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尼姑庵深
梅香回到督军府,刘英才似笑非笑说:“老七与月仙姐妹久别重逢,想必能倾诉衷肠畅敍姐妹之情了。”
梅香说:“倾诉有之,畅敍倒未必。贱妾乃笼中之鸟,岂敢随心所欲流连忘返?”
刘英才说:“老七之意是责怪本督军未能让你们姐妹彻夜长谈,有悖人之常情了。”
梅香说:“笼中之鸟能有放飞之時已是督军恩赐,哪敢有得陇望蜀之想。”
刘英才大笑:“知趣识时务者,老七也。倘若老大至老六皆如此识相,又何须面壁于‘思过堂’耶?”
梅香悻悻地说:“府中上下人人唯督军马首是瞻,屏息静气、俯首帖耳,诚惶诚恐、唯唯诺诺,皆因督军操生杀大权。但府内威严肃穆有余而天倫之乐不足,难怪月仙姐妹对本府有牢笼之评,与‘风雅’二字相去何其遥远。”
刘英才略显尴尬:“月仙姐妹言之有理,前些日已有烦言传入本督军耳中。故今日破例偕老七同往看戏。可见本督军並非骄横倨傲之人,老七应择机广而言之,以正视听。”
梅香说:“月仙姐妹称,民国年代民主自由之风日盛。与月仙姐妹交往的达官贵人无一赞同督军的治家之道。督军以治军之法用以治家是一大败笔,知情人避之犹恐不及,谁敢与刘府沾上半分?‘风雅将军’雅号乃有求于督军者当面奉承之词,督军岂可沾沾自喜?”
刘英才脸色微红。“久未听到老七直言相告,料想老七与月仙姑娘相谈甚欢。既如此,本督军欲接杜小兰姑娘进府之事已无须遮遮盖盖,老七意见如何?”
梅香说:“督军龙马精神甚健,贱妾无意胡言乱语。”
刘英才说:“但说无妨决不怪罪。”
“依贱妾愚见,此事有三不可。”
刘英才讶异:“有何不可?又何至于三?”
“杜小兰姑娘年幼,尚不足二十。而督军已年逾半百。督军娶妾一个比一个年少,牛越老而吃草越嫩,外界观感甚为不雅,非风雅将军,实为风流将军。”
刘英才说:“此为私事。年八十而娶妾十八者大有人在,无妨。”
“其二,督军既蓄妾无数,本应雨露均布一视同仁,却又将其一一打入冷宫,色未衰、年尚少即与寡妇无异,此残忍之举久已惹人非议,‘思过堂’实乃‘尼姑庵’之说沸沸扬扬。”
刘英才说:“此更是本督军家务事,外人无权干涉。何况当事人尚无异议,他人更不必瞎操心。”
梅香见劝说无效便闭口不语。
刘英才说:“其三呢?”
梅香气呼呼说:“督军自称善纳人言却又固执如此,贱妾多言何益?”
刘英才说:“不然。或许其三才是金玉良言。”
“据贱妾所知,杜小兰姑娘决不愿意充当他人小妾,而督军又是言出必果-意孤行之人,如此僵持到底,必有强娶之举。试想督军纵然权势熏天,也不宜在光天化日之下强行逼迫在省城颇有名气的月仙戏班就范。须知人言可畏,省内报界对月仙戏班吹捧已久,月仙姑娘人脉甚广,-旦惹出是非将不可收拾,于督军前程大为不利。”
刘英才哑然失笑:“老七毕竟女流之辈,见识虽不-般,胆量到底稍逊。想本督军在军界说-不二、声震九天;在政界也从未怕过谁。老七大可放心。唯‘强娶’之‘强’字,本督军觉得可以商榷。本督军决意不用强,娶妾不是抢钱,强扭的瓜不甜。本督军定要杜小兰姑娘心甘情愿嫁进刘府。”
梅香说:“如此甚好。贱妾靜观督军言行-致,此所谓大丈夫‘-言既出驷马难追’。”
正说着话,忽见何其通神色慌张地闯了进来:“思过堂出事了。”
刘英才淡淡地问:“什么事让你如此惊慌?”
