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陈寒来到了崇明岛的一处港口,毫无迟疑地,直接进入了三百米处的一家旅馆。
依然是用官方的身份,顺利拿到那张506的房卡。来到506的房门前,陈寒一直悬空着的焦虑突然达到了一个顶点。
想到里头自己千方百计一夜奔袭终于寻着的人儿,陈寒喉头一哽,手抖嗦着划了下门卡。
门轻轻开了,门后漆黑,一片寂静。熟悉的气息与此同时扑鼻而来,那是沐浴后的芳香。
房间里窗帘紧拉,陈寒心跳如擂地在清晨单薄的光线中,一步一步地走向床上鼓起的那小小的一团。
布轻在意识的混沌中警觉到不速之客的靠近,然而还不待她做出任何反应,便感觉脖颈上被扎了一针。
进入黑暗之前她的眼一下睁大,便看见一滴水珠,自巨大黑影之上急急下坠,似下放的烟火,一霎那便烫进她的眼睛里。
“轻轻……”一声呼唤,带着股让人闻之凄怆的,极度苦涩的哭音,响在了深海一般的黑暗里。
※※※※
在布轻昏迷的六个小时期间,陈寒干了如下几件事:订购了一艘游艇、抱着布轻登上游艇、操纵游艇起航、在游艇上,布轻的身边,翻阅了布轻的行李箱——之前的定位程序全都被她拔除了。
此时,陈寒正捏着布轻行李箱中的一本骑马钉册子,之前布轻声称记载了他和她两个人档案的骑马钉册子。
陈寒拿手指将其一页页拨开,赫然一片空白,陈寒差一点眼珠子要瞪出来。
眼前不由晃过当时的情形,那女孩儿振振有词,智珠在握的样子,连陈寒他自己都不敢心存侥幸,觉得自己所有的底细,包括那些罪恶的窥视,龌龊的亵渎,全都在他自以为纹丝不漏的时刻,被她一双悄无声息的眼睛,剥的个干干净净。
想到这里,陈寒将那册子丢到旁边,眼抬起,看向榻上的小人儿,这坏人儿,怎地这样可恨?把他们全都唬得一愣一愣,后来又闹离家出走,把他整得险先没了半条命,现在却在这里丝毫不受影响地呼呼大睡。
陈寒眼一眯,身体猛地压过去,压上那坏娃娃,头下低,紧紧地看住她,手指将那小鼻尖刮了又刮。
昏睡中的小人儿叫这一刮顿时樱桃嘴儿嘟起来,鼻子随之皱了一皱,在船舱温柔的震荡中,海天蔚蓝的光辉落上她鼻尖,摇曳又摇曳。
陈寒在一阵情不自禁的窒息中看着这样的她,仿佛看见那海底深处的贝蚌开了罅隙来,里头的珍珠咏叹一现,绽放出令人发狂的极奢清辉,而他,他则是征途千里终于交了大运的寻珠人。
万载难逢捕捉到这个片刻,他如何能压制得住将这颗珍珠采撷的冲动?
陈寒下方早已是收不住了,只想将眼底下这小贝壳狠狠撬开,他猛然一下趴上她身,尖削的下颚抵上她肩粗粗喘气。
而隐忍的喘声里男人睁着双漆黑的眼睛,对着布轻那张雪白的脸,深深地凝视。
渐渐的,男人这张俊美面容上面潮红褪去,而一丝苍茫的,说不出的忧伤和痛楚,拧入了他眉峰之间。
※※※※
布轻醒转过来的时候天光大好,刺得她的眼睛都要流泪。
在这样刺得眼睛流泪的天光之中,布轻看到的第一个画面是,一个男人跪在床榻下边,双手呈奉着一根黑皮带高举到头顶,大半个身子光着。
如果背后再负上几束柴火,那么就可演上一出廉颇蔺相如的负荆请罪戏码。
风的啸声和窗棂的晃荡让布轻意识到自己正处于一个移动的物体当中,布轻坐起来,靠在轻微震荡着的粉红色墙壁上,看着前方那个露着三分忧郁两分倨傲,还有五分则是苍凉冷寂的人影。布轻的那张脸看上去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喜没有怒。
跪在那的陈寒知道她向来这样冷的,如果他不开口,大概会一整天都这样下去吧。
“惩罚我吧轻轻。”男人微微倾身将皮带呈上,脑子里闪电般绷起根弦。
然而女孩儿直接打碎他全部幻想:“放弃吧陈寒,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在你做一件事的时候,就需要考虑到后果。我给过你机会的,忘了吗?这一次,你还想要吗?凭什么你可以得到第二次机会呢?”
话音刚落,男人做了一个极端可怕的举动。
他这一举动有一个正规的学名,叫做破釜沉舟。
男人那厢一下子就抬起了头来,上首的布轻甚至没有看清那把刀子是从哪来,再转眼时男人心口已经被他自己捅了一刀!
