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把时钟拨回到赛拉诺和贝尔离开市政厅的时候。
维特站在楼上，看着里克把两人送到了马车上，紧接着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领主阁下，您吩咐准备的金币已经运到市政厅，现在就放在后边仓库里。”一名书记走了进来，恭敬地施礼后说。面对这位年轻的领主，书记丝毫不敢有任何怠慢。虽然领主的年纪似乎不应该亲自处理事务，但既然里克先生已经将权力移交给维特，作为汉诺威市政厅的官员就会把维特当作自己的上司看待，不会与里克先生负责时有什么不同，这也是凯尔曼人的习惯——只要你拥有职位，那么人们就会给予你相应的待遇，跟你的年龄没有任何关系。如最为凯尔曼人津津乐道的神圣同盟的创立者腓奥特大帝，就是在他十五岁的时候登上王位的。
“嗯。”维特点点头，“你去做你的事把。”
书记小心地关上门，下楼去了。
“这里的人的等级观念格外强。”维特默默地想。虽然仅仅才到汉诺威两天，但是他已经深刻地理解了等级的森严。
虽然维特的姑夫以前一直负责汉诺威的全部事务，但是自从回到汉诺威之后，一直忙于处理商队事情的里克根本无暇处理汉诺威市政厅的事务，而且此时要处理的公文也比原来多了数倍，更为复杂，完全超出了里克的能力范围。
此时本来在自己的宅邸休息的维特不得不改变了原来的想法，开始负责处理汉诺威的事务，让姑夫专心地处理商务。
里克虽然奇怪维特的决定，但是还是把汉诺威的权力转交给维特，专心计划处理自己的商会事务。出乎里克意料的是，维特处理公文的速度不仅比自己更快，而且选用的方法更为得当。维特一个人就能够处理原先里克和数名书记一起负责的事务，这让里克更加惊讶不已，同时也更加尊重自己这个年少的侄儿。
里克当然想不到，对于习惯了处理政务的维特而言，汉诺威的事务不仅简单而且非常少，与原来的情况相比，也算是休息了。
只不过自从回到汉诺威的当天晚上开始掌管市政厅以来，市政厅的官员和书记对维特负责以后，他们对里克的态度立刻就发生了变化，虽然仍然算的上尊重，但跟自己获得的待遇，相差了很多。
适应凯尔曼人的这个习惯，让维特颇费了一番心思，好在他以前身居高位颇久，自有一番威严，加上刻意地学习维特的习惯，倒也没让手底下的官员们觉得奇怪。
此刻，看着赛拉诺和贝尔两人的马车渐渐远去，里克也回到了市政厅。
在里克看来，维特拒绝里兹商会的合作虽然可惜，但是总算没有迁怒到自己的商会，不会影响到自己的计划，而且维特出乎自己意料地擅长处理政务，也让自己松了一口气，本来里克还想找一位官员来负责市政厅，现在当然用不着了。
一边想着维特为何拒绝里兹商会，里克一边上楼，眼下市政厅堆了两万枚金币，也就是二十万银币，两百万克朗，不知道维特究竟要用这样一笔款子做什么。
“姑夫吗？”听见开门的声音，维特问道。
“维特，有什么事吗？”
“我想让姑夫一同见几位客人，他们很快就会到市政厅来。”维特关上窗户，转过身说。
“那么你能为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代表卡特曼家族拒绝跟里兹商会的合作？虽然你说是卡特曼家族的教导，但你并不是一个遵循旧制的人。”里克看着维特，想要从维特的表情上发现一些什么，但是一无所获。
失望的里克接着说，“你接管市政厅的当天，就为市政厅重新制定了制度，并迅速地加以实施。现在虽然造成了你必须处理大部分政务的局面，但却大大提高了效率。我并不认为卡特曼家族人的一贯教导，会对你有多大的约束。”
“我当然不会仅仅因为几百年前的劝诫就拒绝跟里兹商会的合作。”维特随便地坐到沙发上，示意让姑夫也坐下听。“如果仅仅是这个原因，我完全可以通过降低甚至减免税收来进行平衡。事实上，他们跟我们合作的目的是要彻底控制卡特曼家族。”