“三姨太上吊自尽了。”
刘英才不悦:“三天两头闹上吊,随她去。”
梅香愕然:“她怎样了?”
“还不清楚,正在抢救。”
刘英才不耐烦地一挥手:“我说嘛,死不了。老七去看看吧。”
在督军府后园西北角,蒼松翠柏掩映下的思过堂里,住着刘英才的前六位太太。厅堂正中掛着观音菩薩像,大太太和二姨太端坐像前闭目誦經,七姨太经过她们身边进入后堂时,两人连头都未抬。
梅香走进三姨太朱曼华的房间,曼华已苏醒过来。曼华的丫头阿菊说,幸亏搶救及时,否则就完了。梅香见曼华脸色蒼白,泪痕犹在,不由得心里发酸,眼泪差点掉下来。曼华寻死觅活闹过三四次,每次都亏了阿菊及时发觉才未出大事。
曼华原是个学生,有个未婚夫在商行做事,两人已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有-天两人在街上行走,突然一辆汽車发瘋似地迎面开来,将她未婚夫撞飞十几米,当场死亡。那辆汽车飞也似地逃走了,曼华哭得昏死过去。她发誓要为未婚夫报仇,然而省城有汽车者皆有权有势人物,若非当场抓住,谁又奈何得了他?过了-个月,曼华被刘英才娶为三姨太。
梅香拉着曼华的手轻声说:“曼华姐有什么想不开的事跟妹妹说,何必走此绝路。”
曼华的泪水又湧了出来,梅香拿手帕给她擦了。曼华对阿菊说:“你到门外看着点,我跟七妹说说话。”
曼华说:“梅香妹妹,在这间牢笼里你是我唯一能说上话的人了,姐姐这-回折腾就是为跟你说几句话。”
梅香说:“姐姐让阿菊来叫一声得了,吓得我心惊肉跳。”
“我也是出于无可奈何。这些日子姓刘的看得特别紧,天天派人监视我们,我怕连累妹妹才出此下策,横竖我上吊不是头-回。”
“姐姐有话快说,免得时间长了引起怀疑。”
“你可知道厨房有个叫季方平的伙夫?”
“认识啊,不就是那个整天不说话哑巴似的年青人,模样倒长得蛮端正的。”
“他就是姓刘的派来监视我们的几人之中的-个。”
“看上去蛮老实的人居然也当起奸细来了。”
“妹妹冤枉他了。他明里监视我们,暗里却成了我的眼线。他还向我透露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梅香轻轻拍了她一下:“姐姐真有本事,把奸细都收服了。”
曼华愤怒地说:“几年前开车撞死我未婚夫的是刘英才的车夫,幕后指使人就是那十恶不赦的刘英才!”
梅香骇然:“如此看来,刘英才为把你弄到手,害死了你的未婚夫?”
曼华恨声说:“正是。”
梅香说:“我什么都明白了,曼华姐是否早已怀疑是刘英才害死你的未婚夫,只不过苦无证据?”
“是的。”
“姐姐之所以进刘府既是迫于刘英才的淫威,也是为查清真相,伺机报仇?”
“-点不错。”
“现在真相查明了,下-步就是如何动手了。”
“知我者梅香妹妹也。”
“三姐为何告诉我这些,不怕我告密吗?”
“七妹不是当奸细的料。”
“我现在正得宠呢。”
“花无百日红。过不了多久,七妹也会到思过堂陪我们。再说,假如我猜得不错的话,姓刘的娶你的手段跟对付我的方法大同小异。而妹妹进府除了舍身救父外还有更深的用意。”
“什么用意?”
“跟我-样,报仇!不过你尚未最后确定真相到底如何。”
“知我者曼华姐也。”
“七妹,姐姐可以告诉你,陷害伯父的人就是刘英才,千真万确!”
“也是季方平告诉你的?消息可靠?”
