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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只有爸爸好(1 / 2)

“要是没有妈妈,该多好啊!”小霞叹息。油亮的齐额短发掩映着一双明媚的大眼。精巧的五官宛如精工制作的洋娃娃,如果把她身上肮脏残破并且明显短了一大截的蕾丝花裙忽略的话就更象了。小霞支着下巴,坐在门前台阶上。她极力让自己兴致勃勃的把注意力集中在稀稀落落的行人身上。这是一条寂静的小巷,灰灰的水泥墙毫无特色,墙上贴满了狗皮膏药式的广告,偶尔的留白则由稚气的歪歪扭扭的“某某是个大坏蛋”等填补。小霞想看一根电线杆上新添的广告,可是天色阴阴的,她看不清。这让她长出了口气,她可以竭尽全力去看,而不再需要假装。

小霞身后是一扇绿漆的门,鲜亮的绿色用污垢和向黑色的转化展示它的年龄。旁边窗户的铁栏杆则有另一种方式,那就是密密的锈,已看不出当年的颜色,暗黑的颗粒向小虫卵一样栖满了纵横的栏杆。恶意的话语,瓷器的碎裂声,木器撞击地面发出的闷响冲破了那扇衰老的门脆弱的防线。绕过小霞散布在傍晚的空气中,使小霞不能全神看清广告。她生气地挥了挥小拳头。

咣地一声,门开了,王得胜跌了出来。没有理会咣地一声又关上的破门,王得胜喁嚅着坐到小霞身边。他长得还算帅气,方硬的脸,浓挺的眉,无不洋溢着男性的魅力。如果身材再高大点的话,就可以说是一个颇具吸引力的男子。上天造物总是漫不经心,不肯于人完美。

小霞例行的拍拍父亲的膝盖,以示安慰。她没有回头,因为这时的父亲脸上照例是花花绿绿的,她懂得保持一个成年男子的尊严。王得胜悻然低骂:“臭娘们,总有一天让你好看!”

“你这话说了很多遍了,你又打不过她,就别说了,小心让她听见。”小霞有点不满,小嘴撅出漂亮的新月。

“我是好男不与女斗。”王得胜讪讪的说。小霞无声地撇撇嘴。

“哪天我放点老鼠药到菜里,毒死她!看她还神气不!”无力的宣言从好男的唇边溜出。

“老鼠药是什么?是给老鼠治病的吗?”小霞有点疑惑。

“不是,只要用一点点老鼠药拌饭,老鼠吃了那个呀就会痛得满地乱滚,一会就死翘翘了。”

“不许放在我喜欢吃的菜里!”小霞眼睛一亮,警告好男。

好男连声道:“当然当然!”男子似乎找回了丢失很久的尊严。小霞用劲想象一只老鼠吱吱叫着,在地上打滚,悲惨的死去。突然老鼠变成了妈妈,讨厌的妈妈不再可怕,象老鼠一样吱吱叫着倒在地上。她发出咯咯的笑声。王得胜也得胜般低声笑将起来。天黑了,昏暗的路灯无精打采,父女俩在黑影中相互依偎相互温暖。夜还长呢!“!有爸的孩子象块宝,投进爸爸的怀抱,幸福享不了!。。。。。。”深沉的成年男子与稚嫩的女童二重唱在小巷低徊。夜还长呢!

日子就这样过着,那位男子显然忘了那晚的宣言,依旧屈服于女子的淫威。伴着昏黄的路灯,老鼠药成了台阶上父女最喜爱的话题。不久全城展开灭鼠活动,任务下达到每一个人,包括上小学的小霞。人均要交十根老鼠尾巴。

这天中午,王得胜把领来的老鼠药高高的放到橱柜顶上。回头看见小霞,她定定的看着橱柜上方。“爸爸!那是什么?是好吃的吗?”

“那个不能吃,是老鼠药。”王得胜漫不经心的转身升火做饭。小霞幽幽地盯着那,书包滑落在地上。王得胜手脚麻利的在灶台上忙活,必须赶在老婆回来前做好,不然又要挨整了。他隐隐约约觉得今天厨房有点不对劲,转身看到小霞,才醒悟原来多了个人。“囡囡乖,到外面等着,一会饭就好了。”

小霞不吭声,仍然站在那。王得胜没有工夫理她,往锅中添油,倒入绿豆芽,翻炒起来。“这个菜里不准放!”稚嫩的童音严厉的说。

“什么?不准放什么?”王得胜举着盐勺子,疑惑地问。

“老鼠药啊!”可爱的声音说出了可怕的词语。王得胜手猛地一抖,大把盐倾泻在青白的芽菜上。他手忙脚乱想挑出一些来,不然会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忙完了,王得胜抹把汗,转身望向小霞。遇上那双天使般的眼睛,炽热的眼神,让男子恐惧。“小囡囡,胡说八道,出去!这里脏,出去等着,一会就吃饭了。”推走了小霞,王得胜凝视着熟识的灶台发呆,仿佛从未见过。

“饭好了没有,想饿死我啊!饿死老娘,你们就高兴了!”愤怒的女高音伴着门悲痛的呻吟惊醒了男子。王得胜慌乱的答道:“就好,就好!”

