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宝石小说>武侠修真>碧血夲> 第十二章 咬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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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咬鼻子(1 / 1)

便在此时,忽听得村子北方传来一阵异声,轰轰隆隆,声势骇人,既似闷雷,又如打鼓,霎时之间,似乎大地也跟着颤抖起来。众小孩相顾骇然,不知那是什么声音。玄蓝却知那是群马奔驰之声,只是相隔尚远,听来如此。他心头大震:“难道是金国发兵来攻?听这声音,怕不有四五万人。若果真如此,这个祸可闯得大了。”当下飞身跃上一株高树,向北方极目远眺。但见北方平野之上,一片白茫茫中,大片黑云急速向前涌动。片刻之间,轰隆之声愈来愈响,这时听得分明,正是群马踹地之声。黑云愈涌愈近之下,隐隐已可看到枪林遮日,旌旗蔽空,地上积雪随着马蹄践踏,四射飞扬。

他虽武功高强,天不怕地不怕,但此时见了这等大军奔驰之威,却也不禁心下惴惴。大急之下,飞身下树,向众小孩叫道:“快回家去,和家人向南退却!”顿了一顿,才道:“大队金兵杀过来了!”众小孩大吃一惊,骇呆之下,慌忙向家中奔去。

玄蓝心想当务之急是通知村里人向南退却,当即又飞身上树,运足内力大呼:“金兵来袭,快向南退!”连呼三声,跃下树来。忽听得左首马蹄声响,三骑马急奔过来。前面马上那人叫道:“是五师弟么?”玄蓝听得是是三师哥的声音,应道:“三师哥,是我!”

三骑马转眼奔到近前,马上乘客翻身下马。当前一人五十来岁年纪,衣着与玄蓝相同,背上长剑通体作金黄之色,正是丹山七彩道之一的玄黄道人。他身后两人是他大弟子宏明、二弟子宏亮。两人躬身向玄蓝行礼道:“参见师叔!”玄蓝挥了挥手,向玄黄道:“山上可有敌人来袭?”玄黄道:“还不曾发现。我们在山上听到异声,掌门师兄命我前来查探。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金兵为何大举来攻?”

玄蓝道:“唉,一言难尽。咱们先回山组派人手,狠狠干他一仗!”玄黄道:“金兵势大,先回去和众师兄弟商量之后,再行定夺。倘若形势危急,也只有先向南退,以避其锋芒。”他见此次金兵来袭,大非寻常,不由得担心抵挡不住。玄蓝哼了一声道:“好歹也要杀他几千人!”说话之间,上了玄黄坐骑,杨氏兄弟分别与宏明宏亮合乘一骑,六人三骑,向丹山急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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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晨星听玄蓝说道金兵来袭,和众小孩一块儿,急向家中奔去。刚到家门口,只见父亲背上负了两个包袱,正自慌慌张张地出来,见到自己,满脸喜色,说道:“你可回来了!我正自发急,要去寻你。这便快走!”猛然间发觉儿子鼻青目肿,满脸伤痕,大吃一惊,颤声道:“怎的……怎的伤成这般模样?是不是众小孩又欺负你了?”李晨星道:“此事以后再说。爹爹,咱们快向南去。你放心,我没事!”当下携了父亲的手,父子俩向南奔去。

一路上但见村中人来人往,鸡飞狗跳,乱成一团。李竹山父子汇合了一股村民,一起向南狂奔。到得村东大路旁,忽听得嗖嗖之声不绝,一阵箭雨射将过来,登时有几人中箭身亡。惨叫哭喊声中,突然斜刺里窜出一队人马,逢人便杀,见物便抢。但见这干人个个身骑高头大马,背负强弓利箭,手中或擎长矛,或举大刀,身上却不着甲胄。李竹山见这些人身上、脸上都是溅满了鲜血,面上丑怪狰狞,口中呼喝怪叫,直似野人一般。他大骇之下,抱起儿子,折而向西,夺路而逃。

一人纵马追来,挥矛刺去。嗤的一声,正中李竹山背上包袱。矛头一挑,包袱破裂,飞出几件破旧衣衫,还有一些竹刀竹剑、木马泥狗之类的小孩玩物,却无银两首饰等值钱物事。正欲去挑另一个包袱时,却见李竹山已趁他查检包袱中物事的当儿,拔足奔出数步,当即纵马赶上,又是一矛刺出。李竹山左腰中矛,登时滚倒在地,伤口处血流如注。李晨星大叫:“爹爹!爹爹!”李竹山不顾伤口疼痛,用力将他向前一推,叫道:“快逃!快逃!”忽觉身子离地,已被那人抓住背上包袱提了起来。李竹山猛地一翻身,紧紧抱住了那人,这一下力道极猛,那人不备之下,竟被他带下马来。砰地一声,两人同时滚倒在地。那人正欲起身,不料李竹山又是猛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腿。他用力一挣,没能挣开,俯身去扯李竹山身子。岂料李竹山双臂环抱之下,竟犹如一道铁匝,任凭他使劲,一时间竟也挣脱不开。那人大怒之下,抽出腰间佩刀,猛往李竹山背上斩去。一刀下去,李竹山背上登时鲜血淋漓。