“铁板上钉钉!季方平就是那个车夫的亲戚。车夫跟着刘英才干了许多坏事,自知早晚不得好死,他偷偷地把这些事告诉季方平,让他多个心眼,留条后路。万-车夫不明不白地有个三长两短,那准是刘英才干的,让季方平为他报仇。”
梅香想了-会,笑嘻嘻说:“季方平把天大的秘密都跟你说了,莫非他对你动了心思?”
曼华脸色微红说:“也不完全是,主要是这个人还算有良心。”
“曼华姐有什么打算?”
“我也想听听七妹怎么想。”
“我想我俩的想法应该是相同的,只有两个字。”
俩人同时轻轻地说:“报仇!”
梅香和曼华同时伸出手抱在一起。
第十章中野先生
农历十月二十日。省城东亚商行中野宇川书房。客堂正中墙上掛着-幅明代画家仇英的《桃源仙境图》,靠墙-张黄花梨木长案,正中放着一尊鎏金香炉,左面一只青花玉壶春瓶,右面是一尊青玉佛手。
左右两侧各有两张扶手椅,两椅之间有张茶几。椅子背后竖有六曲屏风,与东、西廂房隔开。西廂房内,有几排制作精美的紫檀木多宝格,每格均摆滿玉器、瓷器、漆器等物。东廂房北墙有中野先生手书的条幅,上书“有德者居天下”五个字。笔力沉着稳健,气势开朗豪放,有颜真卿之风。
条幅下的案桌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用野兔背上夹脊的两行箭毛制成的紫毫笔、古人称为“天下第一”的廷珪墨、澄心堂纸和龙尾砚。南面窗前,一张高约三尺左右的彩绘描金平头案上置-架五弦琴,以绣有“岁寒三友”松梅竹图案的黑布作琴套。左首案角放有銅制博山熏炉,炉盖成山峦形,象征海上仙山博山,上刻栩栩如生的八仙群像;炉体为鎏金云气纹,气势大度。琴桌前一张四开光紫檩坐墩,园角方形,矬矮可爱。
巳时。中野宇川焚香沐手,在园墩上缓缓坐下,然后取去琴套,调弦校音,神情肃穆地拨动琴弦。清悠明快的琴声从指间似小桥流水般潺潺泻出,园转自如的旋律时而婉转清脆如黄鹂鸣柳;时而平缓轻柔仿佛白云飘逸;时而高亢激越好似雷霆风雨。博山熏炉的轻烟从缕孔中散出,幽香四溢;炉盖上缕刻的山景在飘渺缭绕的烟气中朦矇胧胧,铁拐李、吕洞宾等八仙人影灵动,似乎耐不住仙山的寂寞,个个争欲下凡人间。
须臾,一曲終了,有人击掌赞叹:“中野先生的琴技益发娴熟,一曲《南风操》把先生的廊庙之志袒露无遗,先生果有心人也。”
佇立六曲屏风边的金志卿笑容可掬地凝视中野宇川。
中野宇川推琴而起,笑吟吟地说:“志卿君何时到此?宇川失礼了。”
金志卿含笑说:“中野先生全神贯注于大济天下蒼生之佳境,不才岂敢打扰先生清修。”
“志卿君所言极是。贵国有句名言:‘处松泉之下,须要怀庙廊的经綸。’宇川虽是一介平民,亦应以国事为第一要务,才有资格与志卿君谈诗论画。”
“先生有鸿鹄之志,而不才乃区区书画商人,燕雀之辈而已。唯利是图才是追求的目标,不敢与先生相提並论。”
中野宇川哈哈-笑:“志卿君过歉了。据宇川观察,志卿君学识渊博、大智若愚,决非池中之鱼。”
金志卿摇头。“先生之言大谬,不才实是如假包換之铜臭商人。就说此刻,不才-面与先生说话,-而却沾沾自喜地盘算将芷江所获与先生換取厚利呢!”
“如此看来,志卿君必然大有收获,可否让宇川开开眼界?”