“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眼珠挖出来喂狗,赔钱货!”随之响起肉体撞击的清脆声音,桌椅拉开的噪声。王得胜心头一痛,小霞挨打了。

好在菜不多,很快王得胜端出饭菜,解救了受难的小霞。王得胜卑躬屈膝的盛好饭,双手奉上。徐娟冷哼一声,大赤赤接过就吃。等父女二人开始要吃时,埋藏在豆芽堆里的几丝肉已不见了。王得胜悲愤的盯着徐娟。徐娟脸上有点笑意,“这点鬼把戏还想骗过我?老娘嫁给你这穷鬼,是你祖上积德,吃你一点肉,你有什么不服气。”王得胜无力的低下头,屈辱把筷子伸向腌菜。

“来多吃点,别光吃豆芽,长得跟豆芽似的,瘦不拉叽。别人看着还指不定说我有多亏待你呢?幸亏我是你亲娘,不然早给唾沫星子淹死了。”徐娟吃到了肉,心情很好,挟了筷青菜给小霞。小霞慌乱的捂住碗,拼命摇头。徐娟转手把青菜放入自己嘴里,含糊不清的骂:“不识相,一个个拿我当仇人似的,这个家我真呆不下了。”

吃完了饭,王得胜去洗碗。徐娟倒在床上合着眼,小霞坐在桌旁全神观察着徐娟。过了一会,小霞问道:“妈妈,你肚子痛吗?”

“不痛!”徐娟含糊的说,翻个身向里。

过了一会,小霞又问:“妈妈!你肚子痛吗?”徐娟没答理。

王得胜从厨房出来了,小霞疑惑的望过来。王得胜低着头,坐在墙脚的小椅子上,不敢看小霞。小霞打开书包,做作业。做完了作业,她望着徐娟出了会神。王得胜盯着水泥地面,似乎要研究出什么来。突然徐娟痛苦地呻吟着,扭曲着肥壮到全无昔日优美曲线的身躯滚落地面,宛如一只受伤的肥虫。

徐娟口吐白沫倒在地上,嘶声哀求道:“老公,快去叫救护车。我要死了,救救我!”王得胜犹豫不决。

“求你了,看在多年的夫妻情分上,救救我!”王得胜想起平日的生活,想起刚才的午饭。他好不容易攒到点钱,象孙子一样求着肉贩子买了三两肉,想给满面菜色的女儿补补。他在的工厂倒闭了,靠踩三轮过活。那是一个几千人的大厂。现在满大街都是三轮,赚点钱容易吗?小城有多少人会坐三轮的?也就那些个机关干部。王得胜通常整天都拉不到一个客。徐娟抢过盘子,饿狼一样把肉吃光了。可怜女儿直勾勾盯了半天,连点肉汤都没尝到。王得胜的心硬了,他扭头不理。

徐娟拼尽全力嘶哑的叫道:“好!好!你们都盼着我死,我今天就死在你们面前,遂了你们的心。明天警察就来了,把你们一个个枪毙。我在地底下等你们。”她双眼充满血丝,绝望疯狂的看着父女俩。王得胜的心猛一下揪紧了,他望向女儿。女儿笑得很开心,“警察是抓坏人的,才不会抓我们呢!”王得胜站起来往外走,快到门口。裤子被拉住了,一低头,是女儿小霞。她死死的拉着,就象那是最大的幸福,一松手就会消失。

王得胜温柔而坚定地瓣开小霞的手,“女儿乖,不救她不行。”小霞是个乖巧的女孩,她泪流满面的松了手。天空很阴暗,死灰色的水泥墙,阴冷的巷道,王得胜帅气的脸没有一丝血色。他象喝醉酒的人踉跄着跑到居委会打电话,叫救护车。放下电话,他无力的滑倒在地上。

救护车来了,徐娟嘴里插上了粗大的管子。医生粗野地向她胃里灌洗涤药剂,空气中弥漫着酸臭的异味。肥硕的护士粗声说:“有什么事,好好说。吃老鼠药干什么!”徐娟委屈的摇头,差点把嘴里的管子都摇脱了。想拨出管子说话,手却被肥硕的护士压得死死的。王得胜听不得老鼠药三个字,他浑身打了个哆嗦。小霞在门外,开心地跳着皮筋,心里微有些遗憾。她被赶出来,没能看到徐娟的狼狈样。

刚拨出嘴里的管子,徐娟高分贝的哭嚎刺激着所有人可怜的耳膜,她的话更刺激着在人的每一个人。“我没有自杀,是他要毒死我!”肥厚的手在空中划出并不美妙的曲线,定格在王得胜身上。众人的目光如攒射的子弹,打得王得胜身体如筛糠一般抖动。他的声音飘浮在空中轻如柳絮,“不,我没有…….”

