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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翻手为云覆手雨(1 / 1)



龙青酒杯一顿,指着敌军中一人道:“他是谁?”众将看去,那人猿臂蜂腰,跨下青鬃马,手提龙刀枪,腰间悬挂骑士剑,在阵前往来驰骋。

陈军神情凝重地说:“他就是边文,原任京都提督,当日已被擒下关在提督府,后不知怎地又逃了。此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偏又武艺高强,是当世大宗师徐星野入室弟子。边文原是太子一党,在京都时寻衅比武决斗,杀了我不少好兄弟。我军中众人莫不恨之入骨,只是艺不如人,无可奈何。”龙青点头,暗自记下边文这号人物。

郝和颇感兴趣的看了边文一眼,心知自己和陈军也只是伯仲之间,恐怕也不是边文的对手。转念一想他站起来高呼:“大熊,你过来!”熊大山正和兽人兄弟喝得开心,不耐的叫道:“叫俺啥事,没看俺正忙着吗!”

众将差点笑出声来,喝酒也叫忙。郝和骂道:“我给你找到个高手,大笨熊,快点滚过来。”

熊大山回道:“高手?有多高?”

郝和道:“陈将军自认不敌,我也打不过的高手,你敢不敢去和他斗?”

熊大山蹭地就跳了过来:“谁呀?在哪呢?对付那种高手当然只有俺才行。”郝和也不驳他,把边文指给他看。

熊大山晃着毛茸茸的大头,圆睁熊眼,觑着边文道:“看上去还行,你别骗俺老实人!”

郝和讪笑道:“你是最聪明最勇敢的兽人,我能骗得了你,不信你问陈将军。”熊眼瞪向了陈军,陈军正容道:“此人非同小可,熊将军不要中郝将军的激将法。”龙青一听这话,心道你不说还好,你一说大熊非上这个恶当不可。他哪不知,郝和是在给熊大山下套呢!

熊大山果然不出所料,大吼道:“你别小看俺,俺这就去把他脑袋拧下来。”说着,提起巨斧就要出城。龙青喝道:“站住!不准去!”熊大山回过头来,倔强地盯着龙青道:“你让俺去,就这一回!”

龙青道:“今天谁也不准去,要去明天再去,跑不了你的。”

熊大山仍站在楼梯口,做着一副要下的样子。龙青不由火了,纵身跃上桌子。众将眼前一花,长弓流光已在龙青手上,龙青微一用力,弓开如满月瞄准了熊大山。龙青寒声道:“军令如山,你若违令,我立时杀了你。”

熊大山盯着那虚无一物的弓弦,打了个寒战,乖乖收起巨斧,嘟囔道:“明天就明天,明天不准再拦俺。”

龙青手一晃,长弓收回魔法手套,笑道:“臭大熊,乖乖过来喝酒是正事。”

熊大山愤然道:“俺偏不,俺和族人在一起喝。”说完三步两步回兽人堆里喝去了。

龙青摇摇头重回座位,陈军笑道:“还是你行,虚拉个弓就能镇服他。”龙青微笑不答。郝和大笑道:“大笨熊是吃过他的亏,吓破了熊胆。”

陈军记起当日王宫前血战,龙青锋芒所向,干尸堆积如山,心中一动道:“龙将军,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将军成全。”

龙青忙道:“陈将军但说无妨。”

陈军指着边文道:“我想请将军宝弓射杀此獠。”

龙青估量边文距离约达千米,沉呤道:“距离有点远,按你所说,如果他真是高手的话,这么远的距离不一定能致他死命,打草惊蛇反为不美。待他日有机会再说吧。”说完向陈军打了个眼色。陈军默然望向边文,眼中潜藏着仇恨。

边文心里也并不高兴,从京都凄凄惶惶逃脱,将徐凉送回师父那,挨了一顿痛骂,总算徐凉在一旁苦苦哀求才不至受罚。辞别师父后打听到太子重整人马,要和新晋王再争王位。太子在大秦资助,西部军拥护下,不到一个月迅速占领了西部近千里平方的国土。于是,边文兴冲冲跑去投奔,原以为会得到重用。不想太子及原先的老*们把失败的责任都推在他身上,又嫌他曾投降不能尽节而死,都不给他好脸色看。后来还是吴河看他是个人物,劝了太子几句,边文才官降数级得了个守备之职。边文分辨不能,只好满腹委屈留下。

