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当然去。”
“你不是相思吗?”
“相思也需要吃饱了相思啊。”
刚进云香楼,我就被里面的热闹景象吓住了,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冷清,这里简直和菜市场一样。觥筹交错,你来我往,大家尽情吃喝,有一个貌似喝醉了的男魔竟在大厅中跳舞,舞得那是……不堪入目。
我发了一会呆,心里不平衡起来,不是说男魔们钱都输光了,都在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吗?看到他们歌舞升平地样子,我很不爽。
翟墨在二楼的包厢里向我招手,我慢腾腾地走到他面前,诘问他,“你不是说男魔们都在吃咸菜吗?现在怎么解释?”
他指指楼下,“你看桌子中间只有一盘咸菜啊,他们喝的酒也是自己兑了水的。”
我探头一看,果然。心里舒坦起来,终于有了赢到钱的感觉。见翟墨面色不佳,我也有了关心的心情,“翟墨,你愁眉苦脸的干嘛呢?”
翟墨长叹一声,“还不是为了魔君的牙签发愁。”
“这有什么发愁的?去砍几棵香楠木回来便足够他使用千百年的了。”
他控诉,“可是,香楠木和菡树根形状相似,颜色也相似,我分不清啊。”
我傻眼,香楠木生长在魔山脚下,菡树根生长在天山顶上,魔山和天山相隔了十万八千里,如此距离,若是依然分不清香楠木和菡树根,那得有多分不清啊。
“魔君真是的,剔牙也剔地这么挑剔,一点也不为我们这些属下着想。”翟墨抱怨。
“你说错了,属下为魔君着想是应该的,哪有魔君为属下着想的?”
我一惯觉得翟墨这个护卫当得很是婆婆妈妈,丝毫没有作为护卫该有的冷酷模样。他强调说,“我是贴身护卫,贴身!”于是我知道,按照他的逻辑,贴身侍卫比那些普通侍卫高出一等,婆婆妈妈说明他无微不至,为魔君尽职尽忠,毫无怨言。
翟墨想了想,觉得我说得很有道理。当下蹲在墙角继续研究如何准确分辨香楠木和菡树根。
我无聊起来,便见云待月分花拂柳而来,白衣蹁跹,姿态脱俗。他走近,矜持一笑,“公主近来可好?”眼睛不看我,却向包厢里乱瞄。
“不好,正在相思。”
他退后一步,“我心里只有小……羽衣公主!”眼睛继续向包厢里瞄。
将他拐回魔界之后,我便告诉他,虽然我也叫小七,但不是他口中的小七。简单说,就是他认错人了。云待月悲愤难忍,为表示自己作为厨师的节操,定要跳楼自杀。我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云香楼下,死人事小,没厨子事大。我将羽衣带到他面前,他还以为我在骗他,直到羽衣将当年他救下的小狐狸唤来,他才确定这次没有认错人。
没错,云待月之所以认识羽衣并对她死心塌地,就是因为他小的时候救过一只小狐狸,而那小狐狸正是羽衣族中的一个小侄子。羽衣为表示对他的感谢,曾送给他一串珊瑚珠串,和我戴在手上的那串一模一样。
认识了云待月以后,从他对我的恶言恶语和冷漠刻薄的性格来看,我很怀疑他会无缘无故地救一只狐狸,不是他脑子抽了,就是他脑子真的抽了。我和翟墨交流了一下看法,他深以为然。以他做贴身侍卫的经验来看,答案就隐藏在云待月的日常生活里。
于是,趁着云待月为千里做红烧狮子头的时候,翟墨潜进了他的房间,偷出了一本书,是一个叫蒲松龄的人写的《聊斋志异》,里面大部分讲得都是一个人救了一个狐狸,然后就有狐狸变化的美女嫁给他的故事。故事真是太精彩了,我和翟墨通宵看完,依旧意犹未尽,彼此对视一眼,叹道:“原来如此!”
可是,有三件事云待月没有明白,第一件,他救的是羽衣的小侄子,不是羽衣本人,所以羽衣不用为报救命之恩而以身相许,即使他喜欢羽衣也只是单相思;第二件,羽衣送他的那串珊瑚珠串,没有任何特殊意义,她喜欢送给任何她认识的人,包括翟墨;第三件,他竟然将我认作羽衣,才几年的时间就将羽衣的样子忘记,可见,他的单相思没有他表现地那么矢志不渝。
看云待月如此装模作样,我起了戏弄他的心思。“待月……”我忍住笑,声音温柔地唤他。
他又退后一步,却碰到了二楼的栏杆,踉跄一下,身子后仰,眼看就要落下去。我好心地拉住他的手臂,他下意识地甩开,结果直直地掉下一楼,将正在手舞足蹈的那个男魔压晕了过去。
千里从楼梯拐角出现,他好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他以为我在相思他,为表示对他心目中羽衣公主圣洁的爱,他跳楼以示清白。”我两手一摊,“不关我的事啊,是他自己误会了。”
刚爬上楼梯的云待月,听我如此一说,又踉跄一下,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我忙跑过去,见他还有呼吸,便说,“你不用再装了,羽衣回家了,没来这儿。不过,你还是幸运的,她没来,你摔成什么样她都不知道,也不会心疼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告诉她,你是为了她才摔倒的。”
云待月努力睁开眼,狠狠地瞪了我一下,然后晕了过去。
我走回千里身边,无辜地问他,“我要不要告诉他,他最后‘瞪’我的一眼,怎么看着那么像是对我抛媚眼呢?”
刚说完,云待月的身体抽搐了一下,从楼梯的最后一级滚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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