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太阳渐渐接近地平线,西边天空的颜色慢慢被橘黄色所取代。太阳用那仅剩余的光芒,在大地上投下一个个俏丽的影子。一阵风吹过,树叶便像一只只蝴蝶,在空中翩翩飞舞,时而盘旋,时而上下纷飞,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尽情地演绎着自己的美丽。摆在教师办公室门口的钟表的时针已经指到了“六”的位置,下午六点,已经是放学的时间了。随着秒针的转动,安静的校园,渐渐充满了欢声笑语。
教师办公室内,几名老师纷纷忙完自己手中的工作,准备回家。当然,谁都不想无偿加班,明天做的事情,今天绝对不会开头。办公室里经常传出一些经典语句,比如:既然学生不喜欢拖堂,老师不喜欢加班,那么就早早放学好了,无论谁都会很高兴的。
“夜老师,还准备加班啊?”一名老师学着校长的样子拍了拍夜凌苍的办公桌,开玩笑道:“放心了,这学期的优秀教师还是你的,用不着这么卖力。”
夜凌苍笑道:“哈哈,你又在说笑了。如果你想要这个优秀教师的名额,我就送给你得了。”
“那怎么行?你可是咱学校里最受欢迎的教师,要是我抢了过来,咱学校的学生还不得弄个抗议游行出来?哈哈哈,你就在这里加油吧,我回去接孩子了,这学期的优秀教师的评选,我会在心里默默支持你的。”说罢,那位老师就飞一般地跑出办公室。
一阵风吹了进来,摆在夜凌苍办公桌上的一束小花随着风轻轻摆动着,花的影子,映在夜凌苍桌面上的几个字‘今日事,今日毕’上面,好像在用无声的语言和夜凌苍说话,让夜凌苍那因为过度劳累,已经有点发胀的脑袋休息一下。夜凌苍没有理会,关上窗户,继续工作着。
过了一会儿,一位女教师走到夜凌苍旁边。
夜凌苍抬起头,微笑道:“何老师,有什么事吗?”
“下班一起走吧,我想跟你说个事。”
“嗯,好的,请稍等,我把这一份试卷改完。”
几分钟之后,夜凌苍改完最后一张试卷,关闭电脑,收拾好办公桌。看到站在办公室门口一直在看着自己的何老师,眼神中已经出现有些着急出现了不耐烦的神情。夜凌苍耸了耸肩,向办公室门口走去。
看到夜凌苍走后,办公室里其中一位老师小声说道:“我记得夜老师结过婚的吧,这几天怎么老和何老师待在一起?难道….夜老师要出轨了?”
“怎么可能。”另一位教师说道:“夜老师可是咱学校最受学生们欢迎的老师。再看看那个何老师,我听过她几节公开课,课堂上乱得不成样子,没有一点管理能力。夜老师帮她带过好几节课了,就连课件,备课资料都是夜老师帮她弄好的。我就怀疑了,同是一班的学生,只是老师不一样,这课堂效果怎么就差距那么大呢?真不知道当初她是怎么应聘进来的。再说,她长相和身材又不怎么样,性格又不好,夜老师怎么会看上她?”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估计啊,过不了多长时间,何老师就会自己申请离职了。也许,夜老师只是站在同事的角度去安慰她罢了。”
“我想也是。”
校园内,夜凌苍和何老师慢慢向校门口走去,身边不乏指指点点的学生和教师。如果是平时,夜凌苍走在校园里,经过的学生们基本上都会和夜凌苍友好的打招呼。这一点,就连校长也有些嫉妒了。
“改个卷子用那么长时间吗?明天再改又咋了?”何老师有些生气道:“要不是为了等你,我现在就到家了。”
夜凌苍无奈地笑笑,道:“真抱歉让你等这么长时间,如果你有急事的话,就不用等我了。再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等等。”何老师有点为难,道:“能不能像以前那样,送我到车站?我爸说他这几天会开车在那等我。”
夜凌苍耸耸肩,做了一个无所谓的表情,向学校门口走去。
“真搞不懂,那些学生都没有长耳朵吗?我可是他们的班主任,一上课他们就开始议论,有什么可议论的?就算我长得好看,也用不着议论吧。有本事当面说啊,真是想想都生气。要不是我家那亲戚非要让我来这儿工作,我才不稀罕这个工资这么低的工作呢,昨天去我家通下水道的一天都能挣个好几百。”一路上,夜凌苍一句话没有说,听着何老师的抱怨,好像抱怨是她每天都要做的事情一样,要是哪一天没有抱怨,就好像吃不下饭似的。
走到车棚的时候,一段优美的钢琴旋律响起,像飓风一般,将何老师的抱怨全部卷走,夜凌苍的手机响了。
“喂?”夜凌苍听到电话对面响着优美的外国音乐。接着,妹妹夜凌梦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中,是很开心的声音。之后,夜凌苍应了几句,按下“通话结束”键。
“谁啊?”
