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东方啸云叹道:“你是有所不知啊。这为人运功疗伤,最重要的便是心念一定要专一,绝不可一心二用。可是,许邵此刻由于早前本身就体虚,现在又受了如此重创。想要医治他,那就要一心三用才行。”
不光东方淑,周围众人也都听得茫然不解,彼此以目光相互做着询问。
许云天帮忙解释道:“不错。如若想要为邵儿治伤,首先便要医好他之前的病,因为那才是导致他受伤的主要原因,便是气虚。本来这气虚也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好生休息将养那也就没事了,怎知后来他又与人动手受了伤。所以这事就麻烦得很了。”
“对。到时候为他医治之人不单要运功为他疗伤,”东方啸云接过了许云天的话,“更重要的,还要想法子打通他的任督二脉,将之前那股可能导致他运气受阻的浑浊废气散出。如此一来,既要为他通脉,又要为他散气,更要为他疗伤,唉,咱们这里在座的可能还没有一个人能做得到呢。”
“那……你们俩也不行么?”东方淑试探着向东方啸云与许云天问道:“一个人不行,难道就不能两个人么?”
东方啸云与许云天立时对视了一眼,似乎二人眼中都放出一丝光芒,那是一种微带着惊喜与兴奋的眼神,就如同两个在漆黑不见五指的深夜忽然找到了一根能够燃烧的火把的人一般。
许云天注视着东方啸云,说道:“或许可以试试。”
东方啸云也连连地点头,道:“不错,可以一试。”他对许邵的关心委实不比许云天少,因为许邵毕竟是他所亲生。
鬼娇听说许邵有救,急忙从东方淑臂弯中挣脱出来,跪到许云天腿边,叫道:“大叔,你们真的能救活许大哥么?求求你们,一定要救他啊。”表情显得竟是比许邵的两位父亲还要焦急。
许云天将鬼娇扶起,说道:“好孩子,快起来,别这样。哈,别忘了,许邵可是我的孩子,我能不救他么?”说着,又看了看东方啸云,自己在心中说道:“你东方伯伯更会全力地救治他的。”
鬼娇这才发觉,自己情急之下,竟连许邵本就是许云天的儿子这件事都给忘掉了,不禁也不好意思的腼腆一笑。
东方淑在东方啸云的示意之下,上前将鬼娇拉到一边,说道:“傻孩子,你那小情郎不会有事的,阿姨跟你保证。现在你要做的,就是要打扮得漂亮一些,等待他醒转过来。听话,让两位伯伯专心为他运功,咱们出去吧。”说话时,就像是一位亲切的母亲在慰抚自己的一个受到伤害的女儿。
看着东方淑与鬼娇慢慢行出之后,东方啸云深深叹道:“谈何容易啊我们这也是在冒险啊”
“可就算是再险再难,咱们也要试试啊。”许云天伸手握住东方啸云的手掌,满含勉励地看着他。
“二位哥哥,我万无忧给你们守在门外护法,你们专心运功便是。”万无忧拍着胸脯向二人说道。
许云天感激地伸出另一只手拍拍万无忧的肩膀,点头说道:“好兄弟。”虽然只有三个字,但却含盖了所有感激的言语。
此时,龙战野也对身旁的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道:“祁长老,既然你是这位许公子的结义大哥,而且他又曾经有恩于咱们,你也留下帮忙吧,帮里的事情暂时先不用惦记了。”
那老者抱拳行礼道:“谢帮主。”之后回过头,看到其他人满脸的诧异、不解之色,尴尬笑道:“哈,这其中有许多事情都说来话长了。诸位,咱们以后再说吧。”
鬼娇为许邵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此刻他正静静的睡着,像个襁褓中的婴孩一般,那么的可爱、那么的需要人关怀。
许邵刚刚在生死玄关上转了一遭,但好在性命已经无碍,此刻需要的只是休息,安静的、舒适的休息。
“邵儿没事了,最迟两天便能醒转。”这是许云天在为许邵最后一次输送完真气收功之后,喘着气说的。之后,他便与东方啸云一样,瘫软着倒在了床上。这两人拼尽全力救活了自己的儿子,此时已经累得浑身大汗淋漓,连自行调息的气力都已没有,只想好好地睡上一大觉。东方淑见到三个人都是安安全全的,心里便也塌实下来,着人将两位“父亲”分别抬回到各自的房里休息,而留下鬼娇来照顾那死里逃生的“儿子”,之后便自行离去了。
鬼娇柔情无限的、微笑着瞧着熟睡中的许邵,将许邵的一只手先是握在自己一双温柔玉掌中,后又将之轻轻贴到了自己的娇靥之上,轻声道:“许大哥,下次我可再也不许你为我那么拼命了。”说着,便在许邵的掌心里印上了一个轻轻的唇印。
东方淑站在门外,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偷笑起来,瞧着屋中那一对人儿,既为他们感到高兴又有些羡慕,多么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有一段属于自己的感情、也能向鬼娇此刻这般关心着一个人爱护着一个人。“我能有吗?”
