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1）

八一五年十月二十四日，前哨圣母塔上的了望员发出信号，示意船队到了。它们在几个月前从这里出发，经过亚洛驶向遥远的东方。如今，他满载着珍贵的货物，返航归来。

在这令人振奋的消息传到港口之后，一个海岸领港员立刻跳上早已准备好的小船，从港口出发，擦过德兰堡，登上了罗伦号，这艘船将是船队第一艘进港的船。

“终于回到汉诺威了！”罗伦号上的每一名船员都自豪地想。他们完成了一次开创性的航行，并且在冬天返回了汉诺威，节省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是一个伟大的奇迹。

港口上马上挤满了人，在汉诺威，很少有船载着货物进港，每一艘大船进港总是一件大事。尤其是在汉凯造船厂建造和装备的远洋大船，船主又是本地的领主。

这是，罗伦号已经顺利地绕过了卡雷涅岛，继续向前行驶，借助着巨大的主帆，它渐渐地驶进，不过速度缓慢，对于这样的大船，任何的疏忽都是不能允许的。

不过海上行家都能够看出，大船正在顺利地进港。大船被操纵得稳稳当当，没有任何偏差；大锚正准备抛下，斜桅得支索已经脱钩；领航员正把罗伦号引向汉诺威港的通道。站在他身边的老船长密切地注意着船上的每一个动作，重复着领港员的每一个指令。船上的每一个人都沉浸在喜悦中，他们拿出了最后的力气，没有犯任何一个错误，稳稳地把船停下了。

“罗伦号！罗伦号！”所有的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整个汉诺威都是这个奇迹的见证人，汉诺威终于建立了跟东方交易的航线，这将是汉诺威商业的起点。

罗伦号里克的船舱里，这位实际上的船队主正在向维特叙述他下面的计划，只不过并不是在自愿的情况下。里克躺在床上，表情呆滞，双眼无神，就连四肢都僵硬得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依旧还在呼吸，就同一个僵尸没什么两样了。

“……把货物先保管在仓库里边，那些仓库在出发前就已经动工，现在应该可以马上使用。接着，邀请神圣同盟及大陆上经营东方货物的商会前来，他们会很满意这次的货物……”

维特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听着里克的叙述，同时跟手里的计划不停地对照，以检查里克是否在这一个计划中隐瞒了什么。

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维特非常满意里克的叙述，跟他前天交给自己的计划没有一点差异，这表示，自己的姑夫已经不敢再欺骗自己了。

维特给里克下的符咒，本来的作用是用来驱动尸体和僵尸的，用作控制神智的符咒，并不能起到侦测意念的作用，实际上，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借助这个符咒，维特可以在里克进入睡梦中以后，把他的神智唤醒，让他把白天的决定或想法一一叙述出来，甚至在里克心底的想法也会不自觉地透露出来。

借着符咒的帮助得来的讯息，维特第二天再把这些内容叙述给里克听，配上之前的恐吓，对里克造成了不小的刺激和极大的压力，以至于在那个时期一直精神萎靡不振。就这样借着符咒的控制，仅仅过了半个月，维特就满意地发现，自己已经成功地让里克相信，自己确实能听到他的想法。于是，在里克的心里，维特的魔法变成了魔鬼的诅咒，维特的身份也从一个魔法师直接升到了等同于墨菲斯托的地步。

后来维特向里克询问墨菲斯托的身份，得知是神话中收买灵魂的恶魔。维特是吃惊于里克的联想，而里克更加恐惧维特的能力，只是维特从来只关心跟他有关的事情，才让里克的精神没有崩溃。

自此以后，在船员们看来，里克就彻底地改变了态度，非常恭敬地对待这个比他小二十几岁的侄子，再也没有任何的欺瞒，包括这次的货物销售计划。

解除了术法，维特把里克从睡梦中叫醒，此时外边已经传来了人群的欢呼声。

匆忙起身的里克顾不上向人们挥手致意，甚至没有看迎接他的下属，就开始指挥工人们搬运货物。那些需要小心轻放，那些绝对不能见水，那些必须密封等等，里克一一地嘱咐码头工人，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码头工人们同样小心谨慎，尽可能快地把货物从船上卸下来，仓库早就建好等着了。卡特曼家的私兵和汉诺威的警备人员把人群分开，为工人们闪开一条道路。虽然他们和周围的人群一样，羡慕地看着来自遥远的东方的货物，平常他们根本见不到这些珍贵的货物，拥有它们的人都把它们谨慎地收藏起来。但是他们还是尽到了自己的职责，尽心地保卫着货物的安全。

