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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菲式工作法

王涧之在三磊村的均田试点得到了杨时中的肯定。杨时中认为动员地主主动拿出多余土地分给佃农的经验值得推广;要求在全面开展均田工作过程中一定要掌握政策,对土豪劣绅和一般地主要有所区别;天佑国的均田工作要在三个月内完成,尽早实现“耕者有其田”,最大限度激励农民生产积极性,为接下来的大生产运动作准备。

王涧之立刻布置任务,把均田工作作为内务部当前的头等大事,除了梅蔷留守处理日常工作外,大部份力量都参加土改。

他宣布成立均田工作总队,自任总队长。下设五个分队,王涧之兼任一分队长,古大运、李芳菲、鲁尔纲、游先勇分别为二、三、四、五分队长。徐盘兴编入一分队,新来的郑红梅编入二分队,沈文斌编入三分队,郭子雄编入四分队,匡世东编入五分队。另外还抽调十五名有文化的工作人员充实到各分队,他们大都是训练队的学员,多次听过王涧之的讲课,有些人还是他的崇拜者。尤其在“王青天”美名传扬开来以后,许多人都把他当成偶像。

王涧之让李芳菲带领三分队首先进驻大佛村。这里群众基础好,王涧之的“青天大老爷”形象颇有号召力,加上有沈文斌辅佐,王涧之认为李芳菲必定能马到成功。

大佛村里没有顾啸天那样拥有数百亩土地的大地主,却有十多个郭伯昌一类小地主,他们的土地规模都没超过五十亩。这些人的土地大都是省吃俭用积攒而来。例如郑老汉的东家齐世杰就是年轻时经商赚了些钱,在天佑山区置地建房,以田租养活一家人。尽管三磊村的均田运动已在大佛村家喻户晓,佃户们早就跃跃欲试。但东家们都存有抵触心理:自己一辈子辛辛苦苦得来的东西,说拿走就拿走,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况且政府的政策是让地主们主动捐献,也就是说要心甘情愿。我不情愿捐献,政府也不能“强按牛头喝水”,齐世杰的心态就是如此。

李芳菲和沈文斌连着拜访这些地主,他们的态度都含含糊糊,看得出来,他们都在观望,一个看一个,谁都不愿做出头椽子。

李芳菲没辙了,就去找王涧之求救,说大佛村的小地主们抱成一团,工作难以开展。

王涧之含笑说:“恩爱夫妻也有吵架斗嘴的时候,十多个大男人会是铁板一块?这些人在佃户中的口碑如何?”

李芳菲想了一会说:“有好有坏。”

王涧之问:“好和坏都到什么程度?”

李芳菲说:“有个姓白的地主生性吝啬,待佃农比较苛刻,斤斤计较,不过还算不上土豪劣绅。而郑老汉的东家齐世杰的口碑尚可,对郑老汉照顾得很周到。沈文斌和郑红梅从山里下来,他还出钱帮助他俩添置生活用具。”

王涧之笑着说:“这不就得了!大佛村的突破就在他们二人身上,你回去只要按照我的办法做就行了:‘抓两头,带中间。’对姓白的要狠狠打击,这种土豪劣绅不打能行吗?够不够得上土豪要视具体情况而定。大佛村工作处于僵持阶段,唯有从矮子里面拔将军,找个靶子来打才能化解僵局。对齐世杰要大加表扬,把他当作开明士绅来宣传。不出一个月,大佛村的均田工作就会大功告成!”

李芳菲将信将疑。

王涧之嘻嘻地笑。“我一向让你过神仙日子,你还不信吗!”

李芳菲“扑哧”一笑,脸色绯红。

回到大佛村,李芳菲找到白地主的佃农,动员他们揭发东家残酷压迫剥削佃农的罪行。白地主的佃农有十多户,听工作队长说打倒土豪劣绅就能分田分地,个个兴高彩烈,绞尽脑汁将多年来白地主欺压他们的罪行一件件揭发出来。

例如,张佃农说他交租的稻谷未曾来得及晒干,白地主硬要扣掉一成水份,扣得太多了,这是剥削行为;李佃农控诉白地主的儿子看中他的女儿,他女儿不肯,白地主扬言要收回土地不让他种,想断掉他的活路。幸亏白地主的儿子又在县中看上女同学,才没对他家下手,这是白家欺压百姓的证据!王佃户声泪俱下地诉说他家的小儿子得了病,没钱治。就向白地主借钱,白地主说前债未清如何又来借钱?为此耽误了儿子病情,含冤死去。白地主见死不救、灭绝人性、十恶不赦!

