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瑞率部回蜀比周纪晚走四个时辰,第二天卯时才从岚皋城出发。每人都背着辛甲送给的肉干、粟米炒面,足够20日食用。他们人人是攀岩越岭的高手,爬起涉水的能家,又体强脚健,走得甚是迅速。
周纪是连夜行走。当时是三月二十七,己属月黑之夜,虽打着松油火把,终究只能照见眼前一丈以内,陡峭的悬崖上,行走不敢放开速度。天明之时,也才走了四十来里,这还包括了岚皋城到擎天岭的二十里较平坦的道路。他们走到鱼鹚留下的第一个传信联络点,已人困脚乏,只得歇下,生火做饭。这时,周纪气也消了许多。想着散宜生、辛甲是奉周公严命而行,周国既有三监之乱,周公调援蜀兵将去平乱,也属事之必然。周兵已到岚皋,却又未能入蜀。难道这是天助杜宇?想着想着,慢慢吃完饭,饭饱水足才令起步。行走时一因路险(这还是经修扩之后的路),二是周纪考虑没必要急急赶路报信,让鱼鹚迟一点知道也不是坏事。天黑时,他们才走30里,到第二亇传信联络点。就在那里搭帐宿营。
周纪带领的52人刚宿定,笃瑞一行也赶到了。周纪做梦也没想到笃瑞会率军赶来,他虽然留两个军士放哨,也是只防毒蛇猛兽侵袭,不防敌人侵袭。这远离蜀国内地的崇山峻岭,人迹罕至,哪里会有敌人呢?
笃瑞、笃珪却对周纪的行动了如指掌,带人摸到周纪营帐,轻轻放倒两个裹着披毡,缩头缩脑的哨兵。分别将在两个营帐内呼呼大睡的周纪及士兵用刀剑喝起,一个个用衣带捆扎起来。周纪及五个士兵,口中大骂,极力挣扎。周纪见笃瑞人也不多,只50来人,号令士兵集体反抗。笃瑞怕他们的反抗激起众人同反,果断地同笃珪一剑一个将他们6人杀死。这一杀,有效地镇住了其余被缚的人。
直到这时,被缚蜀军还不知道袭击绑缚他们的人是什么人。笃瑞将被缚蜀军集中在一个帐内,并未亮明身份,只向他们劝降。众蜀军见势,都表示愿降。笃瑞即命将他们去缚,让他们穿衣帐内歇息。笃瑞将已降蜀军48人,分为12人一组分别插入自已军士中,同帐卧息。笃端通过询问,弄清周国使者身份后,给予肉干、粮食,派5个投降蜀军,陪同两个使者去鱼凫成送信,完成他们的使命。这更让使者和投降蜀军弄不清笃瑞他们的身份。都认为他们是某个部落来山上打猎的小队。
笃瑞在第二天夘时,让众人泉水就肉干、炒面饱食后,方与两个使者及随行人员告别,送他们上路。等他们走后一个时辰,才令众人出发。至晚,笃瑞一路又收降了鱼鹚留下传递信息的两个点6个士兵。第三天行军路上,被迫降的蜀军已和笃瑞军混得熟了,他们才从笃慕士兵口中知道,俘获他们的人是杜宇的笃慕军。又知道了笃瑞、笃珪是这群士兵的领头人,笃瑞还是少盟主,武功超人。投降蜀军觉得奇怪,这少盟主,有武功有谋略,脾气却不象鱼鹚那样暴躁,又没有一点儿架子。他和士兵们同吃同住,有说有笑。攀岩越危时,还会出手帮助士兵和降兵。并且用人不疑,把投降蜀兵同笃瑞士兵一样看待,都心里诚服笃瑞。但其中也有三个鱼鹚的忠死之士,见笃瑞和笃慕军士对降军没有一点防备之心,便在行军时串在一起密议,要在夜间动手反水。三人议定后,分开找蜀军串联。多数蜀军表示不干,劝他们不要惹火烧身。一些蜀军彷徨不定,但也不愿多事。少数几个愿意反水,但怕做事不密,遭贻害。三人威胁不准告密,否则事成后定然不会饶恕。三人到处密议、串联,笃珪已观察在眼,特别看到他们串联过的蜀军,都神色有异,或谎张,或惊恐,或避笃慕军,或打量笃瑞和自己。笃珪将这一情况向笃瑞作交流,笃瑞说开始自已不注意,后来看到他们频频借故或前或后和人密语,也断定他们定有异举。到晚上支帐宿营时,三人有意无意地都到蜀军较多的一个大帐内住宿。笃瑞、笃珪象往日一样安排执勤放哨。晚间巡哨时,各带了5个卫士,暗伏于三人欲举事的帐外。与笃瑞、笃珪同帐的蜀军,见二笃带兵巡查,情知举事之事已败露,有想要报信的人,见帐外有人站岗,也不敢妄动,提心吊胆地等着看事态发展。