“我妹妹,我临时有点事,先走了,明天见。”夜凌苍走到车棚里,骑上自行车,快速通过校门。车棚外,只剩下满脸抱怨的何老师。
大概十分钟左右,夜凌苍来到一家舞蹈学校楼下。从外面看,这家舞蹈学校几乎和‘豪华’这个词语是不沾边的,门口只是写了几个大字,否则,没有人知道这里是一家舞蹈学校,还以为只是一个住宅楼罢了。
夜凌梦看到夜凌苍来了,跑到夜凌苍身边,开心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进决赛了,高兴吧,哈哈。”
夜凌苍笑道:“决赛?不错啊。”
“就这几个字吗?要是不请我吃好吃的,我就不理你了。”
“哈哈哈,没问题,想吃什么?哦,对了。”夜凌苍点着夜凌梦的额头,道:“吃是可以的,但是不能吃太多,吃胖就不好了。”
夜凌梦撅着嘴,微怒道:“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妹妹可是吃多少东西也吃不胖的那种类型!”
“好,好,我知道了。”
“看,他就是我的老师。”夜凌梦转身喊道:“嗨,小崔老师!”
夜凌苍顺着夜凌梦的视线看去,一位打扮时髦的男子向这里走来。
“梦梦,还没走吗?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个饭店,做的糖醋鱼可好吃了,再不去的话今天就吃不到了。”男子看了看夜凌苍,小声对夜凌梦说道:“你男友?挺帅嘛,看来你眼光不错哦。”
“你好,我是梦梦的舞蹈老师,叫我小崔就好了。”
夜凌苍感到一阵香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微笑道:“你好,我是夜凌梦的哥哥,夜凌苍。”
“哥哥?”小崔惊讶道:“我还以为是男友呢,哈哈哈。”
夜凌苍道:“啊,很多人都这样以为,哈哈。”
“我给你说啊,梦梦在我这里学得可好了。前一段时间我推荐她参加了一个比赛,真没想到梦梦的成绩会这么好,‘sou’的一下就进决赛了。”小崔兴奋道:“离决赛的时间还长,在这期间,我会把我毕生的经验都会交给我最喜欢的学生的,相信我。”小崔看了一下手表,惊讶道:“哎呀,时间不多了,光顾着说话了,我唇膏都忘买了。我还有课,再见。对了,梦梦那有我的手机号,以后常来我这儿玩啊。”
夜凌苍看着小崔跑进旁边的一家门头上写着‘美容’两个字的商店内,道:“唇膏?美容店?看来小崔是个爱美人士呢。”
夜凌梦尴尬地笑了笑,道:“其实他人挺好的,就是有点娘。平时我们聊得很开心呢,不只是舞蹈,什么牌子的化妆品呀,衣服呀,电视剧呀,他都很在行的。他还知道哪个是目前在国外最流行的,哪个是在国内流行的。而且,哪里有好吃的他都非常清楚,遇到这样的老师真幸福啊,嘿嘿。”
“是吗?看来老师也对你抱有很大希望,好好努力吧,不要让老师失望了。”
夜凌梦坐到自行车后座上,坏笑道:“是的,那就别说他了,说说我们一会儿去吃什么吧。”
周一下午,语文课堂上。台下的学生听话地坐在位置上,认真地记着笔记。
讲台上,夜凌苍一边写着板书,一边讲解道:“我们今天学习的这篇文言文,大家可能有点不理解,我已经把不容易翻译的词语和字写在黑板上了,需要的同学记一下。”
“夜老师,有人在教室外面偷看。”
夜凌苍看向窗外,一个熟悉的人影闪了过去,看样子,应该是何老师。夜凌苍叹了口气,道:“认真听课,别被窗外无所谓的事情吸引了。集中注意力,可以提高自身的修为,以前剑客就是从集中注意力开始训练的。”
“夜老师,我集中不起来,怎么办啊?是不是练习一下剑术就好了?”说罢,这个男生拿着笔,摆了个‘拔刀术’的姿势。
夜凌苍微笑道:“我记得有个速成的方法,就是用筷子夹苍蝇,有兴趣的话,可以去卫生间试一下。注意不要让别的同学看到,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夜凌苍的话音还没落,自己的手机就响起来了。夜凌苍走出教室,按下‘通话’按键,打过来的是小崔。
“嗯,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夜凌苍按下‘通话结束’,快步走上讲台,道:“安静一下,我临时有点事,你们先上自习。”说罢,夜凌苍拿着课本,教案,冲出教室。教室门口,何老师皱着眉头,看着跑过去的夜凌苍,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什么。夜凌苍将课本和教案扔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完全忽视旁边老师的议论,冲出办公室。夜凌苍没有发现,摆在自己办公桌上的一小盆花中的其中几朵,已经凋零了。
医院,小崔站在病房门口,焦急地等待着。过了一会儿,夜凌苍骑着自行车疾奔过来。小崔见夜凌苍三两下存好车,匆忙地走过去。
夜凌苍焦急道:“梦儿怎么样了?”
