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木鞋浮力火箭”（1 / 1）

那老者讲述完毕后，便将湖中凌波渡水之事释知于他，以此巧运真气之实例，释解他心中内功之惑疑。原来制成那双木鞋的木料，仍是他当年得自西域的一种异物。那种木料质地极密，却又密度极小，在水中所产生的浮力极大，是以轻功极高之人便能踏之行水，势不下沉。那木鞋鞋底四周开孔之处，皆为他足上诸穴之位。人身上的诸条经脉中，十二正经中的足太阴脾经、足少阳胆、足阳明胃经等六条足经，以及奇经八脉中的阴维、阳维、阴跤、阳跤四条阴阳脉，皆是起于足底，周行绵绕，达于人身各个要位。是以足底足边，乃是人身上穴位云集、最繁最密之处，而这些穴位又都是位于六条足经、四条阴阳脉的开端部位，是以距离丹田虽远，内力通达，却也丝毫不逊于人身其他部位的诸个穴道。那老者穿上木鞋立于水面，欲向前行，真气便自脚后跟部的“水泉”、“扑参”等几个穴道急速向后涌出，通过鞋孔，作用于湖面。根据千百年后人们所得出的动量守恒定律，产生的反向动量便即催动他身子激射向前，后退左右，同理亦然。那老者内功既臻化境，自是真气喷涌缓急，快慢得控；内力生发左右，方向亦掌，前后左右，进退转折，运行如意，宛然无痕。如此而行，倒似是脚下安装了两枚小型火箭，而这火箭却又能使人浮于水面而不下沉。自然，若想驾驶这种“木鞋浮力火箭”遨游水面，“水航员”须得练过我中华内功，而且功力还必须得到一定火候，否则的话，下场只有一个：扑通……哎吆……咕噜噜……help!……咕噜噜……

李晨星听明白其中道理，不由得长大了口合不拢来，真不信内功之道，竟是如此神奇，这一来，自是更坚了习练武功之心。惊奇欣喜过后，便即深思那老者所讲的道理实例，又通过运用那老者传过来的内力加以验证，如此每缝好一只囊雷，于内功的领悟便深了一层。而他这时体内真气虽然浑厚，却是得自外来，那老者手掌一撤，便即缓缓消逝。如此“习练”，虽有体会渐长之功，却无实际蓄积之效，可说是武林中人修习内功的一个创局（李晨星此时自然也算是武林中人了）。

那老者见他面上神色一阵迷惘，一阵欢喜，而手上动作却是毫无窒滞，愈加流畅，心知他于内力的运转使用已然大有进步。当下并不告知于他，掌心缓缓收劲。如此一丝一毫地减弱掌心送出的内力，终于将手掌自他肩头移开。

李晨星指间节奏已成，这时大半心神便都放在体内真气的运使以及对内功的感悟上。他凝神思用之下，那老者手掌离开他肩头，竟是丝毫无觉。但缝了两只囊雷之后，体内真气便逐渐消散，手上劲力一减，登感吃力。他醒觉过来，住手不缝，呆呆地望着那老者。

那老者道：“晨星，我所传入你体内的真气虽然浑厚，但终究不是你自己修练所得，是以最后终将消散。不过你想想，如何能使这外来的真气停留的久些，并且发挥最大的功效？”李晨星深思之下，此时已于内力一物的存想驱使颇有所得，当下便道：“那是不是……要用自己的意念去……去遏制他不离自己身子，并想像他是自身的……内力。”那老者听他说出其中关键，不由得心下又是一阵喜慰，微笑道：“不错，不错，你说的很对，真是孺子可教也！”当下又将手掌搭上他肩头，传送真气。这一次所输更是浑厚密实，李晨星只觉霎时之间，全身似乎沐浴在夏日里经烈日暴晒了一天的洪泽湖中，似乎便想跳起身来大喊大叫，以便发泄全身无穷无尽的力量。正自按捺不下，只见那老者手掌撤离，笑吟吟地望着自己。他知那老者心意，那是要自己独立运使他送过来的真气。当下收摄心神，驱使体内真气游往手上指尖。一感指尖力道稍减，或是体内某处真气将散，便以自身意志强行驱使遏压。初时尚不能随心所意，后来渐渐的意与神会，捉摸到了其中窍门，脱口说道：“老伯伯，你放开手我自己试试。”这一开口说话，自己也感奇怪。他凝神运使真气之时，一直不能动口发言，只要心念一动，真气便即涣散，岂料此时一句话出口，体内竟是毫无异状，不由得又惊又喜。

