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铃丁铃…”下课铃恰在此时响了。王老师犹豫了会,最终还是放弃了要萧长风继续答题的想法,朝下面说道:“大家回去复习一下矩阵的秩的概念,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下课。”
萧长风暗舒了一口气,这铃声真是及时,要真写算法步骤的话,那他只好拿着粉笔头在讲台上发呆了。天雷无妄卦,元,亨,利,贞。果然有些幸运啊。他笑着回到自己的座位,经过慕容雪的位置时,就听慕容雪小声说道:“你有高山般温暖厚实的胸膛?”
女人的悄悄话之所以原意被男人听到,那是因为男人惊异的目光能让她们找到像高傲的梅花鹿一样的感觉,而男人的悄悄话之所以不愿被女人听到,因为那会让他们很是尴尬。而萧长风现在无疑就处在这尴尬之中。目光一扫,这句话的创造者吴晓早就收拾书包扯着寝室几个其他的弟兄跑了,想是要留下机会让萧长风来表现一下刚才的演练。
在慕容雪黑白分明的眸子注视下,萧长风只觉得鼻子特别痒,忍不住出手挠挠,嘿然干笑道:“幸亏没有如大海一样的泪珠。”
慕容雪扑哧一笑,容颜顿开,如冬日暖阳一样爽爽朗朗,随即又是一暗,说道:“我今天有些不开心,我一不开心就喜欢吃,你原不原意陪我一起吃个午饭?”
这个时侯说不愿意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傻子,另一种是修炼了忘情大法的无情之人。萧长风两样都不是,只好答道:“汝所愿也,未敢有辞。”
不过让萧长风始料未及的是这顿饭吃得又远又贵。两人打车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寻了一间法国餐厅坐下。老式留声机里轻旋着舒缓的音乐,偌大的水晶吊灯散着柔和的光芒,粉红的墙壁配上翠色的餐桌让人觉得很恬静。中午人不多,两人要了个靠窗的位置。
点菜可让萧长风犯了难,菜谱上全都是是歪歪扭扭的鸟文,慕容雪倒是轻车熟路地要了个香芋冰激凌和小份芝士蛋糕。但萧长风却是翻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颇为熟悉的菜,牛肉。他虽然没怎么学过英文,但胜在记忆好,有过目不忘之能。平日一江,吴晓他们念叨的几个词语他倒是也能记的,因此朝那金发碧眼的小二说道:“壁虎,三个妞。”。
那小二微微一笑,却并未转身离去,反而朝萧长风唧歪了几句。
慕容雪知道萧长风英语不怎么好,解释道:“他问,你要的壁虎需要几分熟。”
难道老外吃食还处在茹毛饮血世代,萧长风不由疑惑地看了看小二那宽口大嘴,很难想象这小二一口鸡毛鸭血的模样。想当年,哪个不是进了店里,大叫一声,“小二,来十斤牛肉,一壶好酒。”可从来没有小二会再跑来问一句,客官你要几分熟的牛肉啊。
慕容雪见萧长风怔怔不语,知道他没听懂,当下替他拿了主意,要了个全熟的,还特意要了双筷子。
……
“小时候妈妈常带我去对面的饭馆吃早餐,那时候我还小,吃饭总是吃得满嘴的油腻,妈妈总是用小手巾替我擦干净嘴角。”慕容雪隔着窗户望着对面,目光悠悠。
对面已经是一个硕大的广告牌,哪里还有饭馆。萧长风默然不语,静静地听着慕容雪低声诉说。
良久,慕容雪收回目光,笑道:“呵,可惜我只记的小手巾上的大红苹果,已经记不得妈妈的温柔味道了。”她嘴角虽然在笑,萧长风却能感受到其中的苦楚。
“我又回到我的寻梦园,昨日的梦仿佛又出现……”留声机里传来一首邓丽君的《寻梦园》,歌声甜美,曲调又是欢喜又是期待。
“这首歌曲妈妈生前也是喜爱听的。”慕容雪合着曲子轻轻地哼唱,唱了几句后叹了口气道:“我很想妈妈。”她目光一垂,挑起了碗杯中的冰激凌,却并不送入口,又任由冰激凌流入碗杯之中。片刻接着又道:“昨日爸爸将那女人带回家,我很生气,装作不小心故意将冰激凌洒在她裙子上,黑古古的将她的裙子弄成大花猫。”她轻轻一笑,似乎颇为得意。
