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之所以不喜欢我,难道竟是因为……?”
“就是啊!”话已经说开,魔皇也豁出去了,理直气壮地看回给风。“老子比儿子还逊,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吧?这十几年来,我的自尊心可是破损严重呢!”
“父皇----”风哀叫,一时头疼欲裂。
“……而且,我总也搞不明白,你脑子里平常都是装了些什么乱七糟八的东西嘛?对你来说,这身体早就已经是个累赘了不是?!要换做我呢,不是赶紧扔掉才怪。偏你还当个宝贝似的护着----这全身上下没一处不是毛病的,你也不嫌疼得慌啊!!”继续拿眼光凌迟凌迟。
风微微惨笑。
……原来,这生平最见不得麻烦事、眼中只写着“吃喝玩乐”的疏狂男子,心底下倒什么都透亮得很啊?
----也是呢。无论如何,能够安然坐上“魔皇”宝座的人,又怎么可能一无是处!!
他仰脸,目光正对上魔皇忿然的金瞳,自以为巩固的一道心防居然瞬间动摇,低声说道:“当然痛啊……有时候,会痛到我整夜也无法入眠呢。可是,只要想想……如果当真舍弃了这副身体,我还会不会是现在的我……就不敢再有任何一点妄动……如您所说,拥有着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如果失去了‘现实’的牵拌,我真怕,自己也会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来呢……”
“唔唔……小小年纪,你想得到是蛮多的嘛!也不怕少年白头啊?”魔皇眨眼,闷哼。犹豫一下,终于是伸出手来,轻轻抚了抚风的额顶,就算和解。
嗯。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魔皇倒是高兴了没错啦。可风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安抚给骇得愣住----这个动作,基本上,他都是大剌剌地用在别人身上的,自己倒很少有机会受用。结果一不小心就被一个潜在实力远逊于他的家伙给同情了(虽然这“家伙”根本就是他血缘上的父亲),感觉也当真是满奇怪呢----也许,他们两个,还是应该保持在针锋相对的立场上,看起来才更正常些吧?
果然,一接触到风不可置信的眼神,魔皇伸出去的手掌就也讪讪然僵在了半空,好久没能收回。
接下来的时间,父子两个就这么大眼小眼地对峙起来。
僵局,一直维持到,房门被人从外面无声开启时为止。
“亚修斯少爷!懒觉睡够了没有?”
一把娇美柔腻的女声在空气中引起了细微的回响,一张猫样狡诈的脸蛋从门缝边鬼祟探入。
“黛娜皇妃特地过来看望你哦----赫!竟然还有魔皇陛下!!”
“佑?嗯……娜娜也来了么……?”一听到自己宠妃的名字,魔皇当即就在现场表演起变脸绝技来----只一眨眼间,他就已是满脸的慈爱之色;还兼柔声轻唤:“爱妃怎么到这里来了?你身体柔弱,有什么事情,不是叫亚修斯过去见你就好了么?”
“喂……”看到魔皇这样一副嘴脸,风几乎也忍不住想要向老天翻起白眼来。
----拜托啊!现在身体最差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你这见色忘子的老鬼!!
----我怎么会倒霉到摊上这种父亲来的!!!
不过,抱怨归抱怨,他倒也十足默契地配合着自己的父亲,随意转换了一身久别重逢的欢喜。
“母妃……”风脚步虚浮地走离床塌,迎着对面而来的纤弱少妇,先是深深的一个拥抱,然后放手,仔细瞅瞅那似乎永远不变的绝美容颜,再吻上她圆润光洁的额头。“好久不见,母妃的身体可还无恙?”
黛娜皇妃眸光流转,正把风上上下下的打量不住,就听他一本正经地向自己问安,不由嗔笑着点了点他的鼻梁。
“当真是个傻小子了!你啊。有替别人操心的这份儿时间,不如管管自己的身体就好!”
“唔……”
看来心情不错……不像是会受人欺负的样子……
风全然放心地舒一口气,摸一摸自己惨遭“家法”的鼻子,终于是伸手搀住皇妃,把她带到了魔皇身侧。
魔皇邪笑,挑衅般瞥一眼风,很是得意地接过皇妃的玉手,就把她安置在自己身边。
幼稚!!
风白眼,刚想说些什么,一直紧跟在皇妃身后的猫样少女却神秘兮兮地凑上前来,塞一卷沉沉的竹简给他。
“这是----”什么?风微微疑惑。
“哦,这个呢,是姐姐托我拿来送你的啦。她说你绝对绝对会喜欢的~”
“是仲啊。”风恍然,“她还好么?”随手展开竹简----不成想,这一低头,他就再也移不开眼光。
“好不好?书虫跌到了书堆里……那还用说啊……”少女缩回头,小小声地嘀咕:“……光这几块破竹子,就够她发了三天呆呢……”
“嘿!那亚修斯少爷岂不?”一旁,不知什么时候从角落里蹭来的青年鬼叫。
“也很危险啊!他们两个基本就是同一型号的书虫说……”少女无力点头。
“那你还现在拿给他看?”青年不怀好意地诡笑。
“放在身上会很重嘛!”少女甩手,低低抱怨。
“可是,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哦!”青年假咳,一脸“深思熟虑”的表情。
“哎。那又有什么关系?你看魔皇陛下……”少女向一旁示意,并且侧身,很好心地让青年看清眼前形势。“眼波多缠mian啊~他现在还有心思去想晚宴的事情才怪!”
……??!
青年挠头。
“也是啦……”
“那我们?”
“当然是誓死追随魔皇大人的足迹罗!他可是我的偶像也……”
“哦……那么……”
“……看……先要这样……再来这样……然后……”
…………
…………
烛火通明中,魔皇和皇妃脉脉含情相视。
不起眼的角落边,佐和佑的眼刀亦乱乱地四散飞舞着,时而迸出激烈的火花。
长发悄然曳地。
风脖颈低垂,手指一行行拂过竹简上那略见模糊的字句,眼中趣意盎然。
这一刻,寒星初出,夜幕渐已深浓。
没有人……还顾得上那一场注定被遗忘的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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