东方淑在心底这样问着,不禁想到了东方啸云。她真的没有属于自己的感情吗?也许有,只是她或他不愿意去承认,或是没有勇气承认,再或是不能承认。“但是,我和他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呢?只因为他是教主我是属下?或者因为他有过妻子?不,他根本不爱他那个妻子,他与她在一起只是为了将许邵生出来。对,是这样的,他对我要比对他那妻子好得多。”
东方淑就在心里这样念叨着,但是很快她又担心起来:“可是,他对我的感情是否能够谈得上爱呢?我若是直截了当地与他说了,他是否能够接受我呢?如果不成的话,那我们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呢?他会不会开始讨厌我呢?”无数的问题无数的担心,使得东方淑在躺上床之后都久久不能入睡。然而,她却不知道,此刻还有一个人也如同她一般,睡不安寝。
“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在想着心事?”东方啸云站在静静的夜空下,抬头仰望着浩瀚的星空,心中回忆着曾经与东方淑共同相处时的点点滴滴。东方啸云醒来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他本想去找东方淑,却又怕人家已经睡了,更怕她没睡。因为睡了,自己顶多是遗憾的回转,但若是没有睡去,真不知道自己见到她后能说些什么,是否敢将那一些憋在心中许久的话说出来?但他更担心的是,自己可能会吃东方淑的闭门羹。
东方啸云想到了白天里,鬼娇由于担心许邵而哭得那么的伤心、焦急,他多想有一天也能有个人能如此的对待自己,如若真的可以的话,他宁可舍弃一切、舍弃自己所拥有或即将拥有的声明、地位、辉煌。
几十年来,他为了父亲留给他的这些遥远又飘渺的东西不断努力着,从未敢怀疑过它们的真实性,但是此刻他却发现,一个男人真正所需要的也许并不是这些,他真正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理解自己、关心自己、能与自己相伴一生的女人。“东方淑是女人,她理解我,有时也很关心我,只是她能否伴随我一生一世呢?我要是让她嫁给我,她会同意吗?”东方啸云的心好乱,乱得越理越乱。
“怎么?在想心事啊?”许云天也醒了,他此刻也已来到这片夜空之下,站到了东方啸云的身旁。
东方啸云这才发觉到身边早已站了个人,似乎吓了一跳,肩膀略微抽动了一下,之后才含糊地应道:“哦,许兄。”
许云天笑了笑,说道:“你啊,如若方才有个人从身后给你一掌,那你可就呜呼哀哉了。”
东方啸云摇头苦笑了一下,说道:“怎么会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许兄你守着,我就是神走得再厉害也没人能伤了我啊。”
“那可不一定,”许云天摇摇头道:“至少还有一个人,他此刻若是来了,我想凭咱们俩现在这般,是绝对不能胜他的。”
“西门无敌?”东方啸云心中一凛,苦叹一声,不得不承认道:“是啊,你我今日耗损了太多功力,要想全部恢复,怎么也要四、五天,只希望那老小子不要这两天来找麻烦才好啊。哈哈哈。”
许云天也跟着笑了起来:“哈哈,说笑啦。我想他就是武功再高,也还不敢上这里来找麻烦吧?这里这么多人,一人一口痰都能将他淹死。”
“唉,说得也是,”东方啸云深深息了一口秋夜里冰凉的空气说道:“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这两天还是提防着点吧,后天可就是大会日期了。”
许云天点头道:“不错,只要过了后天,那一切就都好说了。只是……哈,希望这大会可千万不要让云小鱼那厮给搅和黄了呀”
“咳,他还好说,”东方啸云踌躇道:“就怕到时候惹事的是西门无敌或者凤凰门的人,不知怎的,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兆。”
许云天面色微变,顿了顿,劝道:“东方兄弟你多心了,不会有事的。”
东方啸云长出了一口气,看着许云天,缓缓道:“但愿如此吧。”
