侥幸逃出生天,便即刻赶来报讯。只见那人跌跌撞撞地抢入场来,忽然双膝一软,俯跌在地,便在地上向十一郎说起话来,语声却已大为减弱。他说得是金语,几句话说过,忽然晕了过去。

十一郎背对那人,瞧不见他可怖的情状,但听了他几句轻微的话语,不由得脸色大变,正待追问,忽然不闻声息,叫道:“阿虎儿,要嘎达?阿虎儿,要嘎达?”“要嘎达”在金语中表关切之意,译为汉语,便是“你怎样了?”那老者年轻时久居北地,因此懂得一些金语,听十一郎叫“阿虎儿,你怎样了?”不禁心中一动:“阿虎儿?莫非便是十二郎身边的那个亲兵队长么?嗯,听声音倒也相像,此人既没死,那十二郎却不知如何?”听十一郎叫得峻急,便道:“阿虎儿没事,只是晕了过去。喏,你的手下已将他扶了下去。你有什么疑问,不妨问我!”

十一郎心中一凛,颤声道:“什……什么?你……你……原来是你!”

那老者傲然道:“不错,正是我!不知阿虎儿有没有来得及告诉你,我方的船队,又已即刻启程,前去捣毁你们的运兵船只!只怕你这数万手下退路堪虞,尽数难归北地!”

十一郎一想不错,更是震动,强自镇定心神,说道:“好!如此一来,你方的筹码是又增加了。你要问我的,便是……便是……”

那老者点头道:“不错,正是你们新式火药的炼制秘方!只要你将此事告知,不但眼前之事易罢,老夫更答应你,便由我方的船队,送你的这些骑士过河如何?”

十一郎心神不定,踌躇难言。新火药秘方关乎大金国运,这等要紧机密,岂能泄之敌人?但情知那老者所言非虚,离了水师庇护,守卫运兵船的便只是些残兵老弱,以及船上的寻常船夫,人数虽不一定少于丹山派人众,但决计难与匹敌,船队一毁,只怕手下这数万骑士当真要葬身异地、匹马无归了。这些骑士都是大金的精锐,又曾长年跟随自己,岂可不为之找寻一条生路?他目光游移,只见一张张熟悉的面容上,透出的尽是沉肃刚毅之情,竟无一人现出惶急或是畏恐的神色;又见各人手中的弓箭也是绝无半点微动,既不因长时举控,亦不因适才恶讯。说也奇怪,心中竟是没来由地一阵强烈酸楚,泪水涌出,打湿了眼眶。泪眼模糊中望向师父,只见他仍自闭目冲穴,似对身周之事一无所觉,脸上神色也是一如平时的宁定祥和。他心中陡地一震:“师父!师父!可是师父怎能丧生?师父是大金的神,大金怎能没有师父!为了师父,什么都值!”便欲出口答应对方要求。但转念又想:“我只要将机密告知于他,他自然即刻申报朝廷,南朝富饶,不数年间便可造出大批青铜炮,而我方却未必能够,到那时更如何抵挡?只怕便是亡国的大祸了。”言念及此,话到口边便又缩了回去。