“卡特曼家族虽然只拥有一个子爵爵位，但拥有一片相当大的领土。不算西北没有人居住的卡比利亚半岛，卡特曼家族的封地依然相当于半个郡，虽然只有汉诺威一个城市，却拥有众多的镇子和村子。由于土地贫瘠和贫穷，一直没有人觊觎这片土地。一旦将来跟同盟的国家开始进行海上贸易，汉诺威就成了帕里斯货物的集中地，周围的村镇也将变得富裕，到时候就会引来众多的窥视。这是一个相当大的麻烦，而且我们必须面对。”
“可是如果能得到里兹商会的力量，卡特曼家族将很快拥有伯爵，甚至侯爵的爵位。里兹商会在同盟拥有相当大的影响力，足以帮助我们达到目的。”里克感到有些奇怪，说道。
虽然里克只想成为一个商人，但同样希望得到一个爵位，甚至是一个不能世袭的勋爵也同样可以让里克感到荣耀。如果卡特曼家族的爵位获得提升，那么他就很有可能获得一个爵位。如果国王陛下大方一些，里克甚至能够得到一个世袭的爵位。
“但是我们将引起国王陛下的不满和其他贵族的嫉妒。”维特冷冷地说，在他看来，自己的姑夫不仅不长于政务，同样也没有什么政治才能。
“就以其中一条关于减低里兹商会在领地内的税收来说。里兹商会一定会大力通过莱迦运河来运输货物，减少甚至停止陆路的运输。这样就只需要在进入帕里斯时和离开汉诺威时缴税，本来，我们应该提高税收，弥补中间的损失，并将这笔钱献给国王。如果我们反而降低了税收，就等于从国王陛下的口袋里取走了金币。”
“那是一笔相当大的数字，国王陛下一旦发现他的国库里的金币流进了卡特曼家族的口袋，卡特曼家族拥有再显赫的地位也无济于事。”
“那时为了保命的我们只能求助于里兹商会，由他们向国王陛下施加影响。虽然有可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却将永久地失去国王陛下的好感，从此不得不依赖于里兹商会。”
“这仅仅是其中的一个陷阱，并不足以致命，但加上其他众多的条件中暗含的陷阱，就足以让卡特曼家族陷入绝望的深渊，彻底变成他们的工具。当我们对他们没有价值的时候，他们就会舍弃我们，像伯那亚商人舍弃弗兰克的艾丁克家族一样，用来讨好国王陛下。”
“因此，我拒绝了他们合作的建议。”，维特接着说，“但是两个商会之间的合作就没有什么关系，除非……”
说到这里，维特看了姑夫一眼，“除非姑夫擅自与他们达成某种协议。”
“不会，我绝对不会擅自跟他们达成任何协议。”里克连忙说道。
在他看来，减低税收最多引起其他商人的不满，只要自己能够进行一些协调，给他们一些好处就能够解决问题，但是维特的话让里克冷汗直流。在历史上，任何家族都不能永远显赫下去，但是国王陛下永远不会失去光芒，得罪了国王陛下的家族，无一例外地都已经消失了。
虽然里兹商会的条件很吸引里克，但是还不足以让里克冒着得罪国王陛下的风险跟他们合作。
里克也暗自决定，在明天正式开始的谈判中，自己一定要万分地小心，只能跟里兹商会进行两个商会之间的合作，绝对不能有任何的逾越。
即使自己对于商业事务非常青铜，但是对于自己不熟悉的领域，里克认为自己很有可能落入他人的陷阱。既然已经知道对方设下了陷阱，那么因为大意而造成的后果就只能自己承担。
“倒也不必过于小心。只要你不想取得额外的收益，对方就很难让你落入陷阱。”
“从明天开始，直到谈判结束，我不准备再见里兹商会的代表，除非有足够的理由。”维特接着说，“如果他们问起的话，就说我在进行魔法的学习。”
“那么，放在市政厅的两百万克朗是要……？”里克答应之后，接着问道。
“那是用来送给海狼的礼物。”
“海狼？”里克惊讶地说，“就是我们遇到的海盗？”
“我在结束了跟他们的谈判，回到船上之前，邀请海狼到汉诺威来，要送给他们一些礼物。”维特淡然的说，“那两百万克朗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我希望，他们能多带一些人来，否则很难将这堆金币顺利地运走。”
“那你刚才提到要等的人，就是那些海盗了？”里克想起维特下午的话，问道。
“嗯。”维特站了起来，“我们到另外的房间去吧，他们应该已经抵达汉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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