“右腿骨折,刚做完手术,现在在病房里休息。”
“那个肇事者呢?他在哪?”
小崔发现夜凌苍现在的眼神简直可以杀人了,连忙说道:“你先冷静一下,现在不是着急的时候。我通知了其他人,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小崔抿了抿嘴,低头看着手机,道:“她是来我这儿上课时被撞的,我也有责任。咦?人呢?”小崔还没说完,夜凌苍已经不见人影了。
病房外,雷鸣正在和一个身材矮胖的男人交谈着。雷鸣见夜凌苍来了,上前拦住夜凌苍,道:“进去之前,你先过来,让凌梦好好休息。”
雷鸣把夜凌苍拉到卫生间,看了看夜凌苍,果然,夜凌苍现在非常愤怒。他知道,夜凌苍这样平和的人,只要一怒起来,就像拳皇游戏中八神庵暴走时一样,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谁要惹怒了他,就连下跪的机会也没有。如果刚才雷鸣没有拦住夜凌苍,估计那个‘土肥圆’现在已经被抬到太平间了。
“带我来这儿干什么!那个人是不是肇事者?说啊!”夜凌苍吼道。
“是。”雷鸣道:“我知道你很生气,你先冷静下来,如果现在把那个‘土肥圆’揍进太平间的话,不但你会坐牢,而且,这件事也会对凌梦造成伤害。现在凌梦已经够伤心了,如果你过去了,岂不是雪上加霜?”
夜凌苍愤怒的一拳打在卫生间的墙壁上,墙壁上的瓷砖立刻裂开了一道口子。夜凌苍压着心里的怒火,整理一下心情,道:“情况怎么样了?”
雷鸣叹了口气,道:“医生说情况不怎么乐观,说是以后要是走路的话,没什么问题,但是,跳舞就别想了。”雷鸣看了看夜凌苍的表情,犹豫了一下,继续道:“那个‘土肥圆’是个出租车司机,他说当时是他不小心撞到凌梦的。凌梦的电动车….已经报废了。”
雷鸣的话还没说完,夜凌苍推开雷鸣,向外走去。而那个‘土肥圆’没想到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了,‘土肥圆’差一点摔倒,看到夜凌苍的样子,‘土肥圆’愣了一下。
‘土肥圆’咧开嘴笑着,露出几颗大黄牙,道:“真巧啊,呵呵,我也是来上厕所的,都憋了好几个小时了。”
夜凌苍强压住内心的怒火,开门见山道:“你是不小心撞伤夜凌梦的?”
“是啊,转弯时,我不小心撞到了。是我的不对,没事的,我买了保险,二十万啊,到时候会赔你的。”‘土肥圆’笑道:“借过,我上个厕所。”
夜凌苍没有让路的意思,道:“不小心?夜凌梦的车只是个小轮电动自行车,车速不会多块。而汽车就不一样了,如果当时车速不快的话,就算面对面相撞,也不会造成这个样子。电动车已经报废了,车速会不快吗?这也叫不小心吗?”