李晨星眼见父亲背上鲜血急涌,染红了白雪,而恶人仍是不住手地用力斩落,一时间竟是吓得呆了,急痛攻心之下,脑中嗡的一震,竟而晕了过去。但随即醒转,只见父亲伏地不动,双臂已松,那人仍是一刀刀的不住斩落,蓦地里一股热血冲上头际,猛向那人扑了过去,嘶声大叫:“你杀了我爹爹,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那人一阵狠砍之下,李竹山早已死去,但他怒意不消,仍是不住砍落,这时却也已累得气喘吁吁,竟被李晨星扑倒在地,腰刀滚落一旁。李晨星乱撕乱咬,乱抓乱打,霎时之间,蛮野之劲又作,竟似真成了一只野兽。那人倒被弄了个手忙脚乱,一时间起不了身。他的同伴早已杀散了村民,或满捧钱财,或紧抱妇女,正是:此行满载而归,将去欢喜为叹。这时见他被一个小小孩童弄得狼狈不堪,都是饶有趣味,勒马站立一旁,笑嘻嘻地瞧热闹。

那人又羞又怒,忽地伸手抓住了李晨星后颈,用力将他甩在一边,一跃而起。大怒之下,俯身拾起地下长矛,咬牙向李晨星刺去。李晨星适才一阵爆发,全身欲裂,瞥眼之间,见到散落满地的竹刀竹剑、木马泥狗,想起父亲平日对自己的慈爱,整颗心也要裂了,眼见矛来,迷迷糊糊地伸右臂去挡。嗤的一声轻响,右臂被矛尖刺中,那人顺势上挑,李晨星竟被他挑在空中,随即皮肉和衣衫破裂,砰地一声,又落在地下。李晨星臂上鲜血直冒,一阵阵疼痛袭来,但这些疼痛比起心中的疼痛却又算得了什么?霎时之间,只觉心中空荡荡地,眼见那人又是一矛刺来,丝毫不起抗拒的念头,心中只想:“爹爹死了,以后这世上再没有人疼我了!”要知他自记事起,便没有母亲,全凭父亲将他一手拉扯到大,父亲一死,那是世上再无一个亲人了。

那人正欲用力攒刺,突然间咦的一声,语气中充满了惊奇欣喜之意。他凝矛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瞧着李晨星右臂,忽然间用力大揉眼睛,再瞧片刻,忽地咧嘴哈哈大笑起来。蓦地里一把抱起李晨星,在他头上脸上疯狂亲吻。不管他有何种举动,都不及此种来得令人突兀。众同伴不知他闹什么玄虚,纷纷出言喝问。那人只顾大笑,笑两声,吻两下,竟似神智失常一般。其中一个身骑白马的大胡子心中一动,催马上前,向那人大叫几句,张开双手,似是要那人将李晨星交给他看。

但那人激情之下,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仍是抱住了李晨星连连亲吻。李晨星今日父亲惨死,伤心悲痛之下,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想:“那人杀了我,我又能和爹爹见面了。”不料事情却奇峰突起,出现了这般莫名其妙的变化,不由得惊奇疑惑无比。他悲痛之下,原是恍恍惚惚,这时只觉那人粗重热烈的呼吸混合着他脸上的血腥气、汗臭味一口口冲击在自己的脸上、头上,却是平生从所未有的“奇遇”。心想:“是在做梦吧,否则怎会有这等怪事?”一想到做梦,登时心中一阵狂喜:“是了!是了!我这正是在做梦,梦里的事都是假的。爹爹没死!爹爹没死!”忽觉脸上刺痛,却是那人坚硬的短须刺痛了他脸颊,不禁一惊:“不是做梦?”只觉那人嘴唇微离自己肌肤,一张口,用力咬住了那人鼻子,死不松口。他这一下却也不是立意报仇,只是他内心深处实是害怕眼前这情境不是做梦,那么父亲便活不转了,而只要脸上仍是感觉到一股股灼热的气息,这怪异的情景仍能延续而不消失,那么就是在做梦,父亲终究还会活了过来。这自不过是他恍惚之际的自欺而已,便如一个溺水之人,哪怕是在水中抓到一块泥巴,摸到一棵水草,也会死不松手,便有一线希望,也要挣扎到底,奋力求生。

那人鼻子被咬,吃痛之下,大声怪叫。倘若他提前得知亲吻李晨星会是这般后果,恐怕定要另想别法去发泄心中的激情了,哪怕是亲吻李晨星的小脚也在所不惜。但见一个怪叫挣扎,一个死不松口,李晨星害怕梦境醒来,不敢出力猛咬;那人顾忌鼻子断落,也不能使劲挣扎。如此一来,倒成了个僵持之局。这情景比之那人突然亲吻李晨星还要怪异几分,那人的同伴都是哈哈大笑,甚至那些被掳在马背之上的女子也都忍俊不禁,一时间竟而忘了家破人亡、惨遭凌辱的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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