如此等等,罗列了数十条“罪行”。李芳菲精神振奋,要召开斗争大会。沈文斌提出这些材料份量不足,难以构成“罪行”。

李芳菲大笑说:“沈同志书生气太足,如何能成就大事?分田分地大势所趋,凡是阻挡历史潮流的人都在打倒之列。这是王部长说的,还会有错吗?”

沈文斌听她说是“王青天”的意见,便不再言语。

大佛村从这天开始进入了轰轰烈烈的打土豪分田地运动。在斗争白地主的大会上,吃过白地主苦头或没吃过他苦头的佃户轮流上台控诉白地主欺压百姓、吃人不吐骨头的“罪行”,台上台下喊着一阵又一阵愤怒的口号:打倒土豪劣绅!打倒白地主!声震云天。

控诉到激昂慷慨时候,有的佃户忘了工作队事先的告诫:“君子动口不动手”,尽管工作队员迅速阻拦,白地主还是被煽了十多个巴掌,两颊通红,肿胀起来。白地主跪在台上几次被煽得趴在地上,又被拉起来继续跪,直到斗争会结束时,白地主连跪的力气也没有了。

坐在台下前排的齐世杰和其他小地主不住地发抖,忐忑不安地看着事态发展,生怕会忽然有人上台牵扯到自己。牙齿和舌头也难免有打架的时候,跟佃农相处了多少年,谁能避免一次都未得罪过佃户?

斗争会结束后,白地主被戴上高帽子,胸前挂上大牌子,由工作队员押着在村里游街示众。大佛村村民倾巢而出,他们从威风扫地的白地主身上已经清楚地看到鲜红的土地证正在微笑着向自己招手。

白地主被定性为土豪劣绅,他家的财产自然就由不得他自己作主。除田地外,家里的浮财都被一一登记贴上封条,等待工作队统一分配。有的佃户询问何时能分给他们。李芳菲告诉他们,还有几家地主还没主动交出土地,需要再做动员工作。

郑老汉与东家齐世杰关系还算融洽,就去对东家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政府想让人人有田种,谁都阻挡不了。你一家占了那么多田,自已种不了,让没田的人家帮你种,收到的粮食大部给你拿去。这就是剥削压迫,是土豪劣绅。政府早晚要把你家的地收去分给别人,还不如主动交出去,落一个‘开明地主’好名声,比戴上土豪劣绅帽子强了许多倍!”

齐世杰哭丧着脸说:“我家那几十亩薄田是祖上三代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租地交租金也是世代相传的规矩,怎么到我这儿就不行了?自己家的地说没就没了,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郑老汉说:“有人说,他爷爷的爷爷在世那年山里发大水,冲得田地稀里哗啦,挡也挡不住。要不是那场大水,他家也不会穷成这个样,你齐家也不会有这许多田!现在风水轮流转,也是天意,你就认了吧!跟你说句贴心话,有好几户都在商议,要向工作队检举你家欺压佃户的罪行,只怕到那时你想主动都来不及了。”

东家叫喊起来:“天理良心!我家什么时候欺侮过你们?一切都照政府规矩收租,凭良心做事。你给我评个理,我打骂过你没?”

郑老汉说:“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来,你敢说这辈子没发过脾气骂过人?敢保证老婆没对人撒过泼?能说得清你父亲、你爷爷没亏待过别人?总之,听老汉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人平安无事,比一切都强!”

齐世杰呆若木鸡,许久才抖抖簌簌拿出一只木盒。“罢了、罢了!请老兄弟帮忙给工作队报个信,我家的地契都在这儿,我主动了!”

说罢,掩面失色,泪如雨下。

正如王涧之所料,在李芳菲把白地主斗倒、又把齐世杰捧为开明地主、在村里召开的大会上三番五次表扬后,大佛村的均田工作势如破竹,所有地主无一例外的交出地契。接下来的工作就简单得多了。

李芳菲向王涧之报喜时眉飞色舞的神态,使她增添了几分艳丽。王涧之看得心荡神摇,若不是在大庭广众,少不得又要一番温存。他夸她心有灵犀,孺子可教,还创造了“菲式工作法”。要她回去搞个书面总结,以便于推广。尽快把大佛村的工作结束后再和他会合,一起攻下陆家村这个堡垒。