秋日的阳光跳过窗户射落进来,慕容雪颈后细细的绒毛被渲染成金黄之色,嘴角因为微笑而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显然为自己所做之事而心生高兴,萧长风看着她那白皙光亮的额头,心道:“直道她长得这般好看,又人灵聪慧,想不到也有整蛊顽皮的时候。”
这笑容没绽放多久,又收敛回去,慕容雪语调一变:“可是爸爸竟然要我向她道歉,我不肯,他便扬手要打我。从小到大爸爸从来没有厉声骂过我,更别提打我了,那日却要为了她而打我…,我恨他!讨厌他!”她眼睛一红,一边低声说一边不断用小勺子砸着碗杯里的冰激凌,仿佛这漂亮的玻璃碗杯在她眼里也是如此让人生厌。
萧长风心里暗叹:“原来是她父亲喜新,想为她寻一后母,而她又恋旧,不远接受。”,他扯过纸巾,替她擦去溅在雪白玉手上的冰激凌渣。慕容雪抬头接过纸巾,勉强一笑,但悲从心来,再也忍耐不住,泪水从脸颊上留了下来,放声大哭起来。
若让萧长风在两军之中冲锋陷阵,他倒不怕,可是这慕容雪的眼泪一出,就如同十方重剑劈过来一样,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他那世结交的都是侠义男儿,甚少和女人打交道,更何况眼前的这个现代女人,而且是个哭得稀里哗啦的现代女人,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转念一想,所谓忧伤肺,喜胜忧。忧愁者,气闭塞而不行,而喜则气和志达,营卫通利,故气缓矣。慕容雪此时忧伤过度,要逗他开心起来才是。
待慕容雪哭声渐小,他摸了摸鼻子,犹豫了半响,也不知该如何劝女人,只得直接说道:“你的故事太过忧伤,不利食欲,不如我说个笑话与你听吧。”
慕容雪点点头,微微一笑,她此时泪还未干,这一笑当真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萧长风又递了个纸巾给她,缓缓说道:“战国时期某年初,楚国攻韩。韩惧,遣使求救于秦。韩使曰:‘伏闻唇亡齿寒,特求救于陛下。’那时秦国乃是宣太后主政,她原本楚国人也,宣太后不欲犯楚,曰:‘妾事先王也,先王以其髀加妾之身,妾困不疲也;尽置其身妾之上,而妾弗重也,何也?以其少有利焉。今佐韩,兵不众,粮不多,则不足以救韩。夫救韩之危,日费千金,独不可使妾少有利焉。’”
这笑话说得是唇亡齿寒的故事,当年韩国被楚国打到城下,不得已派出特使求救于秦国,特使说韩秦犹如唇齿,韩国完了,秦国也不见得会好。但宣太后的回答却说得直白,以前我伺候先王的时候啊,当他把一个腿放在我身上时,我觉得快要被压死了。可是后来先王整个身子都压在我身上时,我却觉得一点都不重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舒服呀。现在你让我们秦国救你韩国,可没一点好处,谁干啊。
这笑话一说完,却并未听见笑声,反而慕容雪脸上一红,晕生双颊,将手上纸巾朝萧长风一丢,嗔道:“那日看你看那书,就应该知道你是大色狼,但前几日见你一人独救同学的义举,还以为是我想错了,没想到,哼。”
萧长风一愣,一转念瞬间恍然,他只顾着要让慕容雪高兴,以消解忧伤过度对身体的损害,一时没细想,随手将那世游侠儿之间相互嬉笑的段子拿了出来,竟然忘了这段子中的不雅。见慕容雪俏目含嗔的样子,知道她将自己当成了下流之辈,好色之徒,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得尴尬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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