血瞬时淅沥沥成股,不要命顺着他那握刀的手指缝溢出来,看上去根本不能让人相信那是人血,简直像是打翻了红墨水一般。
然而这不是结束,唰一声那把刀子拔出,血流凶厉厉带出弧线,而拔出的刀子再度被他朝向自己,猛然一个扎入,生生扎到肉里面。
这一刀,扎的急、扎的深、扎的狠,扎的他陈寒已经窒息且呼吸不能,接着便像是觉出作死的痛快来,一刀一刀又一刀。
此时满场死寂,无风的死寂。
一股妖异的鸽血红,自男人身下漫地而开,男人背脊弓直,象一个宫墙外跟君王死谏的重臣,他一刀一刀,象没有感觉一样插着他自己的胸口。
那胸口里流出的不是血,而是一股金色的信念,同时交织着一股黑色的沉痛,令人闻之骇然。
一直平静无波的布轻,终于有了动容,心里面叫这一刀刀的节奏,跟着呼吸加快。
男人却带着一抹凄凄的笑在看她,正对的天光像是在他眼睛里下了场雨,竟然倒映出圣洁的波光来。
以死相挟,她该是不予理睬的,然而这一刻,看着那双执迷不悟的眼睛,布轻知道这不是一个玩笑。
这是一个用生命在赌博的人,那种孤注一掷的力量,让布轻终于有些理解了这个男人的感情。
对于生命布轻向来是敬畏的。
在布轻看来,一个人,为小情小爱而生,为小情小爱而死,这是她完全无法欣赏的。
爱情存在的全部意义,就是成为一个人的人生经历。
体验后便如出鞘之剑,对生命和宇宙世界进行更高层次的探索。
因此陈寒对她迷恋到宁愿付出生命,这种情感是十分荒唐而不可信的。
除了这一个片刻。
这一个片刻,她相信了。真的有一种感情,是浓烈到要吸尽一个人的生命。真的有一种人,是疯狂到在用生命去爱着另一个人。
不论心底里的理智一千万次在否定,身体里的本能一千万次在攻击,然而这一个片刻,布轻深深的震撼了。为这浓烈的绝望,为这疯狂的爱情,为这泣血的男人。
刹那间,布轻亦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只见女孩儿雪瓷般的胸口一个荡漾起伏,纤细细十指猛然抱牢男人两颊!
片刻,她那樱桃唇瓣印上他,象一个咏叹调起开来,随之,用情一个吮吸!
于此同时,她那一匹黑发弄风,飒然而起,瞬间已是将男人压制身下!
就这突如其来、惊天动地一下,仿佛听见有人在子夜中寂静一个拨弦,仍在自残的陈寒那头倏然一震!
随着唇上叫她这尖锐的一个吮吸,那子夜中的弦声几乎顷刻间如急雨淋漓、如百马奔原、如万箭齐发,陈寒本要流尽的血液都被吸得勃发,一下冲到头顶!
而身下那条粗壮的手臂线条一涨,已是揽紧了那玲珑细腰,砰一声,二人身形哗然对调!
管它洪水滔天!管它山崩地裂!管它龙腾虎啸!男人振臂一挥间,美人儿两根荷藕臂已叫他拉伸到头顶,齐齐绑缚于床梁之上!
而那只茧子密布的大手,一路带电下行,自美人儿被缚住的掌心,到手臂内侧的嫩理,到已然细颤开来的腋下,到悄然挺立的乳.尖,到起伏不停的肋骨,到内吸绷紧的小腹,到不自觉张开的腿根,到疙瘩浮起的胫侧,最后停在高高上翘的脚尖。
这一路轻抚,似千层酥似万根织,令布轻呼吸都停滞,只觉有把辣火腾空烧起,一路绵延象刮了次痧。
不知何时她竟然已后背染透,汗湿手心。
鬓角纤细细的发,湿湿贴上腮,让布轻看上去宛若七月粉桃绽出枝头,要跟那艳艳日头拼出个高下来。
而这时陈寒一个低头,湿热口舌如母体羊水最温暖的包裹,一下含住了布轻圆润的脚趾儿。十处脚趾儿一一品尝,布轻渐渐意识混沌,这场欢爱在血腥之气的蓬勃之下益发得激烈汹涌。
而陈寒这时举目,血泪朦胧,朦胧中他见到,那骄娇女王乌发下两页微颤的睫帘掀动,眼也同时抬起,娇的打颤嗓子里象含了把细沙,喊着陈寒陈寒陈寒。
陈寒猛然极热烈一个推入,那一刻布轻被绑到头顶的双手顿时死死地抓住了床梁,口中发出一声惊啸。犹如被一箭射下的那只惊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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