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慕联盟军攻占蜀南僰道、江阳等13大部落的消息已被内资城的蜀中元帅鱼鹕知晓。但对笃慕联盟的具体情况却不知,问过多个来报信的人都只知几路笃慕军都兵多将广、很是强大,却说不出具体情况。连笃慕联盟来自何地,拥有多大势力?这次入侵蜀国来了多少兵?笃慕军的战斗力如何?他们占领蜀南13大部落杀了多少蜀兵,多少蜀人?对占领区采用什么控制方法,占领区蜀民对笃慕军的态度如何?等重大情况都说不清。鱼鹕十分恼怒,一连杀了两个报信人也无济于事。没有摸清这些情况,鱼鹕也不好向父王鱼凫汇报。
在他恼怒而又束手无策的时候,帅府参军狐父向他进言道:“王子不必焦躁,臣有一计献上。王子可在帅府将军中选择数个武功既高又有谋略胆识且善辩之人,各带十数个机灵兵士装扮成部落寨民打入僰道、江阳、南溪、屏山等被笃慕军占领的部落,一来打探笃慕军详情,二来设法与那几个部落的酋长联系,说动数个酋长一同起兵作内应。元帅统大兵分几路袭击笃慕军,则笃慕之患可除,蜀南定可收复。”
鱼鹕一听大喜:“参军之计大妙,即可行之。”
当即,在元帅府26位将军中议定:鱼鸬去僰道部落;鱼鵏去江阳部落;鱼鹔去南溪部落;鱼鸶去屏山部落;鱼鸠去鸡溪部落;鱼鸳去湾头部落;周鳞去泸合部落(泸合部落在江阳部落之西,南溪部落之东);周甲去洛曲部落(洛曲部落在江阳部落之东北);鲁麻去黎贡部落(黎贡部落在江阳部落之正东);卢逵去黄琅部落;卢迪去纳西部落。11位将军各在自已军中选15个机灵士兵同去,定下统一起兵时间在四月二十一日,距将军们出发之日刚好50天。待11位将军回报后,鱼鹕元帅亲统大军50000兵分三路南下,到期进攻僰道、江阳、南溪三大寨,几个蜀南部落伺机举事作内应。
将军们所去的这11个部落中,除黄琅部落和纳西部落在沪水之南而外,其余部落都在沪水之北,免去渡泸水之难。
11位将军带着各自选定的15名士兵乔装成寨民,带着较为珍贵的交换物品,几乎在同一天取路向各自的目标部落进发。
在那时的部落社会中,部落人民之间的物品交换是不分部落界线之禁的,人们可以自由出入任何一个部落。寨民们打猎、捕鱼也没有部落之界,11位将军和从人很容易就进入各自的目标部落。
鱼鸬和随从进入僰道后,住进了较为简陋的旅舍,每天拿出一些物品到交换市场进行交易。他们不在乎交换物品的对等价值,有意让利给对方,很快就博得了当地人的好感,和他们知无不言地攀谈起来。这些交换物品的人有寨民、军人,有酋长府的执事、也有奴隶,既有本部落的,也有外部落的。因此,不费多大力便得到了他们所要收集的军事情报。
鱼鸬和随从们每天晚上在旅舍汇集、核对各自所得到的情报。一段时间后,鱼鸬认为所需的笃慕军军事情报已收集得差不多,便打算再深入收集一下当地人对笃慕军的映像。
鱼鸬和一个贴身亲兵带上几件精致的青铜碗和家用酒器来到最热闹的交换市场,拣个树下凉台席地坐下,摆上碗和酒器。不一会,精致、小巧的青铜碗和酒器就引来了许多客人。有两个夹着丝绢的六十多岁老人,爱不释手地拿着碗和酒器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终于开口问他们各自手中的绢能不能换一对酒杯、两个碗?
鱼鸬说:“老人家,我看你非常喜欢这碗和酒杯,看在你这么大的年纪就换给你吧。这些碗和酒杯你们任意挑选两只吧。诺,再送你们一人一个承盘。”
两位老人递上丝绢便开始精心挑选,鱼鸬热情地邀请他们坐下歇息,并和他们攀谈起来。这时,旁边又坐下了四五个交换的人,鱼鸬的亲兵拿出了一囊酒,倒在铜碗里,大家一人一口地喝传口酒,一边慢慢闲聊。鱼鸬有意识地问起了笃慕军对占领区寨民的态度。
一个老年人说:“客人,你们是从北方寨子来的吧?这就难怪你们不了解笃慕军。笃慕军对我们寨民可好了。从他们到我们僰道的5个多月里,从来没有发生过扰民事件。和我们做交换都很公平,没有任何欺霸行为。笃慕联盟的盟主还出过告示,若有任何笃慕军将士欺侮、欺诈、抢夺寨民,告到元帅府,立斩不饶。笃慕军也没有向寨民收取过任何实物。”
“那他们吃什么?用什么?”
“他们吃的都是军队自已分批打猎、捕鱼。也从沪水南岸不断运来军粮。前几天还从黄琅大寨又运过江来两百多船筏粮食呢。有腌干的野牛、野羊、野猪和各种走兽、飞禽,足够两三万人吃一个月。其他,还有黍、稻等谷物呢。”
“黄琅寨能产这么多食物吗?”
