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历代有好几位“军神”。
廉仓、室町时代的楠木正成,战国时代的上衫谦信、真田幸村,还有就是哪个在日俄战争中沉船堵口的混蛋。
对于中间两位我以为他们还称不上“军神”,他们的政治眼光远远不足,至于最后一位我觉得他不应该叫做“军神”而应该叫做“精神”(精神病)。
我觉得真正有资格称为“军神”的只有楠木正成。
楠木正成自河内响应鹈鹕天皇的号召举兵加入了埋葬腐朽的廉仓幕府的战争中,然后又屡次击败叛乱者足利尊氏,最后被堕落的朝廷公卿们抛弃,以五百兵冲杀足利十万大军,当最后只剩数十人的时候楠木正成、楠木正季兄弟和最后的河内武士刨腹自尽。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也仅仅达到真田幸村的程度,还不值得我的尊敬。真正让我对他产生钦佩的原因是楠木几乎永远代表的是正义的、先进的一方,从最开始的反抗廉仓幕府,到后来进谏抵制鹈鹕天皇代表历史倒退的“建武革新”,最后的军略之谏以至被天皇公卿们抛弃。
卓越的指挥才能、敏锐的政治眼光、永不背叛的忠诚、慷慨赴死的勇气,这一切合成了“军神”——楠木正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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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田义重站在船头上看着前方逐渐变大的九州岛,在那里他们会和支持南朝的松井家的人汇合,在那里他们将会得知最新的情况。在新田义重的旁边是一个叫做楠木正时的年轻人,他是楠木正义的儿子。
新田和他旁边满怀希望的年轻人不同,现在的他已经对南朝的未来忧心重重,可是他不愿放弃,也不能放弃。做为一个真正的武士他不愿放弃,做为新田家的家督他也不能放弃。
新田家和其他的武士家族不同,新田家的辉煌决不是那些普通的家族可以比拟的。
几十年来新田家的鲜血洒满了疆场,一个又一个顶着新田姓氏的男人把自己的生命交付给了正义的事业,他们用自己的身躯填齐了廉仓那高耸的石墙。
每当拜祭的时候家主就会再一次说起那些无比辉煌的往事,而听到这些每一个新田家的男人都热血沸腾,他们为自己的姓氏而自豪,他们渴望能够重塑新田的辉煌。
可是能吗?
新田义重也不知道。
“大人——!”
这是楠木正时的声音,他把魂不守舍的新田义重从迷茫之中唤醒。
“什么事?”
“大人,我觉得我们应该立即上赞歧,而不是在九州浪费时间!”
“为什么?”
“首先,细川大人现在生死未明,我们早一点赶去就多了一点希望。其次,这里是大内家的势力范围,我们下去可能会不大方便,但如果有细川大人就完全不同了,有他的协助对于我们的调查可能更有好处。”楠木正时说道。
“话虽不错。”新田以赞赏的眼光看了正时一眼,然后缓缓说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原因吗?”
“其他原因?”年轻的楠木正时取下了头盔,用手抠了抠头发,然后用疑惑的眼睛望着面前这个和他同辈却足够当他长辈的中年人。
“比方说某个人害怕了!”新田的脸上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
“大人——”
楠木正时有点手足无措,如果是其他人向他说这话可能早就人头落地了,这可是对忠勇的楠木姓氏的巨大侮辱。但现在的楠木正时却发不起火来,只能用这充满委屈的叫喊表示抗议。
“别生气,其实我现在才是害怕!”新田的神色郑重起来。
“这次我们的任务和以前完全不同,如果那些人真是敌人的先锋,那么我们的列岛可能会有一场新的劫难。”
“可是我们现在却还在内斗,难道我们还是依靠神风吗?如果真的是敌人来了,又有谁可以象圣德太子一样号召全日本的武士呢?是崇光天皇还是长庆天皇?或者是哪个小孩子大将军足利义满?”
“正时啊——”
“嗨”
“武士应该勇猛,但也应该懂得害怕!只知道勇猛的那是一介匹夫,要当个真正的武将就必须牢记自己的目标,在强大的敌人面前就要学会害怕,只有害怕才会让你慎重考虑。你明白了吗?”
“想想我们的先人们,他们那一个没有打过败仗,但谁敢说他们不是真正的武士!”新田义重的声音骤然变得严厉起来。
“谨受教。”正时对着新田低下了膝盖。
“起来吧。”新田义重对着楠木正时说道。“你刚才的看法也不是有错,可是我们必须下去看看,敌情未明就擅自行动那可是大忌啊!”
当新田的船队到达九州丰后松井领的时候却没有人在岸边,迎接他们的只有岸上腾起的烟火。
“本队下船”
随着新田义重的号令,训练有素的新田武士迅速在海边结成了队列,虽然他们的衣甲都已经被水打湿却没有一个人迟疑。
“正时,船就交给你啦。”新田对着楠木正时说道,此时的新田十分紧张。
“嗨!”
……
半天之后,新田回到了海边,当楠木正时看到他的时候他仿佛已经衰老了很多。
“大人——,怎么样?”楠木正时迎了上去。
“松井家完了,一个活人都没有!”新田义重的表情十分沉重。“整个松井领没有几个村子是完好的。”
“那松井家的城呢?”
“也一样,在城外有十几个木头架子,上面钉着松井的武士。”新田的回答道。
“过路的人告诉我,现在的松井家主是松井昌次的儿子,只有六岁,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松井家了。”
“松井昌次死了吗?他不是还有个弟弟吗?”
“应该都死了,半年前松井昌次带着五百人去“打猎”,结果只回来了二十个人。”
“打猎?”
“是去明国和高丽抢劫。”新田义重有点难以面对面前青年的目光。
“这些武士的耻辱!”还怀着理想的年轻人发着自己的感慨。
“不是的,那是我们默许了的!”新田的心情很沉重,在他心中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为什么?”楠木正时的满怀惊讶,他无法想象自己最尊重的父亲会同意这件事。
“为什么!”
新田猛的抬起了头。
“你知道我们的军费从那里来的吗?你知道朝廷公卿们享受的那些唐货是从哪里来的吗?你知道就算我和你父亲反对也没有用吗?”
“没有用的——。我们连北田那一关都过不了,更别说整个吉野山了。”
新田的话语中带着无奈。
“大人!”看着新田的神情楠木正时心怀忐忑,他对自己刚才的言行感到懊恼。
“何况抢掠本身并没有错,‘弱敌强我、以战养战’在兵法上也是一种战法。”
“可是我们没有和明国开战啊!”
“这正是我和你父亲所担心的!一旦明皇不堪受扰发动大军前来报复。”说到这里,新田义重不由打了个寒战。“那可就是灭国之祸啊!”
“灭国之祸?”
年轻的武士有点不以为然,他觉得新田有些危言耸听了。“当年蒙古人还不是被我们赶下大海,葬身鱼腹。”
楠木正时对先辈的武勋可是非常佩服的,其实在他的眼里只有保家卫国才是真正的武士。
“不要以为只有我们才是武士!”新田的表情非常郑重。“那些外国人同样也有武士的精神,蒙古人也是如此,他们同样骁勇善战!”
“当年其实是我们战败了,当蒙古三万大军踏上九州的时候和我们的那一场大战其实是我们输了,只不过是我们运气好,那些蒙古人晚上回船过夜的时候却正好碰上了‘神风’,那是天照大神对罪恶的侵略者的惩罚。”
“可是现在是我们去招惹他们,大神会再次保佑我们吗?”年轻的武士也思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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