紧接着，另外的四艘船也顺利地进港了，更多的工人奔向大船。此时，跟随里克的几名书记开始负担起同样的职责。凯尔曼人的纪律性在此时表现得尤为突出，尽管搬运工作在拥挤的人群的包围下变得非常困难，熟练的码头工人们还是保持着秩序，有条不紊地进行搬运工作。

维特此时是甲板上唯一闲着的人，由于往码头的路上太过拥挤，仆人们还没有到达，不过在维特看来，即使仆人们赶到了这里，也不一定能够挤到这边。

维特向船长打了个招呼，借用了他的小艇，准备自己先回家去。

跳上小艇，维特走到船尾坐下，吩咐水手向卡比埃尔街划去，两名水手立即弯腰划桨。

一艘艘船停泊在港口入口处和汉诺威码头通道两侧，在中间形成了一条狭窄的河道。由于岸上已经挤满了人，后来的人们便搭乘舢板和小划子来到港口。河道里几乎塞满了坐满了人的舢板和小划子，小艇以最快的速度在夹缝里穿越，向前航行。

很快小艇就到了卡比埃尔街，维特跳上了石板地，立即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在一拨又一拨涌向码头的人群中，逆向行走的维特格外引人注意。为了方便通过人群，维特在下船前就换上了一套紧身的衣服，打扮的像个普通的少年仆人。即使如此，等维特离开人群密集的街区，还是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有了多处破损，甚至破了几个口子。

卡比埃尔街在当地颇响盛名，从清晨五点到晚上十点都热闹非凡，汉诺威最好的旅店卡莱利旅店就开在这条通往码头的街上。

旅店是一栋三层的楼房，临街的一面开着窗户。

“你看到了吗，贝尔？汉诺威的人都在为这个奇迹疯狂，这将是汉诺威繁荣的起点。”一位老者站在窗边，一面看街上的人群，一面对面前的年轻人说道。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赛拉诺先生。即使这次的成功能带来数百万金币的收益，也不足以让汉诺威的每一个人受益，他们中绝大多数人甚至都无法亲眼看到那些珍贵的货物。收益会归卡特曼家族，这只是一位精明的商人的成功。即使里克先生愿意拿出一部分收益来改善汉诺威人们的生活，也不会是太大的一笔数字。”年轻人不解地看着老者，“这倒可以认为是卡特曼家族兴起的起点，有了来自东方的大笔收益，再加上这一代继承人的特殊身份，卡特曼家族很快就会显赫起来。”

“贝尔，你还是太年轻了。”老者摇了摇头，“里克是一个精明的商人，虽然他敢于冒险，也绝对不敢独占通往东方的航线，那是非常愚蠢的行为。如果他那样做，他将遭到全部商人的嫉恨。他成功地发现了汉诺威通往东方的航线，这在过去的上百年间被认为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他把这条航线公布出来，所有的商会都会心动，从这里前往东方不仅更加安全——这里的海盗非常少，而且更加快捷——里克的船队比伯那亚商人节省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如果直接从这里出发，将节省一个半月左右。这就意味着，可以省去一些补给，更多地装载货物。”

“高额的利润会吸引所有的商人，我们不就是提前来到了这里。可以想见，无数的船队将从这里出海，前往遥远的东方。船队不仅需要足够的船只，还需要水手和补给物资，归来的船队还需要仓库。这一切都会由汉诺威提供，它本身就是神圣同盟最大的造船厂，沿着莱迦运河招募水手非常容易，补给物资也同样可以通过河运解决，更多的仓库也会兴建起来。”

“紧接着，商铺就会出现，这需要很多的雇员和工人，整个汉诺威的人都会受益，甚至包括周围的农民，他们的粮食也能够卖到更好的价钱。如果由一位精明的商人来主持这一切，汉诺威将在很短的时间内发展起来，变成一座繁荣的商城。”

“那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做？”年轻人恭敬地问。他很清楚，老者在得到船队平安归来的一刻，就在思考下一步的计划。现在，老者明显已经下定了决心。

“通过教会通知本部，尽快地派来收购的队伍。让他们调集尽可能多的资金和人手，我们不仅要购买货物，还要尽快地订购船只、建造仓库和开设店铺。”老者顿了一下，接着说，“然后，我们一起去拜访一下里克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