思来想去,左右为难。他平素行事决断明快,原不至如此迁延犹豫,实因今日之事太过重大,抉择太过艰难。渐渐地只觉口干舌燥,呼吸急促,额头汗水更是涔涔而下。忽想:“师父专心冲穴,似乎不知眼前之事,我何不效法那玄蓝道士,将大事的决定权交与师父?师父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他老人家醒来后必有善策!”禁不住一阵狂喜,便似眼前的难题,当真已得到妥善解决一般。但这股喜意未去,登时便想:“不对!不对!师父常自教导我们‘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道理,以他的性子,定是宁死不屈,这一点我原是最先想到,怎地糊涂了?我之所以急着做出决定,便是怕师父醒来,这……这……”霎时间除了纠结难决外,又是忧心如焚。忽然又想:“师父既一直专心冲穴,我何不跟随口敷衍以拖延时间,说不定师父冲开穴道,事情会有转机。”但随即便想:“不对!不对!以那老者的精明,岂能任由师父从容冲开穴道?而师父之所以闭目运功,只怕不是冲解穴道,而是内力耗尽,在运功调息,否则以师父的身手,怎能不点中那老者穴道?这一点我原也想到了,怎地——怎地——我这是怎么了?”用力甩了甩头,陡觉胸口间热血上涌,喉头一甜,竟是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当一人为了一件事纠结难下,而又实在做不出决定时,往往便及神思恍惚,思路乱成一团,一些原本想明、毋庸置疑的点便又重新跳入脑海,触及思索者神经。乍一思及,似乎事情十分简单,已然解决,但随即便知不然,如此大喜过后继之大愁,反复为之,最是伤人神志。思索者若至此时,如不能暂行抛开心事,便要晕厥过去,以免身子受损,便如李晨星今日晕去时一般。是以晕厥一道,原为人类独具特色的自我保护功能之一。但十一郎因为今日之事过于重大,一直强忍着挤迫自己神经,不使低迷,如此一来,竟至吐血,实已大伤体魄。那老者见他如此,不禁暗暗叹息,但想眼下正是紧要关头,不可稍有松懈,当即从身边的玄蓝手中取过长剑,剑锋一转,搁于他师父颈中。

那老者先前问他火药秘方,原不知他是否当真知晓,只不过存了一试的念头,待见他如此难以委决,便知成功有望。他心知十一郎限于年岁,阅历未丰,虽然性子刚正,比之迫问他师父自较容易的多,是以见他迟迟不决,并不饰言催促,只待他师父出言阻扰,便即伸手点其哑穴。哪知此人却似当真在用心冲穴,竟是不闻不问,心神便又缓缓转到十一郎身上。眼见他口唇抖动,几次便要说了出来,却是始终不闻声音,心中却也是忧急如捣,紧张之极。待见他郁极吐血,心下甚是不忍,但还是硬起心肠,进一步迫逼。他想起七郎八郎对师父敬重异常,又记得二人说过,十一郎常年跟随师父带兵,则这十一郎对师父自也是在乎之极。他本是再想说一两句威吓之言,以增助势,但终于心下不忍,没说出口。而只此一个单纯的动作,也已足够。只见十一郎面色大变,他口喷鲜血后,面色本已变得煞白,这时却摹地涨得通红,惊道:“你……你……”惶急之下,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

那老者道:“你既如此关心你师父安危,那么快些答应了岂不是好?”十一郎胸口起伏,喘息着道:“我……我……”下面“答应了!”三字却是难以出口。摹地只见那老者手臂一动,师父颈中立即血迹殷然,不由得大叫:“我答应你了!快住手!不许伤了我师父!”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声音已是微弱嘶哑,几不可闻,突然间哇的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他连吐三口鲜血,再也难以支持,只觉眼前发黑,天旋地转,缓缓坐于地上。

便在此时,只听呛的一声,跟着面前风声微动,一人迈步而前,蹲下握住了自己双手。只觉双掌掌心中各有一股热气传入,虽然微弱异常,但绵绵密密、和和醇醇,甫一入体,胸腹间便舒服了许多。他定了定神一瞧,脱口叫道:“师父!”摹地只见师父背后一剑刺来,大叫一声,身子猛地翻转过来,要挡在师父背后,受那一剑。他原是已被那老者点了穴道,但这时情急之下,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突破了穴道限制,翻转身去。哪知他快他师父更快,身子一转,已然抢在他头里,如此一来,那人是以正面胸腹而当长剑来势。但他身子翻转之际,自然而然的前移少许,避过了剑尖入胸,胸围处却不免被剑锋带过,划了多半圈长长的口子。这一剑直刺而去,原无丝毫旁削之力,但那人转身之势过猛,还是划得不轻,已然伤及肋骨,也多亏这一剑是从胸围处划过,倘若剑势再低沉数寸,自腰腹间划过,那么没有肋骨阻住剑势,说不定身子已被割为两段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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