边文立在阵前,望着城楼上高呼痛饮的陈军诸人,觉得不可思议。再得知前锋失利后,他对这帮人也充满了好奇。几乎相等的兵力,竟打得以坚忍不拔著称的孙宇落花流水。孙宇在西部军中声望卓著,能和士卒同甘共苦,很得下层将兵的拥戴。孙宇所带的部队可说是西部军最悍勇的,这帮人不简单啊!边文也能理解孙宇的失败,连胜军屡经战火洗炼,近卫军也是晋军精锐,而西部军多年未经大战了。孙宇的失败本在他预料之中,只是如此惨法却出乎所想。不过边文并不放在心上,把孙宇打残,晋军付出的代价也不会小,城中定然不足二万能战士兵,这还得包括几乎可忽略的玉门原守卫军。后来的战斗,铁定是太子军狂攻的一面倒局势。边文关心的是在必胜之战中如何建立自己的功勋,恢复自己在*的地位。

边文阴沉地望着城楼上的众人,并不理会身后士卒的叫阵。他知道城中人现在决不会出战,如果城中有十万人马,或许会出战,打太子军一个立脚未稳,现在要换了自己也会死守不出。他要来这个任务,只是向太子表明自己的忠勇。

时间在双方可笑的对垒中自在流逝,夜幕令人窒息的跌落。两军火把高烧,将战场照如白昼,天空高悬的月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寂静中潜藏着杀戮的渴望,睡梦里激荡着死亡的战栗。

启明星还挂在天边的时候,城外的军营就从睡梦中醒来了,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动作渐趋迅速。城里可清楚地听知每一个步骤。每一个步骤都在招唤着城里的呼应。当城外大军出征的号角长鸣时,同一刻城内敌袭的警报也已穿透清晨薄雾。

叛军兵分三路围攻玉门,边文率二万人攻北门,大秦五万人攻南门,太子所在中军八万人攻西门。各带攻城器械,单等一声令下,要一举攻破玉门。余下七万人把守营赛。二军的主将心有灵犀的在城西会面,隔着城墙互送秋波。

黄罗伞盖下,太子连凯宝甲辉煌,白马如龙,宛若天上神灵,眉间却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虑。这一个月来,大军到处,西部各城望风而降,这让他多少有些得意。太子监管国政多年,仁爱的名声帮了他不少忙。在某种程度上这也成了他的弱项,尤其在于连胜军事天才之名对比上。连凯心中其实很不服气,因为他从未有机会领兵展示自己的军事才能。

他望着玉门这个首次大军受挫之城,心里隐隐有些期待。这是与享有盛名的王弟军的首仗,他热切的盼望能有一个辉煌的胜利,向世人证明他在军事方面并不比连胜差。孙宇的失利让他很恼火,盛怒之下本想杀了孙宇,吴河等人却竭力求情,庞芳林等亲信也连打眼色,连凯才饶了神情木然的孙宇。事后在庞芳林私下解说时,太子才醒悟。那本是拢落西部军人心的一个好机会,却给自己错过了。连凯眼角余光扫了吴河一下,他也许正在为自己加强了军队向心力而得意地嘲笑我吧。吴河也正向他看来。目光一对,吴河向他点头示意后跃马出阵。

吴河来到阵前,运足内气高声道:“陈军何在?出来与本帅见面。”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内,显见他也是一代高手。

陈军扶着城垛往下看,吴河年约五旬,一张不怒自威的国字脸。陈军应道:“末将在此,久闻吴帅大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不知吴帅找末将何事?”

“国王在此,汝还不打开城门迎接,莫非想谋反不成!”吴河声色俱厉。郝和低声道:“又是毫无意义的废话。”陈军望向龙青,龙青做个请继续的手势,兴味盎然地观察着城下的太子。

陈军无奈接着道:“国王在京都,这里哪来的冒牌国王,吴帅莫要给人骗了。”城上众将齐声大笑,郝和笑得最大声,他诧异地盯了陈军一眼,心说没想到平日一本正经的陈军,也能说出这样有趣的话。

吴河大怒:“连胜小儿弑父杀兄,大逆不道,人神共愤,岂能当晋国国王。太子才是国王的法定继承人。”

陈军辩道:“当日连凯京都作乱后失踪,老国王被乱军杀死,国王陛下平定叛乱有功,获得国人一致拥戴,成为国王。传闻原太子已死在乱军中,你不知从哪找来个冒牌货,竟想以此为名谋反,篡夺王位,居心可恶。神目如电,我辈有识之士岂能容你如此胆大妄为,异日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城上众人更是齐声高呼:“吴河找了个假太子,想谋反了,大家别上当啊!”

