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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锄奸谋略

杨时中要调他去内务部工作,王涧之心中象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什么滋味都有。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地位比韩一粟和范人鹤都略逊一筹:杨时中对韩一粟的器重众所周知,他辅佐夏希周开辟笔架山根据地,硕果累累;范人鹤受到蒋师长青睐,担任虎师参谋长;他们的副部长位子都是兼职。

唯一聊以自慰的是内务部的实权比财务部大得多,还能够调动警卫营。尤其在当前,既要紧锣密鼓又须秘密进行的锄奸工作更有无限大的行动余地。王涧之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闻之色变的明代东厂锦衣卫、雍正王朝血滴子,当初有多少王侯将相栽倒在他们手上!

王涧之古为今用的灵感在湘西革命军中无人能及,不仅表现在舞文弄墨时,将古人诗句略加改动便成他的大作,更在肃奸工作中体现得淋漓尽致。他组织了一个自己亲自掌控的“锄奸队”,从警卫营和青年学生中挑选了二十名公开的锄奸队员。同时,陆续在部队和当地老乡中秘密物色一批锄奸队员,不断地向他报告各种各样信息。

王涧之的第一件事就是亲自审讯大吉利米店老板奚吉利。奚老板一副受冤枉的样子,诉说自己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从来没有做过违法的事。询问革命军为什么要抓他,是不是搞错了。

王涧之既没有吹胡子瞪眼睛,更没有拍桌子打板凳,只是笑嘻嘻地对他说:“我知道你以前一直是老老实实的生意人,后来受到坏人蒙骗上了当,做出了伤害革命政府,伤害天佑山老百姓的事。你是被迫的,只要把你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讲出来,政府一定会对你宽大处理。”

王涧之从公文包中取出一叠写满字的纸说:“我告诉你,你做过的坏事,已有人向政府坦白交代,都在上面写着呢。”

奚吉利哭丧着脸说:“长官,我是被冤枉的,我真的没做过坏事,长官明察。”

王涧之从一叠纸中找出一张,看了片刻说:“奚老板可能坏事做得多,不知道先从哪一件说起,我来提醒一下吧。”

坐在他右边记录的苏小莹见他拿的是一份侯副司令抓捕奚吉利前的“关于大吉利米店通敌的调查报告”。

王涧之煞有介事说:“这是原革命军龙师司令部副官胡长贵的坦白交代材料。胡长贵交待说,大吉利米店是史督军设在革命根据地的联络站。某年某月某日,胡长贵去米店,命令奚老板将有关革命军参谋长梁正清率运粮队去山外的情报送出;某年某月某日,胡长贵去米店,命令奚老板将革命军进行龙虎斗攻防演习的情报送出;某年某月某日,奚老板,还要我继续提醒吗?”

奚吉利的白胖脑袋冒出了冷汗。“我,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不过,那是胡长官逼的,我不知道是什么情报,胡长官要我把信送到柳林镇,我就去了,不送不行,胡长官有枪。我不过是给他送信,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王涧之说:“你说你是被胡长贵逼的,你只是个送信的?”

奚吉利说:“是的,长官明察。”

王涧之拿起那张纸在奚吉利面前一扬。“可是胡长贵不是这么说的。他说所有内线都在米店定期会面。”

坐在王涧之左边的是李芳菲。她原本分配到财政部,王涧之调至内务部,她坚决要跟他一起走。王涧之被她纠缠得没有办法,只好跟欧阳溶泉商量。恰好姚其昌希望于蕙真去教育部,就同意李芳菲从财政部调出,让于蕙真去帮助姚其昌。财政部的缺额,欧阳溶泉另行物色。李芳菲如愿以偿坐在王涧之身边,却惹恼了江多娇,几次在王涧之面前流眼泪,王涧之少不了百般哄骗,才稳住了江多娇。

李芳菲见王涧之用那份材料诱骗奚吉利招供,暗中佩服他有心机。却不由自主的蹦出另一个担心:王副部长是个花心萝卜,身边又是美女如云,他会不会以同样手段对待我?

奚吉利说:“我一门心思做生意赚钱,来的都是客,哪知道内奸不内奸?我既开米店,又自己酿酒开酒店,为的是聚集人气多赚钱,早知有这许多麻烦,打死我也不肯开什么酒店!”

