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小孩不是别人,正是八年前陈义德奉母命前去探病时,把他堵在门外的那个大脑袋,大眼睛的赵小宝。因为多年不见,小孩子的变化极大,加之又在异地他乡。所以,陈义德一时认不出他;可是,一般成年人的变化就没有那么大,小孩一见面就认出了他是谁!
却说,赵小宝自那年祖母去世后,不久母亲和三岁的妹妹先后都染上了那种病。此时,村里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己所剩无几。母亲一看生已无望,为了保全他赵家的一根独苗,便催丈夫携子出逃。
赵强望着病体沉重的妻子和女儿,实在于心不忍。
所以,一拖再托,迟迟不肯动身。一天,病势沉重的妻子,把小宝叫到跟前,从头到脚的把儿子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放下怀中病的淹淹一息的女儿,把儿子搂在怀里,千叮咛,万嘱咐的对儿子交待了一番,强忍着泪水把儿子亲了又亲道:“小宝,不是为娘的的心狠,实出于无奈,你快去叫你爹回来,我有话要对他说!”赵小宝被母亲的反常举动搞懵了,一时不知所措。等他把父亲从地里叫回来时,母亲早已撞壁身亡倒在血泊之中,小妹妹也被母亲压在身下,气断魂散。小宝亲眼目睹了母亲撞墙惨死的场面,气得他把小拳头握得“咯咯”直响,他把罪恶都归根于陈家人的头上,在他小小的心灵里埋下了复仇的种籽,一定要把陈家人杀尽灭绝!
从此后,年仅六岁的小宝为求生跟随着父亲到处流浪。真是祸不单行,父亲本来体弱多病的身体,由于接受不了家破人亡的沉重打击,病倒在扬州街头。正在贫困交加之际,扬万年父女也来到了扬州城内,和赵家父子相遇。
正应了一句古语:美不美泉中水,亲不亲故乡人。
扬万年为给赵强治病,东奔西颠没少花钱;但不幸的是赵强早已病入膏肓,无法挽救。临终,就把小宝托付给扬万年收养。
小宝天生聪明可爱,小嘴巴又甜,人又机灵,扬家父女都很喜欢他。赵小宝就这样跟随着义父扬万年,为寻找陈义德来到了澄州城,正好住在这家客栈里,为了混口饭吃,换几个盘缠,扬万年就在这家客栈打杂干些粗活;风仙也为客栈拆洗被褥,做些女工杂活,;小宝自然而然的干起了“店小二”,端盘子洗碗,打水送水的营生。
店主人对他们的遭遇十分的同情,就在后院为他们腾出一间堆放杂物的破草房,收拾一下让他们暂且寄住下来,扬万年也正好利用客店四通八达之便,慢慢打听女婿的下落。
扬万年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让他父女为之颠波多年,四处寻找却渺无踪影的陈义德今夜就在面前,只是一墙之隔;却无缘相见------。
这些年来,赵小宝跟着父亲和扬万年父女俩,受够了背井离乡流落街头的凄风苦雨,更进一步增加了他要为家人报仇的决心!暗地里他也在千方百计的打听陈义德的踪迹。
今晚事情败露,他对陈义德的名子却是只字不提。
陈义德终于从他的大脑深处的记忆里,找出了这双大眼睛,大脑袋的男孩就是当年把自己堵在他家门外不让进去的那个赵小宝,那双大眼睛曾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像。
“唉——”想到这里,陈义德不由在心里自问自答道:这些年来为拜师学艺,我受尽了千辛万苦,谁人能知?那个能晓,我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要说是赎罪,妹妹死而复生,那是妖孽所致!我陈义德何罪有之?要说是为妹妹赎罪,这些年来我所受的苦、遭的罪难道还不够吗?为什么他们见了我还是如此的仇视!却没有半点异乡遇故人的亲情,你们都把仇恨凝结在我身上;那么,我家的不幸又要归罪于谁?天啦------苍天!请你睁开双眼还我公道!讨还公道?难道这不是你妹妹死而复生,在村里行妖作怪。夕日人声鼎沸,六畜兴旺的太平庄,如今怎么会变成了房倒屋塌炊烟早断的一片废墟呢?
自己的蒙难,与太平庄沥沥在目的腥风血雨相比,这算什么------?
正在他辗转反侧,惆怅万千之时。忽然,师父临别时的曾言又响在耳边:“你已别无它路可走,只有沿着这条路坚定的走下去!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你的诚心,才能求得人们对你的谅解!只要你有恒心,总会有降妖除怪的那一天,若这次行动再次失败了,你不必悔心!还可拿着这封信前往灵山圣地,去拜望师祖元始天尊,只要你见到他呈上书信,他定会帮你降妖捉怪!只是路途遥远,为了路上方便,我特为你绘了这张地图,你把它带在身边,一路上可免好多嘛烦!”