吴河气得七窍生烟暴跳如雷。城外叛军还真有不少没见过太子的,不由都怀疑的望着吴河。太子哭笑不得,他从未想过竟然有一天会被怀疑成假冒自己的骗子。他思道:要真的考量起来,还确实拿不出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就是太子。如果众将听信了敌军流言,到时军中大乱起来,可就无法收拾了。想到这,太子心中大急,却苦于无法分辨。

庞芳林等一干老臣纷纷喝骂,发下各种毒誓担保太子是真太子。陈军轻描淡写一句话差点让庞芳林等气得吐血。陈军道:“你们都是骗子一伙的,我不信!”

大秦援军主将杨文坚实在听不过意了,好好的一次讨伐变成了太子真假的辩论赛,这让他很瞧不起太子一党。杨文坚在城的另一边高声喝道:“我大秦之主是太子的亲舅舅,可以作证此人确为晋国太子。不然我大秦怎会出兵相助,大家勿信敌军谣言惑众。”

陈军立时扣住话头高声喝道:“好哇,你这骗子不但谋反,还勾结敌国入侵,罪不容诛!”话音未落,城中鼓角长鸣,城门大开,一彪军马冲出直取太子。当先的正是龙青的魔弓骑,随后是郝和近卫轻骑,在后是熊大山的巨斧手。城上城下一齐高呼:“杀啊!杀卖国的骗子啊!”

庞芳林等忙撤回军中,高呼:“保护太子!”吴河比较清醒,厉声道:“迎敌!出击!”叛军一时不知回缩保护还是出击,心中又还存着对太子真假的疑惑,动作不免缓慢。龙青冲势绝快,瞬间冲至敌阵前不到五百米处,进入惊龙弓最佳射程。龙青一凝神欲待进入寂灭之境,忽地发现沉不进去。龙青无奈马上一侧身,三支连珠箭直取太子。庞芳林等人下意识地策马闪开,让出了箭路。太子身边的侍卫排成了人墙,急竖盾举枪在太子身前筑起钢铁防线。奈何龙青的箭越过他们头顶直射太子。太子身边的侍卫纷纷拼命跃起用身体充当挡箭牌。第一支气爆箭射在一侍卫盾牌上,发出震天响声,强劲的气流硬生生将一群身在空中的侍卫抛开。第二支集束闪电箭接踵而至,钻破了太子身后法师适时张开的魔法防护罩,耀出强光,令太子等人一时眼前金蛇乱窜,成了睁眼瞎。第三支透明无形的死灵箭紧跟着直奔太子心口。也是太子命不当绝,气流和闪光惊了太子座下白马。白马惊嘶一声,扭头向左狂奔,太子急伏身收紧缰绳。那箭射中了太子的右臂,太子痛呼一声,翻落马下。后面赶上的侍卫急抱起太子向后就跑,黄罗伞盖此时轰然倒下。

龙青乘机高喊:“假太子死了,杀啊!”喊声顿时连成一片,叫得叛军人心慌慌,个个停步张望。吴河正策马迎向龙青,闻声大急,挥手将骑枪用力掷向龙青,在手一带马缰绳,也不管中与不中,转回阵中。骑枪挟千钧之力飞来,龙青见来势太恶,一拍马背,腾空而起。那枪咻地一声从他脚下穿过,劲风扫得龙青双脚隐隐作痛。龙青暗吃一惊,扬手回报以一支死灵箭。吴河在马上一回身,剑光夺目,剑尖迸出一道剑气劈中死灵箭,箭势一顿再次向前。吴河轻咦一声,闪电般连劈数剑,死灵箭唿地散成一团灰气。吴河盯了龙青一眼,转身返回阵内。龙青心头铬下那一眼的精光,他还想过有人能觉察出死灵箭且仅凭手中剑就精准地劈散它。

龙青回落到马上,收拾起惊讶,指挥手下乘乱掩杀。郝熊二人紧随其后。魔弓骑进入射程,魔箭连成七彩光幕罩向敌军盾牌后的弓箭手,弓箭手最要命的敌人永远是同行。敌弓手还在待命,被杀得惨呼连连。第二波要命的光幕罩向了前排的重步兵,敌军终于撑不住后退。吴河已赶回阵内,他一手扶起巨大的黄罗伞盖,吼道:“太子还活着,大家别慌,给我顶住!”却被众军裹挟着后退,气得吴河挥剑连杀数人,勉强止住颓势。