王涧之说:“那好吧,我不为难你,你把你那儿的常客列个清单,写他们去酒店的时间,去了多少次。”

奚吉利边想边写,列出了一长串名单。王涧之见里面有许多政府官员和军队的高、中、下级军官,不由心中一动。

他不动声色说:“今天的审讯到此为止,奚老板回到牢房再好好想想,政府的政策你也清楚,如果你能主动检举揭发,就能得到宽大处理。我知道你这些天在牢里很苦,家里的人盼你早日回家。你也一定更想去风月楼听‘赛婵娟’的小曲。”

王涧之的话戳到了奚吉利深埋心中多年的痛处。奚吉利从父亲手中接管米店时,正值年少气盛的轻狂时期。说他轻狂,是因放着父亲为他物色的大家闺秀不娶,偏偏痴迷于县城风月楼的金牌赛婵娟。

赛婵娟比奚吉利小三岁,说她“倾国倾城”尚嫌不够,在奚吉利眼中就是活灵活现的九天仙女下凡尘。尤其赛婵娟对琴棋诗画颇有造诣,当年有人发起在江边举办过一届诗词盛会,赛婵娟的一曲“醉太平”唱得满堂喝采,惊喜若狂。有人当众赞叹:“临波凝睇,素妆淡服,丰神绝世,惊鸿艳影,江水皆香。”

奚吉利发誓非赛婵娟不娶。父亲见他执迷不悟,只得听之任之。奚吉利与老鸨商议替赛婵娟赎身,老鸨却说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有人替她赎过身。如今赛婵娟是名花有主,卖唱不卖身。客人可照常去听她弹琴赋诗唱曲,其它的事就不用想了。

这件事对奚吉利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奚吉利惊问是谁替她赎的身,老鸨死活不肯透露消息。奚吉利私下询问赛婵娟,赛婵娟泣诉:奚郎不必问了,你是争不过人家的,再说人家待妾也是真心。奚郎可常来听曲,鸾凤之情,容来世再报。

奚吉利不死心,买通了风月楼小厮,方才得知此人乃天佑山龙师师长姚其昌。奚吉利自知不是对手,只得徒呼奈何,却是心犹不甘,“寒天喝冰水,点滴在心头。”奚吉利依旧常去听赛婵娟的曲,多年来从不间断,但从此再未娶过女人。后来,奚吉利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求姚其昌帮过几次忙。

这一回,奚吉利锒铛入狱,自知凶多吉少。古往今来当内奸者无一个好下场,何况又害死了革命军的元老呢!奚吉利唉声叹气,胡思乱想了整整一个晚上,也没有想出脱身的好办法。

第二天,奚吉利又被提审。但他发现去的地方与昨天不同,一进审讯室就听到隔壁传来的一阵阵狂怒的吼叫声、皮鞭抽打的劈啪声、犯人喊痛的哀叫声。奚吉利脸色发白,战战兢兢地坐到椅子上。

王涧之和李芳菲有说有笑,许久未和奚吉利说话,似乎屋子里不存在这个米店老板。隔壁的吼叫声越来越高,皮鞭声越来越响,哀叫声越来越凄厉。奚吉利也抖得越来越厉害,竟然抖到身体坐不住,滑落到地上。

过了好一会,隔壁的声音停了,有人进来报告,犯人晕过去了。王涧之一挥手说,打得好,下午继续审,直到他开口为止。

王涧之和颜悦色问:“奚老板昨晚想清楚没有?”

奚吉利面如土色,颤抖着说:“想好了,长官想知道什么,小的就说什么。”

王涧之含笑说:“很好,我问你答,只要你老老实实坦白交代,检举揭发,将功赎罪,我们会放你走的。”

他望着这个天佑山的富翁在自己面前浑身发抖,结结巴巴、语无伦次,一种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满足感油然而起。

审讯进行了三个多小时,苏小莹记录了厚厚一叠纸。审讯结束时,王涧之让奚吉利签字画押。他掂了掂审讯记录,意味深长说,这些纸份量挺重啊!

奚吉利回到牢房,还在想着王涧之的问话,他觉得自己方才是被吓糊涂了。在他听来,他们每一句问话都是话中有话,似乎不管是真是假,他供出的内奸越多越好。于是,奚吉利口无遮拦,顺着他们的话音随意乱编,反正是死到临头,谁不想找个垫背的!再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横竖一个死,何必再让皮肉受苦?奚吉利是个买卖人,不做蚀本生意是基本准则,赚一个算一个。

天丰斋。王涧之的情绪好极了,他斜靠床背,捋一下长发,吐出一串烟圈。惬意的说:“首战告捷!没想到第一个回合就有如此大的收获。”

李芳菲抚摸他的胸膛说:“姓奚的竟然是大草包一个,还没动刑就举手投降,供出那么多的同伙。”

王涧之得意的说:“不能说他没骨气,只能怪他过于轻信,中了我的计。他以为胡长贵真的在我们手中,既然姓胡的招供了,他的内奸身份当然瞒不过,不如痛痛快快承认了,免受皮肉之苦。其实,做生意的哪个不是‘算盘精’,我看他也知道革命军会如何对付内奸,必定是抱着必死的心来跟我们周旋。所以,他的招供未必全是真的。”

李芳菲觉得奇怪:“你是说他用假话蒙骗我们?”