金志卿转身走到客堂,将随身携帶的字画拿到中野宇川面前:“此番芷江之行,让不才大长见识,芷江不愧为江南诗画之乡,芷江流派圣地。”
金志卿展示《溪山高隐图》,中野宇川眼中放光,急切地说:
“如此精妙绝倫的山水画豈能散落民间,应该珍藏于博物馆。此画买下了。”
金志卿呵呵地笑:“不才知道先生定会看中此画,可惜它已名花有主。”
“是谁买下了?宇川愿加价二成。”
金志卿说:“加价两倍也无济于事,此画已被督军府预订,不才代办而已。且此画是芷江龙柏山庄谷庄主之仿品,並非真迹。”
中野宇川说:“可惜!此画落入刘英才之手实是糟蹋墨宝。谷柏年乃芷江流派领袖,他的墨宝价值不菲。-幅仿品尚且如此精美,真迹自然更是价值连城。未知真迹现在何处?”
金志卿说:“此画真迹本是龙柏山庄镇庄之宝,现已捐赠芷江博物馆。据说真迹更有奇特之处,见到之人不多。请先生再看,此为《溪月山水图》,芷江天一画馆冯一欢所作,清远空灵别具-格;此为《四季美女图》,天雅画馆莫耀先作,国色天香栩栩如生,令人浮想联翩;此为《琴瑟之乐》天珂画馆绝色女馆主王小珂杰作······,请慢慢鉴赏。”
“珍品!瑰宝!”中野宇川欢愉之情溢于言表。“志卿君请开价吧,宇川照单全收。”
正说着,有-女子款款而来。中野宇川说:
“志卿君,此为舍妹美枝子,请多关照。“
美枝子大大方方地鞠了-躬。
金志卿笑言:“久闻先生有-才貌双全的妹妹,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美枝子说:“金先生过奖了,请多多指教。”
中野宇川说:“舍妹亦是同道中人,对贵国书画古玩甚感兴趣。”
金志卿说:“愿闻赐教!”
美枝子说:“听说金先生才从芷江归来,想必去过芷江博物馆,印象如何?”
“不才参观之后颇多感触。总的印象可归纳为两个字:‘震撼’。芷江博物馆在本省为首家,其藏品大多为龙柏山庄百余年来积累的珍品,琳琅滿目、目不遐接。令不才震惊之处在于仅仅谷氏家族就有如此众多、足以令人叹为观之的奇珍异宝,则我中华民族千年文化遗产之宏伟瑰丽可想而知;更让人震惊的是民间出了如此深明大义、道德高尚之善良老人,真不愧为书画之乡育清风高节之人。
宋人云:‘一德立而百善从之。’不才流连芷江数日,所遇之人皆昼耕夜诵、闻鸡起舞,与古時‘囊萤积雪’、‘凿壁偷光’毫无二致;所到之处则安居乐业、道不拾遗,与陶渊明之桃花源相去不远。想如今群雄纷争之乱世,居然尚有芷江这一块淨土,不能不说乃千年文化之薰陶,礼仪之邦所孕育,中华民族之美德也。”
美枝子面露惊喜神色:“久闻芷江人杰地灵,今听金先生之言,小妹已按捺不住,急欲-睹为快。宇川哥何时与小妹同赴芷江?”
中野宇川说:“宇川久有此意。”
金志卿走后,美枝子说:“宇川哥,淺野将军的‘河洛计划’把芷江文物列入重点,以小妹之见,此计划在芷江的落实恐有麻烦。”
中野宇川忧心忡忡:“是啊。散落于民间的文物可以求得,倘若属于政府所有则麻烦大了。谷柏年不愧人中骐骥,居然能勘破世局,出此惊人之举。既已捐赠政府,政府必全力保护,东亚商行当然无力与支那政府抗衡。淺野将军的要求已超出东亚商行力所能及的范围。”
美枝子说:“近日收购的字画大多为今人作品,其价值与古人之作不可同日而语,哥哥出价似过于大方,何故?”