许邵浑浑噩噩地走在一条人烟荒芜、沉寂诡异的羊肠小道上,只觉得前面雾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惟能瞧见足下方圆几尺之内的道路,他不知道自己这是要去到哪里,更不知道自己怎会走在这里。许邵忽然觉得这里好冷,冷透骨髓,他想叫喊,叫喊自己的亲人、爱人,但是张口却喊不出声音,他运起周身气力想要施展轻功尽快逃离出这片迷雾、尽快走到路的尽头,可是两脚就像是被某种绳索纠缠着一般,根本撒不开腿,只能走,慢慢地、没有目的地走。
许邵感到恐惧,他开始发抖,手心里也涔涔冒出了冷汗,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就连他在鬼门里面对那武功深不可测的凤凰门主以及那一群将自己团团围住的门众之时,都没有出现如此刻这样的反应。许邵忽又感到一阵难忍的干渴,喉咙里就如同有一把熊熊烈火在燃烧一般,干渴使他紧张,紧张又使他更加恐惧,更加的恐惧更增添了他喉咙里的干渴……
不知不觉,这条路竟走到了尽头,原来它真的有尽头,它的尽头是一座拱桥,精雕细琢白玉修成的拱桥。
许邵来到桥头,方要举步过桥,便已被桥头的一个守卫所拦住。许邵运足目力去看那拦截自己之人,但是无论怎样去努力,也是无法看清那人到底是何面目,然而那人与自己的距离仅仅只有半步之遥,那人竟好像没有面目一般。如此的怪事,许邵还是破题儿头一遭碰到。
正在许邵纳闷、感到束手无策之时,忽听到身旁有一个苍老妇人的声音叫道:“喝汤啦,热乎乎的仙汤啦。”
许邵寻声看去,就在桥头左侧两、三步远的地方,有一位满头白发身形伛偻但却又有着一张光滑慈祥的母亲般脸庞的妇人,左手中提着一只老大的沙锅,右手中一个空碗。此刻,那妇人也像许邵瞧了过来,点头微笑道:“公子,喝碗汤来解渴吧。喝了汤再过去也不迟。喝了汤之后,什么烦恼、痛苦都没有了,这可是上好的仙汤啊。”
许邵正好也是渴得很,于是笑笑,一点头,问道:“一碗需要好多钱?”
夫人摇摇头,简短说道:“白喝。”接着便随手为许邵倒了满满一碗,稳稳地递了过来。
“啊,那就多谢了。”许邵想不通这妇人为何要白送自己一碗仙汤,本想拒绝,但又感到人家盛情难却,于是便将汤接了过来。随后,又向着那妇人微一颔首,那妇人也回以一笑。
然后,许邵就将汤碗举到口边,准备一饮而尽,他真的是渴极了。忽然,就在许邵方要张口接住由碗里流出的汤水时,无意中瞥见了那老妇人手中沙锅上有三个极为细小的文字,它们虽然细小,但许邵还是瞧得清清楚楚:孟婆汤。
这一下,许邵震惊不已,第一个反应便是赶忙闭上已经半张了开来的嘴唇。哗啦一声,那一碗汤便被自己泼了一身,沾湿了衣襟、打湿了鞋裤,那手中的磁碗也被脱手丢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唉,可惜啊,多好的一碗汤啊。”那老妇人蹙着眉,遗憾地慨叹一句,之后又抬眼瞅着许邵,摇头苦笑道:“看来公子阳寿未尽,本不该来到此地的,你回去吧,桥那边没有给你留地方。”说完,带着自己的沙锅消失在了迷雾之中。
跟着,那桥、那守卫、自己来时的那条小路都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周围剩下的只是一片黑暗。渐渐的,许邵感到自己也似乎在消失一般,神志变的迷茫、模糊不清醒……
许邵睁开眼睛时,首先嗅到了一股好熟悉的香气,随后感觉到自己的手似乎被另一只手握着,那种柔软滑腻的感觉也是自己所熟悉的,于是他立时做出了反应,轻声叫了一句:“娇妹。”
鬼娇将脸从深埋的臂弯中抬起,轻揉一下眼睛,见到瞪着大眼瞧着自己的许邵,立时困意全消,欢喜得叫了出来:“啊,许大哥,你终于醒啦”说着,竟一猛子扑压到了许邵的身上,在其脸上一阵热烈的香吻。
“啊,娇妹,这、这是怎么回事啊?”许邵被鬼娇吻得有些茫然,但同时也好喜欢此刻的这种感觉,展臂拥住了压在自己身上那具柔软的娇躯。
好一会儿,鬼娇才停下,从许邵身上爬将起来,说道:“怎么,你不记得了么?那时咱们在路上遇到了一群蒙面人,你被其中一个打伤了。”
许邵此刻也坐起了身,纤柔的鬼娇又腻到了他身边。“啊,是了,我想起来了,”许邵一拍脑门,之后又问道:“只是……我似乎没事啊,身上毫无疼痛之感,好像没曾受过伤一般。”
鬼娇一听惊喜叫道:“真的啊?快,你赶快运气看看,是否畅通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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