王涧之点点头。“他是跟我们玩真真假假那一套,跟他卖酒一样,掺了许多水。目的是搞乱我们视线,使我们好人坏人分不清,一起整。”

李云菲有些失望。“那你还说战果辉煌?”

王涧之嘻嘻的笑。“你以后便会慢慢明白的,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以后都会派上大用场。你以为我是傻瓜?姓奚的把常到他那儿喝酒买米的官兵都说成是他的同伙,我就相信了?”

李芳菲不解:“我听你在审讯时的许多问话都有诱导的意思,姓奚的果然就顺着你的意思承认了,这不是故意诱供吗?”

“不叫诱供,这是各取所需。”王涧之把李芳菲的手往下面挪。“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客观、公正的思考后再回答,不要掺杂任何个人因素。你认为在我们从枫林来的几个人中,我处于什么位置?”

李芳菲想了一会说:“说实话,你目前的地位只能算是中等。”

王涧之说:“讲透彻、明白一点。”

李芳菲说:“我说了你别生气。革命军中传有‘枫林六杰’之说,是指你们枫林才子韩一粟、王涧之、范一鹤、欧阳溶泉、梅蔷和于蕙真六人,四男二女。至于后来陆续到来的欧阳小菁、梅兰二人不在其列。

我以为韩一粟最受杨司令器重。从未来的发展来看,笔架山军政府似有如日中天的气势,这与那边地理环境有关,四通八达,进可攻退可守。而天佑山虽固若金汤,史督军几次围剿都铩羽而归,但此地过于闭塞,难成大势。而韩一粟身兼笔架山军政府副主席和湘西军政府司法部副部长两职,其重要性不言而语。

范人鹤不但有农工部副部长职位,还是虎师参谋长,和蒋师长关系颇好。欧阳溶泉是财务部副部长,地位与你在伯仲之间。但他在政府中的人脉比你强了许多,梅蔷是他未婚妻,欧阳小菁是他妹妹,梅兰又是梅蔷的妹妹。由此看来,你的地位仅比梅蔷、于蕙真略高而已。”

王涧之说:“你的分析跟我不谋而合,透彻正确。你再谈谈湘西革命军政府的排名。”

李芳菲说:“在湘西军中,排在杨时中之下的应是上官红袖,她虽然只是副官,其实对杨司令的影响比任何人都大得多。”

王涧之摇摇头说:“你的看法不妥。杨司令对上官红袖的倚重是显而易见的。但上官红袖却对权力、地位异乎寻常的淡漠,否则以革命军人才奇屈的状况和她的胆识、才能绝不可能只是副官而已,内务部长位子也不会落到我的头上。上官确实是个奇女子,她跟随杨司令这么多年,对杨司令的依恋也是有目共睹,可是据我观察,她和杨司令之间绝无苟且之事。”

李芳菲噗哧一笑。“苟不苟且你如何得知?”

王涧之哂笑。“你自己是个女人,还不懂如何区分男人女人间有无私情的不同神态,竟来问我,岂有此理!”

李芳菲媚笑:“随你吹吧!”

王涧之接着说:“对上官红袖,我们这些枫林才子个个都是由衷佩服,她遵守向杨夫人许下的承诺,尽心尽力照顾杨司令而别无所求,可惜杨司令为顾全革命军大局,或许还有身体原因,竟没有兑现杨夫人遗愿,给她应得的地位。”

王芳菲叹息说:“这一男一女做人做到这个境界,在这世上却也少见。我可不愿象他们这样苛待自己,人生如梦,不可辜负了青春。”

王涧之把她柔软的手再往下挪。“说得对,应该好好享受!显而易见,上官红袖虽然高尚,却不是革命军的老二。从情理上讲,老二应该是三位师长中的一个,可这三人都有许多毛病,缺少统领三军的气魄和才干,其中的奥秘可从奚老板供词中略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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