夜深时,几个帐内都酣声四起。三人觉得时机已到,领头人一声咳嗽,三人一齐跳起,将蜀兵轻轻唤起,提刀举剑就要扑向熟睡中的笃慕军。随着帐外笃瑞一声吼:“逆贼,不要乱动!”涌进笃瑞、笃珪和兵士十多人。这声吼,把几个举刀剑的蜀兵镇住了,熟睡中的兵士震醒了。笃珪剑指惊呆的叛乱蜀军:“丢下刀剑,抱头蹲下!”,跟随三个鱼鹚死士作乱的四五个蜀军,都把手中刀剑丢下,抱头蹲下。这时,几个随笃瑞进来的士兵,已把手中蘸油火把点着,照得帐内通明。三个死士举刀剑扑向笃瑞、笃硅,“哼,自不量力!”二笃嘴里说着,手中剑一格一带将三人杀翻,却都未伤命。笃瑞喝命将三人绑了,把三人和作乱的四五人一齐带出帐外。又令人将各帐内所有人员叫起,围着作乱人员站定。
三个首议作乱及水人员,见事已如此,拿出死也挣个雄杰的决心,放口大骂。笃瑞用剑指三个捆绑着的死士说:“你们三人贼心不死,首议作乱,事情败露后拒绝投降,罪当诛杀。”喝令将三人杀死弃尸悬岩下喂狼。又指着颤颤抖抖跪在地下的八九个随同作乱者说:“你们随同作乱,罪在不赦。本该斩首抛尸,我承上天好生之德,辜念你们是从犯,事败后又弃刀愿降。暂不斩杀你们,许你们戴罪从事。若再生妄念,定斩不饶!”
几人磕头如捣蒜,口中不停说道:“不敢了,不敢了。愿将七尺之躯交给少盟主,随少盟主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笃瑞说:“起来归队吧。”又对周围众降蜀兵说:“我对士兵一向赏罚分明,你们若一心归顺,随我出生入死,我自会待你们如弟兄。若怀异心,那三人就是榜样。”
众人异口同声道:“愿随少盟主出生入死!”
笃瑞见事已平息,叫众人都睡觉,明日好行山路。
行军路上,笃瑞又收降了12个守哨传信的蜀兵。走完了陡峭的擎天岭山道,再越过120里崇山峻岭,一行人到达蜀国最东北的巴雅部落的草坝大寨。
鱼鹚走完擎天岭后,为了赶回鱼凫城,没有到草坝大寨,而是直插巴雅部落西北面的南山大寨。以此,笃瑞走草现大寨后,就再未收到鱼鹚留下的报信哨兵。
笃瑞选择走东线草坝大寨,是想沿蜀东部南下,观察一下蜀东各大部落情况。他最想看一下蜀中帅塘坝寨决涪江之堤,水淹笃慕近三万大军的实际情况。为今后笃慕军选址扎寨,不再受决堤江水淹之苦,作到个心中有数。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笃瑞、笃珪和所带的113个士兵全作蜀军装束,打蜀军旗号。这时,正是蜀中帅鱼鹕发令,调集蜀中、蜀东各部落、各大寨寨兵,到塘坝大寨集中抗击笃猛、笃忌大军,的军队调动频繁时期。笃瑞率一百多人行走,正好冒充一个寨子的寨兵。那时各寨寨兵服色杂乱,只要打蜀军旗号或寨名旗号就行。因此他们在蜀东各处行走无人怀疑。
这日,他们行到青龙部落的少司寨。离寨3里,见两队人马杀得天昏地暗。笃瑞率军急行,要去看个究竟。行到离战场一里路时,笃瑞停军观看。只见一队人马打着东皇大寨的旗号,另一队未打旗号,却是在少司寨前生死厮杀。两队人马大致相当,估计都各有六七百人。东皇大寨的人马作战能力要强一些,杀得少司寨的人马节节后退。但少司寨内不断涌出一些新力军加入战斗,一时也不会彻底败落。笃瑞领军再近一点观看,才看清少司寨内涌出的人,不是老人就是妇孺。显然,少司寨是倾全寨之力抗敌。眼见即将抵挡不住。笃珪对笃瑞说:“我们去帮少司寨吧,杀退东皇寨,少司寨是会很感激我们的。”笃瑞说:“我正有这个想法。”随即向全队士兵命令:三人一组,准备战斗,杀向东皇寨兵!并嘱咐士兵们,在战斗中注意保护自己。