“怎么说话的?哪是相撞?我是从后面撞她的,我已经道过歉了,你怎么还不依不饶啊?再说我也有损失啊,我的车已经被警方拖走了,我可是押了三万块钱,我几个月的工资啊。取车的时候还要经过你们同意,我怎么摊上这倒霉事了?唉。”
“你….”夜凌苍左手一把卡住‘土肥圆’的脖子,将其按在墙上,右拳紧握着,准备在他身上留下一些痕迹。‘土肥圆’顿时感到有些呼吸困难,惊恐的看着夜凌苍。
“行了,这样说下去没用的。”雷鸣拉开夜凌苍,道:“你去上你的厕所。凌苍,我们走。”
等夜凌苍和雷鸣走后,‘土肥圆’捂着自己的脖子,咳嗽了几声,拨通电话,脸上顿时浮现出笑容。过了一会儿,‘土肥圆’哼着歌,自言自语道:“宋哥说得没错,原来撞人还可以挣钱,以前我怎么不知道,呵呵呵。”
病房里,夜凌苍看着病床上的妹妹,心里非常不是滋味。或许,夜凌梦的舞蹈梦,似乎在碰撞的那一瞬间,就破碎了。
过了一会儿,夜凌梦的母亲来了,看到自己的女儿这个样子,趴在床边默默地流泪。夜凌苍知道,这一种哭泣,是最心疼的无声的哭泣。夜凌苍走进卫生间,卫生间的墙壁上,再次裂开一道口子。
晚上十点多,夜凌苍,雷鸣,和小崔在一家夜市摊中吃饭。夜凌苍一句话没有说,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平时有些孩子气的小崔,也没有心情吃饭了,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先把情况说一下吧。”小崔习惯性地整理一下发型,道:“梦梦和肇事者的车已经被警方拖走了,过几天需要到警察那里拿文件和缴停车费还有拖车费,文件上有肇事者的保险,和信息。”
雷鸣喝完一瓶啤酒,把酒瓶随意地扔到旁边,道:“警察说肇事者是全责,但是,那个‘土肥圆’说这是保险公司的责任,保险公司赔多少是多少,不关他的事。”
小崔叹了口气,道:“是啊换做是私家车还好点。现在的出租车,公交车,拉土车是马路三巨头,都有后台撑腰。而且,你们都知道,现在的保险公司向我们要钱的时候很积极,向他们要钱的时候简直比登天还难。像我们这样的平民根本拿他们没办法,要不,我们去法院告他们吧,或者去找媒体。”
雷鸣冷哼一声,道:“有用吗?我在这里得到的教训比你喝的酒还多。现在这个社会是弱肉强食的,弱者不会被同情。”
夜凌苍站起来,道:“明天我去警察那里,我会让那个人付出成倍的代价。”说罢,消失在路灯的黑暗处。
雷鸣皱了皱眉眉头,向小崔微笑道:“小崔,你和你的性格一样,太天真了。”
三周之后。灰蒙蒙的天空,没有一丝阳光。马路上挂着大风,沙尘在空中飞扬着,其中,夹杂着几朵已经枯萎的花瓣,随着大风,被带上天堂。
夜凌苍和雷鸣从警察局出来,发现门口已经挤满了人。见雷鸣和夜凌苍出来,人们完全不顾身边是否有老人,如洪水一般地往里面挤。
雷鸣擦了擦头上的汗,道:“真够能拖的,一天能办完的事情,硬是拖了三个星期。凌苍啊,你手里的的东西可是我们花了三个星期的时间弄过来的,你可千万别弄丢了。”
夜凌苍应了一声,他已经快三个星期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了。这三个星期内,夜凌苍,雷鸣像被踢皮球一样的来回跑。而‘土肥圆’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小崔去找律师和媒体,却连连碰壁。虽然夜凌梦在医院里依然很开朗,但是夜凌苍看着自己妹妹的笑容,心中却隐隐作痛。他从夜凌梦眼角的泪痕知道,夜凌梦的笑容是假的,是为了不让夜凌苍担心自己。而且,夜凌苍明白,一个人快要实现自己梦想的时候,自己的梦想却破碎了,是什么感觉。
“我们现在去那儿吧,最后一个地方。”雷鸣用手机查了地图,有些惊讶,道:“竟然是那儿!”
“哪?”雷鸣打断了夜凌苍的回忆。
雷鸣皱起眉头,道:“一个很偏远的地方,我完全没想到,我们竟然还需要去那儿盖章。”
听到这个,夜凌苍的右脸渐渐起了异变。雷鸣骑上自己得意的‘座驾’,道:“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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