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吹的几乎让人站立不住。
天净沙茫然地坐在天河的岸边,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刚才看到的一幕深深地刺痛了天净沙的眼睛。这还是自己向往的那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吗?
“你知道什么是英雄吗?”
“以前知道,现在不知道了。”
“英雄就是换一个高点的地方磕头。”
“谁?你是谁?”天净沙猛的抬起头来,寻找四周。
回答他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天河怎么会有风呢?天净沙有些纳闷。
天河的风越来越大了,好像吹响了无数的号角,又好像奔驰而过很多飞马。扬起冲天的沙尘,吹乱了天空中的一切。
那突然猛烈起来的天风也吹乱了天河中的一切,在这呜呜作响的大风中,天净沙清晰地听到有人在哭。天净沙站起身来,看见不远处四散的美丽沙子,挟裹着一个单薄无助的白色身影,是阿月。
天净沙想起来了,阿月每天都会到这里来寻找七彩的沙子的。这突然而猛烈的大风让她迷失了方向,她似乎找不到来时的路了。美丽而苍白的脸颊上满是泪水。
天净沙呆呆地站着,他想起了灵儿。
突然天净沙眼前一个白色的人影飞过。一个高大的身影奔到了阿月的身前,他的双手高高地举起,形成一个硕大的棚子,挡住了飞向阿月的沙石,是天蓬。
阿月迷离的美丽眼睛呆呆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身影。天蓬背对着她,这个身影看上去那么熟悉,她想起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是你吗?”阿月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好像一松手这个熟悉的背影就会立刻消失似的。
天净沙看见天蓬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是你吗,羿。”阿月哭着说道,“不要离开我好吗?我找了你好久好久……”
天河里的风更加的猛烈了,临近天河的宫殿全部被刮倒了。一个紫色的香炉飞了过来,朝天河里的两个人狠狠地砸了过来。
砰的一声巨响,那飞来的香炉打在了天蓬的头上,浓浓的鲜血流了下来,瞬间染红了天河里的一切。
夕阳如血。
猪呆呆地盯着天边那一抹血红的云彩,张大了口,半天没有说话。
猴子躺在树上,脑袋枕在胳膊上,翘着二郎腿,一颤一颤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像师父没有声音了。”沙僧看了看身边的行李,提醒两个人道,“我们是不是该去找找他了?”
半晌,猪回头说道:“是该去找找了。”
猴子从树上跳下来,三个人开始往那茂密的荆棘林里走去。不一会儿他们就看见了半山腰那个亭子。老和尚衣衫蓝缕的坐在亭子里面的石凳上,呆呆地望着面前三棵树出神,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
“咦?”猴子奇怪地说道,“老和尚怎么对着树说话啊?难道是撞妖了?”
“怕不是饿疯了吧?”猪立刻做出了判断。
“师父,师父?”沙僧奔上前,手里的半块窝头在老和尚眼前晃了晃。
“你在干什么?”老和尚看了看沙僧,说道。
“没什么。”沙僧有些不好意思,道,“想问问师父什么时候上路。”
“徒弟们,我们上西天到底是要去做什么呢?”老和尚幽幽地问道。
“靠!”猴子一下子跳到树上,道,“又来了!!”
猪的两只大耳朵一耷拉,这样他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沙僧站在老和尚身边,一脸认真地听着。
“我们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去到西天拜佛求经,为的就是要将佛法真谛带到俗世人间,劝人弃恶从善。人人做善事,人人得善终。”
“你不就是要作一个超级大抹布,擦净人们身上的污点和罪恶吗?”猴子在树上没好气地说道,“你要做抹布,还要拉上老子我受这般辛苦。要不是你个肉身凡胎,我一个筋斗早到了西天了。”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哼哼”猴子冷笑道,“你早就该入地狱了!”
“你这叫什么话?”老和尚似乎被戳到痛处,声色俱厉起来,道,“难道不怕为师的紧箍咒吗?”
“有完没完?”忍了半天的猪叫了起来,道,“该上路了!!”
猴子一下子跳起来,说声“走!”跳到半空中去了。
老和尚换了件整齐的袈裟套在身上,跨上马,慢慢地走了。
沙僧挑着担子,紧紧地跟在后面。
猪走得比较慢,师徒四人很快又拉开了距离。
天净沙已经记不得自己在天河的旁边站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心里充满了绝望。每当那只猴子从远处走来,又慢慢地从身边走过去的时候,盯着他的背影,天净沙会发上好一阵子的呆。他觉得那个瘦小的背影无比的落寂,似乎只是一个空荡荡的躯壳,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无助的飘荡。
自从那场大风沙过后,除了猴子,天净沙看到最多的人就是离的远远的那个举着珠帘的满脸胡子的汉子了。他每天都会来这里一次,呆呆地看上很久。可那眼神里分明又没有天净沙的影子。
“你会不会从我的门里过一下呢?”临走的时候,那个奇怪的人总会问上这么一句。
每次他问的时候,天净沙就会轻轻地摇了摇头,有时候连头也懒地摇一下,满眼里却还都是拒绝的意思。
那个奇怪的人似乎早料到了这个结果,嘴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似乎是在叹息。单薄的衣衫在寒冷的天河冷风里瑟瑟地发抖。
已经记不清楚多久没有看到那个脸色铁青的天蓬了,仿佛人也一下子从天河里面消失了。远处就是广寒宫,不知道为什么再也没有见过阿月。似乎一阵大风过后,什么都开始消失了。
天河边上那一直笼罩的淡淡白雾逐渐变的稀薄了,天净沙看到一个光滑如镜的巨大石块出现在天净沙的跟前。镜子里面是一个面色苍白,有些疲惫的中年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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