此时的太子仍在中军离龙青不到四百米处,宝甲上附着的神圣法术减弱了噬魂箭的伤害,使他有机会接受随行众法师神圣法术的治疗。太子的右臂一时干瘪得只剩皮包骨头,一时又血肉丰盈。噬魂箭强力的抽吸和神圣治愈强大的再生等同酷刑,折磨着娇贵的太子。连凯深知他一身承担着全军的胜败,他咬牙示意法师给他加上扩音术。连凯痛得汗透重甲,强自用平常语调说:“我是太子,我没事!众卿不必顾我,请奋勇杀敌,为国建功!”说完就昏迷不醒了,他的话适时传布到整个战场。太子的话和重新立起的黄罗伞盖,给了叛军信心,两翼叛军开始向中间包抄。但是太子军先前排出的是攻城的阵形,步兵及重形攻城器械在前,弓手在后,骑兵在最后。这种阵形显然妨碍了对龙青等人的快速阻截。

龙青果断下令全军加速,猛攻敌中军。郝和率轻骑越过魔弓的散兵阵,已冲入敌阵。在龙青军魔箭的支援下,以超常的速度向太子所在地逼近。吴河将黄罗伞盖塞给边上一个士兵,抢过一支枪策马直取郝和。

郝和早见到吴河与龙青的对战,心知此人不可力敌。他扬手几个闪电连环劈向吴河,吴河举剑上撩,剑气迸发,挡住闪电。眨眼间二人马打对头,郝和拧枪就刺,施得平生得意的梅花五展,枪尖幻出五朵梅花。吴河大喝一声,五枪挑中梅花的花心。郝和的枪上蓄有内气与电劲,却也被震得身子向后一倒,差点落于马下。吴河也是雄躯一震。两马交错而过,二人同时拨马回头再战。近卫轻骑越过二人冲入敌阵,杀得太子军鬼哭狼嚎。

郝和也面临生死关头,吴河打定主意要将他斩于马下。郝和左支右捂,仗着脚上也能放魔法,出敌不意拖延着。龙青见势不妙,策马来援,抬手先给吴河来了个缓慢,再放了个虚弱。吴河闷哼一声,狂运内气,全身光芒一闪,硬生生将保持住攻势不减。吴河眼角瞥见龙青,忽地扔下郝和奔向龙青。龙青急往后退,郝和在后连放闪电意欲拖住吴河,却被吴河剑气挡开,无甚效果。眼看吴河就要追上龙青,蓦地一道狂风挟着虎吼卷向了吴河,风卷黄沙中一柄狰狞巨斧斩向吴河。吴河横枪一扫,只听咔嚓一声,枪折了。吴河连人带马倒退三步。风定,现出狂暴的兽人熊大山。

熊大山仗着狂化后提升的力量和冲劲,斩退了吴河。直觉虎口发热,低头一看已渗出血丝,熊大山怪眼圆翻,吼道:“好小子!再吃俺一斧试试!”搂头跳过去又是全力一斧,吴河刚拿的是普通长枪吃了暗亏,力拼之下也有些心口发热。眼见巨斧迎风砍来,吴河咬牙长剑出鞘,锃地一声,剑斧交击,熊大山震得向后翻腾。吴河连番恶战,嗓子眼一甜,心知受了内伤。眼见后面郝和即将赶上,龙青也拨马回头,弯弓相向,身边渺无帮手。吴河不由心生怯意,策马斜向奔逃。

郝和的极道落雷与龙青噬魂箭顿时毫无顾忌的尾随而来。吴河心知龙青的无形箭才是最要命的,拼力斩开箭,郝和的落雷穿过剑网击在吴河金甲上,将金甲烧得一片焦黑。也就吴河盔甲精良,上附的魔法阵化解了大半,也够吴河受的。落雷透过盔甲传到吴河的座骑,那马悲呼一声,一个虎跳后倒地不起。吴河空中一个纵身,两脚落地,他忙发足疾奔。

龙郝熊三人还待追杀,空中异响连声,仰首一看,异色云彩密布。敌法师看来已成功除去太子身上的噬魂箭,全力支持战斗,正酝酿着大型攻击魔法。郝和见多识广急道:“这是世界末日,落点正对我们这里,快撤!”城楼上陈军看得真切,敌军已从最初的混乱中恢复过来,正要将出城晋军包围。陈军疾令吹响收军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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