那老者哈哈一笑，将手掌撤回，微笑道：“那也不用试啦。”伸手自怀中摸出另一只骨针，引线拈针，也即缝制起囊雷来。

李晨星见那老者此时缝针，动作娴熟，节奏流畅，比之适才的笨手笨脚，真有天壤之别，笑着赞道：“老伯伯，原来你这般聪明！只看过我缝针，便即学会了。”那老者又是哈哈一笑，说道：“那也不及我们的小晨星聪明啊。”当下加快节奏，赶制囊雷。待见李晨星手上动作稍缓，即知是他体内真气将逝，便重行给他传功接续。如此一断一续，地上囊雷渐渐增多，而每两次接续之间的时差间隔也是逐渐拉大，那自是李晨星于内功运使之道领悟愈深的缘故。

如此两人一齐动手，你追我赶，进度便快得多了。李晨星贵在手法凝练，那老者长于气转自如，各有千秋，难分高下。不到半个时辰，碎皮与火药便都使用将罄。但见身周地上滚满了圆溜溜的血色囊雷。李晨星一数之下，竟有一百余只。他伸手轻轻抚摸粗糙长毛的囊雷，心想这些自己亲手做出来的、外表可爱却十分危险的东西，转眼间便要去发挥功效，克敌立功，不由得豪情激荡，眼望北方湖面，心中幻想囊雷破敌，大获全胜的情景。正是：你出力，我献技，老少相和，事半功倍；圆鼓鼓，血艳艳，囊雷满摆,色貌双全。大功告成催敌胆，意气风发干云霄。欲以牛刀小试，即刻便见分晓。

那老者见囊雷制作完毕，长长吁出口气，心下甚感快慰。抬头一望，只见不知何时，一轮圆月已挂于东边天际。这一日正当既望，白天一场微雪过后，此时但见云消星明，月明如昼，皎洁的月光洒满湖面，令人胸怀大爽。他随即头颈微侧，凝神倾听北方湖面，片刻之后脸上露出喜色，点头自语：“还来得及，不过也得赶快！”忽然伸手自一个囊雷的表皮处扯下一丛丛红色来。他将红毛塞入李晨星手中，疾声道：“将这些红毛搓成绳子，越结实、越长越好。”顿了一顿，向地下的囊雷望了一眼，又道：“粗度嘛，最好别超过你小指，能应付得来么？”

李晨星点了点头，想问那老者其中缘故，但见他一脸焦急之色，当下便一言不发，接过红毛，照他所说的标准搓制绳索。那老者也是一言不发，不断俯身拔取红毛。但见他一双手分拔红毛，犹似两柄灵活的刚钳一般，指锋掠过之处，红毛无不收入掌中。待得掌中毛满，手臂便向李晨星所处方位一挥。李晨星见那红毛竟是自行成束，凝聚不散，向着自己缓缓飞来，到得身前，便即垂直飘落脚边。他不禁一呆，但心下却并不甚感奇怪，心知这奇妙的景象之出，自然还是老伯伯内力使用极巧之故。然见他头不回，身不动，仅仅双臂一挥，便能将掌中红毛投送给自己，这一份眼力准头却是可惊可羡。当下不断取过红毛，又不断将之搓制成绳，同时心中不断思索，要将这“搓绳”与“制敌”联系在一块儿。忽然一阵凉风吹过，四下苇丛中发出一阵阵簌簌之声，猛地脑海中灵光一闪，叫出声来：“我明白啦！原来搓绳子是干这个的。嗯，是了，这些绳子原是少它不得。”那老者听他陡然间一声大叫，自然也是“不禁一呆，但心下却并不甚感奇怪，心知这振奋的声音之发，自然还是小晨星心神转动极快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