王涧之说陆家村的情况最复杂,难度也再大。李芳菲替他担心,王涧之胸有成竹说,这世上还没有难得住我王涧之的事。

陆家村的工作难就难在陆鼎新身上。陆鼎新是政府参事,地方上颇有名望的开明士绅。据徐盘兴介绍,陆鼎新祖祖辈辈与佃农的关系犹如家人,他从小相信佛法,跟他夫人一样,以拯救人间的慈悲情怀善待佃农,向他们收取的租米只有二成,农户自留七成,另外一成上交政府。这在天佑国是绝无仅有的。陆鼎新家人丁不旺,仅有一儿一女。女儿早已出嫁,女婿是南方陆军军校教官房正庆。儿子才二十多岁,叫陆翘楚,大学毕业后因不满世道混乱,在本地学校任教。陆鼎新的生活也颇节俭,一家三口以素食为主,简单、清淡。他在佃户心目中的唯一毛病是为人固执,爱面子,对于自己认定的事,撞到南墙也不回头!

对于陆鼎新这样的大地主,王涧之无从下手。他一到陆家村就登门拜访,跟陆老先生促膝长谈,晓以大义,希望他以天佑国革命大局为重,带头捐出土地,但陆鼎新始终不肯点头。

谈到后来,陆鼎新淡淡的说:“王部长所言句句是实,均田运动的宗旨在耕者有其田,政府的出发点在于为百姓谋利益,老朽完全赞同。然而,政府的均田政策在陆家村并不适用。”

王涧之谦卑的说:“请指教。”

陆鼎新说:“老朽之开明士绅称号并非浪得虚名,陆家待佃户亲如一家,世人有目共睹。政府规定的均田对象乃土豪劣绅,老朽遵纪守法,不在此例。农户良莠不齐,好吃懒做者有之,劳力不足以至田地荒废者亦有之。陆家田产之所以成此规模,有许多是从此类农民手中购得。自古以来,无论怎样改朝换代,当政者对百姓的合法利益皆持保护态度,革命政府的政策同样如此。于国于家,老朽都不敢让祖传遗产败落在老朽手中。”

王涧之慢条斯理说:“均田地是政府的既定方针,陆老所言虽有道理,然而于分田运动却是悖逆,倘若因陆老的阻碍使革命大业中途夭折,教学生如何向政府交代?”

陆鼎新执拗说:“老朽以为政府为百姓的政府,理应以民为本,以法行事。有悖于政府政策的事,应该从长计议。”

王涧之久久地盯着陆鼎新,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学生原本希望陆老识大体、顾大局,顺应潮流,成为天佑国之典范。未曾想到陆老如此固执己见、不识时务,学生爱莫能助了。倘若今后陆老遇上不测之事,休怪学生言之不预。”

陆鼎新气呼呼说:“悉听尊便!”

王涧之见他的态度如此坚决,知道跟他讲大道理不会有结果,唯有另辟蹊径,才能达到目的。

就在此时,离陆家村不远的靠山村发生的一件地主袭击工作队员的事,触发了王涧之的灵感。

46靠山村烈火

靠山村是均田工作队五分队进驻的点。村里有户叫戚家驹的地主是出了名的守财奴,跟佃农斤斤计较,不肯吃亏。他对佃农提出的要求十分严格,如上交的稻谷必须晒干,必须去尽杂物,不能有沙子泥粒等。尽管他的要求是合理的,算不上苛刻,但难免会因此与佃农发生争执。

五分队长游先勇深入调查后发现佃农对戚家驹的怨言仅止于此。游先勇认为有钱人中守财奴居多,只要他别无恶行,够不上土豪劣绅。

匡世东向他建言说:“拿不下戚家驹,靠山村的分田工作就无法开展下去。”

游先勇愁眉不展:“怎么拿?人家又没犯法,不是打倒对象。”

匡世东嘻嘻地笑:“王部长早就有指示,将分田运动进行到底是巩固革命政权的必要手段。不愿顺从革命政府要求,不愿配合分田工作,就是公然与政府为敌,与老百姓作对。这样的地主,还够不上土豪劣绅?”

游先勇不解:“政府的政策是除了作恶多端的土豪劣绅,一般地主都应以自愿为主,不能勉强。”

匡世东冷笑说:“游队长与人为善,令人钦佩。不过,对戚家驹这种与政府背道而驰的人不予打击,革命事业必将半途而废!”

游先勇犹豫不决。“依你之见又该如何?”

匡世东胸有成竹。“三天之内,匡某必定让你看一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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