陈义德想起师父的临别赠言,翻身坐起,从怀里掏出地图,借着灯光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盘算了一下路程,才把它收好揣进怀里。心想:虽有书信在身,可不知那位祖师爷是否能降住此妖?那妖孽实在是太厉害了。想起二次降妖的失败,自己险些儿命丧黄泉,不由他唧凛凛打了个冷颤。
那是在去年秋天,二次在昆仑山学艺三年期满后,拜别了师父,直奔沧州而来,一路上看到不少扶老携幼的沧州人,流落街头沦为乞丐。当他来到离太平庄还有七八十里路的地方,那里的惨景恰似当年太平庄一样,成群结对的野狗,刨开新坟,拖着死者的屍体四野追逐;红嘴乌鸦也成了天灾,一起飞,黑压压地遮天盖日,真是惨不忍睹。
陈义德见状肺都气炸了,他施展神行功,转眼就到了太平庄村口的那颗古槐树下,急忙收住脚步,四下搜寻------
上次回家就是在这棵百年古槐下,与那妖孽相遇。那时,妖孽和他见面还是兄妹相称,诱他上钩。
后来,还是母亲设计救他逃出虎口。
如今,也不知母亲生死何在?他只好趁那妖未来之前,先朝家门深深地拜了三拜。
正拜之际,忽然闻得一股腥臭味随风飘来,猛然抬头一看,见一个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头披红发、身长红毛的怪物正向这边走来。
陈义德见状,急忙左手捻决,口中诵动:“定身法”的咒语。
只见那妖只是愣了愣,回过神来,“嘿嘿”一阵冷笑,并不言语,就大施妖术。陈义德只觉得浑身被一种强烈的热流所冲击,五脏六肺好似火焚------他急忙气提丹田,又改口诵动“除妖大法”的咒语,但仍无济于事。
最终,他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也敌不过那妖孽身上所聚集的日月之精华,人体之元气。
眼看那妖孽占了上风,张开血盆大口,伸开双臂向他扑来-----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义德突然想起了师父教他的逃身密诀,急忙取出桃木撅,又改念“千斤咒”,一弯腰就把第一根桃木撅插入路中,撒腿就跑,跑出了有一丈开外时,急忙又捻诀诵咒把第二根桃木撅照样插入路中。
陈义德这样边跑边诵咒插撅,直到第四根桃木撅插地时,他才回头一看,却见那妖孽才到第二根桃木撅前,口中念念有词的扭动着现时笨拙的身躯,正在飘飘然的复行着它的九叩十八拜的大礼,那样子十分滑稽可笑。
陈义德摸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心想:好险!莫非师父早已算定了这次的成功与否,才传授给我这个脱身之法!难道这妖孽的气数未尽?就在陈义德一分神,动作稍慢了些,那妖孽已经到了第三根桃木橛前,又在那里飘然下拜------
陈义德不敢怠慢,急忙捻诀诵咒,边跑边插,一口气插完了七七四十九根桃木橛时,已经跑出了有几里之遥,又来到了那个叉路口,回头一望,见那妖孽早已被他甩得无踪无影,为了安全,他还是采用了上次倒穿鞋子的脱身法,向前走了一断路,就这样蒙混过关,总算是逃出了魔掌。
此事,直到现在思想起来,叫人还觉得有些心惊胆颤!
一阵倦意袭来,陈义德迷迷糊糊正要入睡,忽被门外一阵骚动惊醒,侧耳细听——门外传来打斗之声,不由他暗吃一惊。莫非是那个怒目圆睁,双眼喷火的赵小宝寻仇来了?
陈义德急忙起身光脚丫摸黑来到窗口,用舌尖舔破窗户纸向外偷看,只见一个大汉肘下挟着一个人直奔楼下而去。随着“咚咚咚”的下楼声远去,陈义德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一切过去了,窗外又恢复了平静。
夜,很静,静的叫人窒息------
陈义德原本十分疲倦的神经,经过这一折腾,倦意全无。他原本打算等到第二天,厚着脸皮向小宝打听一下扬家父女的下落。现在看来什么也打听不到了。
陈义德再也不敢入睡了,蹲在炕角落里盼天亮。
时交五更,他便提了行理轻手轻脚地下了楼,来到账房前,轻轻地叫醒了账房先生,匆匆结完账就离开了客栈。
阴差阳错,陈义德和扬氏父女却近在迟尺,竟这样把相见的机会失之交臂。待到再次相见时,已是有逢无缘情已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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