笃瑞、笃珪拔剑在手冲在前,众人呐喊着冲锋。
东皇寨和少司寨的人都不知道这股蜀军是哪里来的,他们要帮谁?在外围的东皇寨主太乙,忙命身边卫士长——身长力大的巴戟,上前问话。巴戟问话尚未说完,被笃珪边说“我们是蜀草坝大寨的……”,边赶上几步到巴戟身边,不容分说,迅疾如风地手起剑落,将巴戟砍倒。笃瑞率军跃进战圈,砍杀起来。在东皇寨兵还在发生啥事都还未弄明白时,只一刹那间,就杀倒四五十个东皇寨兵。擒贼先擒王,笃瑞连杀翻5人后,奔去砍杀太乙。太乙身边的八九个卫士赶来围住笃瑞厮杀,笃瑞左挡右刺,指东杀西,一会就杀倒四个卫士。笃珪也赶来杀太乙。他绕开卫士和笃瑞,奔向往人群堆里钻的太乙。太乙身肥步缓,又是作战人群中窜走,不一会就让笃珪赶上,两人棍来剑往战在一起。笃瑞将身边几个卫士尽都杀翻后,提剑赶来寻太乙,战圈中人群混乱,你追我杀,一时寻不见。笃瑞只能边寻边杀近身的东皇士兵。东皇寨兵在笃瑞军的加入厮杀下,立即显出败象。正杀间,突然听到笃珪提着人头高声叫道:“东皇寨兵听了,你们寨主太乙被我杀死,头已在此!快放下武器投降,免你们不死!”一时间,笃慕军士都跟着喊起来。没了寨主的东皇寨兵见来助少司寨的人太强,几下就把称霸一世的太乙寨主给杀了,没人指挥的东皇寨兵都投降了。
笃瑞军把降兵围圈在一起,令他们把手中武器集中放在一边,成排坐下,清点人数。这时身上受伤的少司寨主,才带着人来向笃瑞、笃珪再三称谢,并邀请笃瑞率军进寨。笃瑞留下大半军士看守降军,带30多人随少司寨主少庚进寨。少司寨男女老幼寨民跪在寨道两旁,欢迎笃瑞军进寨。许多寨民都血浸衣服,身上挂伤。笃瑞令人扶起寨民,叫他们回去歇息。寨外打扫战场的少司寨寨兵、寨民还在不断抬进重伤员。笃瑞吩咐随他进寨的30多士兵去帮助抬伤员,并吩咐:把东皇寨的重伤员也抬进来。
在少司寨寨主大厅内分宾主坐定后,少庚再次起身向二笃跪下致谢。笃瑞问“寨主为何行此大礼?”
少庚泪流满面说:“不是恩公出军相助,少司寨已遭屠寨灭族了!上自寨主下至寨中婴儿不会留下一个活口的。”
“你们两寨,为何会结下如此深仇?”在笃瑞的追问下,少庚说出了事情原委。
原来东皇大寨和少司大寨同属一个青龙部落。在青龙部落中,属于相对独立的两个大寨。也可以各算作一个小部落。他们和青龙部落不同祖,只附属于青龙部落。两个大寨有同一个祖祠,历来是一主管两寨。三代前的一个老祖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令自己两个儿子长幼分支立系,长居东皇,幼居少司。两寨主是同胞兄弟,相处融洽。60年前老祖及两寨寨主归天后,两寨为争霸共同的猎场、渔场,开始发生争斗。随着争斗次数的增加,仇,越斗越深,冤,越结越大。最终导致了要互相灭寨。但两寨人口、财力相当,争斗中常常是这次你占点便宜,下次我又捞回点面子。想灭掉对方,都没有灭掉对方的力量。好在两寨的争斗,都没有联系借助外族外寨的力量来打对方。打打杀杀一直不断。近几年,东皇大寨由太乙接任寨主,他脾气暴虐却又武勇过人,整日训练寨民,组建寨兵。过几月必来少司寨寻一次事,打一回仗。就如来这里实战练兵一样。军力渐渐压过少司寨。但少司寨也加强备战,倾全力御敌,虽几次战败,也没有到让东皇寨打进寨子的地步。这次,太乙准备了七、八个月,又到别的大寨用实物换了150个强壮奴隶来充实寨兵,认为灭少司寨的时机已成熟,便带900寨兵到少司寨灭寨。扬言“不杀光少司寨的人,抢光少司寨的物,烧光少司寨的房,决不收兵。”东皇大寨的兵,是夘时末到达少司寨的。少司寨也准备充分,给东皇寨来了个狭沟埋伏,全歼了东皇寨前锋军150人。东皇寨大队人马赶到,太乙先身士卒,带兵猛砍猛冲,把少司寨的兵压退寨内。少司寨这时也伤亡了200多人。太乙凭借强大的气势,挥寨兵猛攻。从今早辰时两寨开始恶斗,杀到午时。少司寨几乎每个寨兵不是死就是伤。从午时起,少司寨就只能组织一批批寨民上战场。最后是组织老、弱、妇、幼都上战场了。不是笃瑞笃珪到来,少司寨肯定遭到太乙叫嚣的“三光”灭寨。