“不,听说是一站一站从他们笃慕联盟运来。还有他们打下来的蜀国部落也有军队在专门打猎、捕鱼、采摘供给前方军队。我看笃慕军再多一倍的兵也不愁没有吃的。”
“他们穿的用的也都从笃慕运来吗?”
“不清楚。他们可以交换啊。”
“笃慕在什么地方?离这里多远?”
“这个不清楚。听说在南方十多天的路程。那里似乎很富有啊。”
“哦,是么。你们认为蜀王蜀军好还是笃慕军好?”
“当然是笃慕军好。他们不向我们征收实物,还帮助我们猎捕,今年春天还教我们种黍稻谷物。这是我们从未见过的,虽然还不知能不能收到谷物,但听说他们那里都是这样种的。”
“那是他们骗人的!哪有谷物是种出来的?都是山里、坝里采摘来的嘛。”
“是啊,再说种谷物随便什么时候撤下地都行,为什么一定要在春天呢?”
“对,我们也是这样看,所以没有多少人跟他们学种。酋长到处派人去叫人跟他们学种谷物,还是没几家人去。春天,大家要忙着打猎、养蚕嘛。”
“啊?!酋长还派人叫人跟他们学种?酋长真是魔鬼附身了!怕是笃慕军逼着他的吧。”
“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
“寨民们种了多少?”
“不多。酋长家和笃慕军倒是是种了不少。”
“唉,笃慕军种稻谷也真麻烦。还要先在浅水塘里把土翻松再撤稻谷。听说以后还要移栽。你看麻烦不?”
“笃慕军就是无事找事做。那你们还说他们好?”
“这是另一回事,与他们对我们好是不相干的。”
“你们是被笃慕军迷住了。你们就不怕蜀王派军队打回来把你们给杀了?”
“蜀王军队打回来真要把我们杀了?那我们就和笃慕军队一起打蜀军,不让他们打回来。”
“是啊,蜀王军队凭什么要杀我们?!他要杀我们,我们就和笃慕军联合起来打他们。笃慕军那么强大,蜀王军打得赢吗?”
“是啊,蜀军要敢跟笃慕军打,为什么五个月了还不打来?”
“我看蜀中元帅是草鸡了。”
“哈,哈,哈……”
这深深刺痛了鱼鸬和亲兵,但又不好发作。
在接下来的五六天交换活动中,鱼鸬和随从们收到的消息都是类似的,就是在旅舍里吃饭、睡前与同住寨民和旅舍人员的闲谈中也得到同样的内容。归纳起来有几点:
一、笃慕联盟军是从很远的南边朱提山来的。
二、笃慕联盟军出兵十万,分三路进攻蜀国。占领江阳和僰道蜀南13大部落的是笃慕的东路军和中路军,西路军打蜀国西南。他们的首领是盟主杜宇。笃慕联盟军的装备与蜀军相差无几,很有战斗力,只是没有战车。目前笃慕军在江阳驻兵20000、南溪驻军15000、僰道驻军18000、湾头驻兵10000,此外屏山等部落驻军都在3000到5000左右。
三、笃慕联盟军很会笼络人心,对占领区的酋长、军队、寨民都好。酋长、军队都为他们所用,寨民也很拥护他们。
四、笃慕联盟军莫名其妙地在占领区教寨民春天种黍稻谷物,酋长们都热情很高,带头学种。
这些情报经过反复印证,鱼鸬认为是可信的。接下来,他立即着手进行第二任务,说服僰道酋长在四月二十一日起事作内应。鱼鸬之前从寨民的口中了解到酋长赢道与笃慕联盟军关系很好,对杜宇很尊敬,他估计要说服酋长反笃慕联盟起事很困难、也很危险。但,再困难再危险也要试一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毕竟僰道酋长的内应起事,对打败杜宇实在是太重要了。
当天夜晚,鱼鸬带着一个亲随悄至酋长府。临行,他嘱咐其余14人,若他和亲随明日中午前还未回来,14人就牢记他总结的4点情报,速速分散逃回内资帅府,向鱼鹕王子报信。
鱼鸬认为见酋长与其偷入不如光明正大报名而入。二人来到酋长府前,向两个看门人说:“我是酋长故人,烦你通报一声,要会酋长一面。”
门人斜着眼看了鱼鸬和随从一眼,说:“我们酋长就是这僰道土生土长的人,他的故人我们都是知道的。哪里有你这样畏首畏尾的人?快快离开,不要讨打。”
鱼鸬做贯了将军,哪里吃得下这口气,高声嚷道:“你这个门人好不知事,烦你通报一声就这样狗眼看人低!我就不是酋长故人么?”
两个门人也被骂得火起,举起手中棒吼道:“你这讨打的贼,爷们是人眼看狗低!你们想在酋长府闹事吗?再不走就乱棒打开!”
随从忙挡在鱼鸬身前说:“好条看门狗,就这样欺辱人么,爷们也不是被吓大的。”
门人道:“你们是存心来酋长府生事?爷不打你这不长眼的狗才,你们还当这酋长府是随便可以来闹事的。”说罢举棒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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