徐娟撕心裂脑的哭诉,引来了刑警张力。张力是个浑身充斥着旺盛精力的男子,脚步如风在屋里查探。屋子不大,二室一厅,家具电器若放在七八年前算是好人家才有的,现在电器上久积的灰尘,显然很久没用了。张力明白,这家到了交不起电费的地步了。根据徐娟的陈述,最有可能的是王得胜在菜里下了毒。那父女俩一个只吃腌菜,一个只吃那咸得发苦的豆芽,事情确实相当可疑。张力冷着脸带着从厨房搜集的剩饭残汤和一大包还未开封的老鼠药把王得胜半强制请到派出所拘留起来。

第二天,徐娟拉上小霞到了刑警大队,控告王得胜谋杀并接受讯问。张力带着一个女警给他作笔录。徐娟满心以为正义必将伸张,王得胜必然会吃枪子。随着徐娟控诉的热烈展开,庄严的气氛逐渐变得诡异。作为控方抱有最大希望的证据,反而成为不利因素。剩饭残汤中找不到毒药,老鼠药少了一包但封口完整如初。事实证明徐娟所说饭菜中下毒,是子虚乌有。接下来的陈词,成了夫妻两性关系史,个人不幸史,家族衰落史以及家庭丑闻史的考据。再加上种种更艰于取证的家具由来外传,伤痕演变进化考据,某物破碎小记,婚礼进行正传,以及关于某句侮辱性词语的内涵功用。女警苦闷地停下笔,迫使张力不得不用有力的拳头击打坚硬的木桌,在巨响中,所有考证被迫停止。张力冷若冰霜的机械式语调向徐娟说道:“如果没有更进一步的证据,此案将不予受理。疑犯王得胜将被释放。”

徐娟悲愤不已,说:“你们怎么能这样?放他回去,他要再害我怎么办?”

张力冷冷地说:“那你就好好配合,说重点的,不要东拉西扯。比如你怎么会认定,是王得胜要害你?”

徐娟似乎冷静下来,低头沉思。猛然间她抬起头,两眼发光,高声说:“他经常和小霞商量着要用老鼠药毒死我。”张力心里一跳,沉着示意女警把这话记下。徐娟得意的看着女警刷刷书写,道:“他常常和小霞躲在门外说悄悄话,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料死他有心没胆,才不当回事。谁想他真有这个胆啊。我命真苦啊!”她又嚎了起来。

张力急上前,赶在出离愤怒前平息了噪音。再下去,徐娟又有考证的趋势,张力看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就让她先出去叫小霞进来。

小霞正坐在门外长椅上,抱着个布娃娃。那娃娃掉了头,还少只手,背后露出了棉纱,身上的小衣服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她抚mo着布娃娃,轻声的说:“囡囡乖,一会爸爸就回来了。”

张力和气地问:“小霞,你妈妈说的是真的吗?你爸爸真的说过把老鼠药给妈妈吃吗?”气氛瞬间沉寂,屋里几人都盯着那张可爱如天使的脸,尤其是那新月般的小嘴。“是啊!”小女孩纯洁的笑声伴着对妈妈变成一只老鼠被毒死的愉悦描述。徐娟的脸综合着得意愤怒恐惧,五官难以胜任如此高难度的表达任务,奇异的扭曲着。

张力愤怒了。世间有的事可以说不能做,有的可以做不能说,不能说的事即使一定要说也得看清对象。一个父亲怎么能在幼小孩子面前说这种事!女警满怀要将王得胜绳之以法的激情,下笔如飞记下小霞的每一句话。

“可是爸爸只是说说而已,他不敢去做!”小霞叹息悠长悠长,但没人在意她最后的话。女警也暗自忽略了这一句。

打发走小霞母女,张力陷入沉思。口供上表明,有段时间王得胜是独自在厨房里的,他完全有作案投毒的时间。加上小霞的证词,他也具备了作案的动机。问题现在只有二个悬而未决,第一个是王得胜怎样从封口完好的袋中取得老鼠药的?张力提出了一个假设,假设原来的袋中就少了一包老鼠药,徐娟服下的是王早就准备好的老鼠药。那就能令人信服解释老鼠药的来源,也让人看到王得胜的歹毒用心,竟然利用完好的老鼠药袋子企图混乱人们的视线。但是现在满城都买不到一包老鼠药,而据徐娟和小霞证实,他们家以前并没有买过老鼠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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