笃瑞笃珪的到来和帮助拯救了少司一寨,如何不让少庚和全寨寨民感激。
少庚也确有寨主之才,安排工作有条不紊。在繁忙的打扫战场、救人冶伤员、抚慰死者家属的工作中,及时安排人员给笃瑞的一百多人做了丰盛的迎宾宴。寨民们也是尽其所有,尽其所能慰劳笃慕军。
在对待东皇大寨投降军及被俘伤兵的作法上,少庚和少司寨的寨民与笃瑞发生了一点分歧。少庚坚持不给降军饭吃,要饿他们三天,然后脸上烙印,砍断一只手收作永久奴隶。被俘伤员,重伤一律砍死,轻伤者不给医治,仍然是饿三天后,断一只手烙印收为永久奴隶。这是他们祖传的作法,也是他们历来两寨械斗对伤俘人员的作法。不对俘虏全杀死或活埋,就算仁慈了。笃瑞不同意这种作法,劝他们改一改祖制。可费了很大劲,就是说服不了。少司寨历次被东皇寨抓俘的人员,男的都是被杀死,女的则被断手烙印为奴。要他们对这次来屠寨的降、俘人员仁慈,他们说什么也不愿意。笃珪见说服不了少庚,提出将东皇降军编入笃瑞军内,由他们处理。本来东皇这些人员都是笃瑞军降俘的,少庚也就不好再坚持自已意见。但夜里被俘东皇受伤寨兵,还是有30多人被少司寨民偷杀了。
第二天为了保护东皇降俘人员的安全,也为了彻底解决东皇大寨,笃瑞率部带着东皇降俘人员,令他们抬着重伤的十多人一起向东皇大寨进发。少庚也整顿了250寨兵、寨民随同笃瑞一起去收服东皇大寨。作为同意少庚带人去收服东皇大寨,少庚答应到东皇寨不屠民、不抢东西,一切听笃瑞安排。
东皇大寨不足100人的守寨兵和寨民一见来了这五六百军队,又见太乙的首级、尸身都不战而降,大开寨门迎接笃瑞、少庚及众军进寨。
少庚听从了笃瑞建议以收服东皇寨人心为要,没有对东皇寨进行烧、杀、抢。即使对收了少司寨的女人断手为奴的30多个奴隶主(也就是太乙的亲族人),也没有烧、杀、抢,只勒令他们释放奴隶,献出全部家产给笃瑞军。
笃瑞传令东皇全寨寨民到寨主大院集中,当全寨人的面宣布立少庚为东皇、少司两大寨寨主,恢复东皇、少司两大寨一主管两寨的祖制,结束两寨打冤家的历史。两寨寨民都欢欣万分,作为寨民,谁愿替寨主冒死打冤家呢。少司为两寨寨主,也是意想不到的高兴。来东皇的路上,笃王端也没有对他说让他作两寨寨主,他还在猜测笃瑞会不会让太乙的儿子作东皇寨主。也在担忧两寨今后斗争。想不到笃瑞也考虑到这个问题,一下子就宣布恢复一主管两大寨的祖制,避免了今后两大寨的战争。两寨寨民也欢迎这种做法,他们也痛恨这种战争,并且许多两寨寨民本来是一个老祖的子孙,由于两寨的战争硬生生把他们分开,让他们对立。因此,听到笃端宣布后,随少庚来的250名少司寨寨兵和东皇寨寨民都欣喜地欢呼。少庚在笃端宣布后,激动地即席讲话,郑重向东皇寨全体寨先表示:从今以后,东皇寨、少司寨的全体寨民就是同寨一家人,都是我的寨民。我将一视同仁,同样对待,同样爱护。并宣布原来因战争互相沦为奴隶的寨兵、寨民一律恢复原来的身份回到原来的家园。这一决定,又引起了寨民和寨兵的热烈欢呼。笃瑞、笃珪也十分欣赏少庚的这一作法。笃珪对笃瑞点头一笑道:“你没有选错人!”
少庚和250名寨兵留往东皇寨,处理寨务。刚合寨,一切从头。够少庚忙乱的。笃瑞、笃珪不干涉不过问少庚的事务,这也让少庚很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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