中野宇川说:“依东亚商行之身份极难搜购真正具有历史价值的文物,犹如客堂摆设的‘青花玉壶春瓷瓶’和‘青玉佛手’皆为仿制品,倘若是真品则是价值连城,我们又如何能轻易购到?许多民族都有的排外心理,你我均无力改变。出价高出常人乃无奈之举,抛砖引玉而已。宇川判断,大日本帝国阳光必将洒满支那大地,到时所谓地大物博文明古国必在大日本帝国掌握之中。当然哥並不赞同武力掠取支那文物,应以大东亚共荣为基点处置书画文物。淺野将军的‘河洛计划’之所以高明,全在于五个字:‘有德者居之’。支那政府腐败积弱多年,我大日本帝国如旭日东升光芒万丈,救支那人于水深火热之中非我大和民族莫属。故东亚商行受命执行‘河洛计划’,即是以-介平民身份尽庙廊经纶之责。”
美枝子说:“中国有数千年文明,其文化底蕴之深厚决非一朝一夕所能左右。”
中野宇川说:“正因如此,唯有首先融入其中,汲取其精粹,方能使其为我所用,奏事半功倍之效。至于当今几位顶尖书画家的作品,在若干年后其价值必然倍增,此亦投资之道也。”
美枝子说:“哥哥-切均成竹在胸,小妹就不多操心了,未知下一步计划如何。”
“近日应做之事是静观待变,不急不躁。我们到中国开商行是出于对中国书画文物爱好,对中国文化的崇拜。做文物生意是公平买卖,这是应遵守的规则。所谓‘有德者居之’,是因为文物是国家的文化传承,也是全人类共同的文化遗产。当今中国人不能保护自己的文物,我们就有责任取而代之。但小妹要清楚,我们作为中华文化的崇拜者理应以符合中华文化特征的方式行事,即一个‘雅’字。雅者,高尚也,规范也,美好也。故我们东亚商行一切举动均需循此原则。”
美枝子说:“小妹懂了。不过浅野将军之言似与哥有较大差异。”
中野宇川说:“哥是个大学历史教授,研究人类历史发展的学者,哥以为只有真正懂得人类历史的将军,才能是战争中打胜仗的将军。如今我们是个文化商人,只有真正了解中华文化的内涵何等丰富、何等博大精深、何等渊远流长,才能成为与支那人友好相处的文化商人。”
美枝子说:“哥说的这些道理,小妹以前也听到那个支那留学生说过。来到中国这些日子,也慢慢地有些想通了。”
中野宇川哂笑。“哦,哥倒是忘了小妹差-点跟那个留学生私奔到中国来呢。”
美枝子滿脸通红:“哥你坏!又来取笑小妹了。”
中野宇川略帶遗憾地说:“倘若那事当真成了,也並非坏事,可惜那个留学生没福享受小妹的真心真爱,竟然早夭了。不过小妹大可放心,据哥了解,在本省如留学生那般出类拔萃的杰出年轻人不在少数。”
美枝子羞涩地说:“哥还说!”
中野宇川说:“小妹的心思哥还不知道?早就被中国书画俘虏了。那个留学生若不是书画家,小妹能痴迷如此?”
美枝子红着脸低头不语。
中野宇川说:“小妹放心,只要你钟意的人,哥必定成全。”
美枝子说:“小妹隐隐有些不放心,哥接受了淺野将军的征召,万-他要你以暴力手段对付他们,那该怎么办?听说最近日本人和支那人的冲突频频,支那人会怎么看我们呢?”
中野宇川说:“哥也担忧早晚有一天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只是如今反悔也晚了,唯有走一步看一步,我们坚持自己做人的原则罢了。”
第十-章仿品蒙人
莫耀先接到杜月仙的信,见信中就象电报一样只有寥寥数语:“已有香儿音讯,速来省城。”顿觉情况不妙。他忐忑不安地赶到月仙戏班,急不可待地问:“香儿到底在哪里,她现在怎样?”
杜月仙见他惊慌失措的模样,心里酸酸的。“先哥哥如此惊慌,你在芷江抓贼的气魄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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