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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出嫁酒(1 / 2)

萧颜坐在铜镜前,姆妈正帮她梳头。姆妈嘴里叨念着什么,“一梳梳到底……”萧颜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出神。大红的嫁衣,披散着头发,清秀的瓜子脸,星眸如泓清泉,象牙色的肌肤,两枚血玉制成的耳坠慌慌的晃。萧颜爱极了自己的容貌。

这是一抹黑色的身影出现在铜镜中。萧颜一愣,不顾正在梳着头回头看向那黑影。姆妈一不留神,扯断了几根头发。那黑影只是冷冷得看了她们一眼,静静的走开。萧颜的目光不离那黑影,直到什么也看不见。她在喜袍中的右手握住了左腕,左腕不住的颤抖。萧颜虽然是天生丽质,却也是天生残疾。她的左手只有小指与拇指,其余三指出都是白生生的骨茬。

“小姐,不要乱动。”姆妈扶正她,嗔怪道。

萧颜任由她摆正身子,听着她继续叨念,“三梳梳……”

姆妈终于帮他盘好了头发,较好了面。姆妈像欣赏工艺品似的打量他:“小姐,你真是漂亮。新姑爷一定爱死你了。”然后啐了一口,“呸、呸,什么死了。新姑爷一定爱煞你了。”

萧颜羞红了脸,喏喏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老爷。”姆妈发现萧逸正站在门口。

“爹。”萧颜站起来敛身行礼。

“呵呵,我的小小女儿终于要出嫁了。”萧逸拈须而笑。

“呦,知道害羞了?”萧逸拉过她的手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放在他手中。

萧颜仔细打量玉佩。

“这是你娘当年的陪嫁,爹帮你收了二十年。现在……”萧一顿了顿,有些伤感,“该给你了。”

萧颜摩挲着那玉佩,那温润如肌肤般细腻。她走上去,轻轻的拥抱萧逸。萧逸在萧颜的拥抱中身体有些僵硬,笑道:“带好你的凤冠,爹爹送你上花轿。”

萧逸回头擦拭眼角的泪。

那饶舌的姆妈开始发挥她的作用,“老爷,小姐不过是从西跨院搬到东跨院。轩少爷会好好的待小姐。再说,从此轩少爷既是你的徒弟,又是你的女婿,还是你的儿子呢。你是又嫁了女儿,又取了媳妇。”

萧逸苦笑着打断她,“别,您老先别忙,先帮颜儿带凤冠吧。”萧逸知道要是不打断她一定说起来没完没了。

“行,你先忙。”姆妈重新站在萧颜的身后。

萧逸笑着出门。

萧颜的西跨院又叫凤来仪,院中种这一株梧桐树。萧逸看见一个黑影站在树下。

“你怎么还是这身衣服?”萧逸皱眉。

“爹。”那黑影跪下行礼,人在树的阴影里,瘦瘦的不起眼。

“今天是你姐姐大喜的日子,给你做了见新衣,回去换上。”

“是。”走出阴影,即使走在阳光下也是极冷的样子。

黑影从萧逸身旁时,萧逸一把拉住她,“喜堂上不许带剑。”

黑影的眉头微微皱了下,“是。”

萧逸松手,发现手上湿漉漉的,指尖上染了些血迹,“你的伤还没好?”

黑影冷笑,“筋骨寸断,能那么容易好吗?”

萧逸心中一软,“那你还乱走?先回去,晚上的喜筵必须出席。”

黑影长出了一口气,“是。”

“去,我知道你恨我,可是,女子无才便是德。以你的心机武功,若是这样下去那个男人敢要?男人要的不是惊才绝艳,只是举案齐眉。”

萧去看着他痛心疾首的样子,仍然十分平静,“我告退。”

萧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去也是萧逸的女儿,萧颜的孪生妹妹。萧颜先她一个时辰出生,出生时左手缺了三个手指。萧去出生时左手握着血块,母亲难产而死。人们都说萧颜的三根手指是萧去吃了去。萧逸那日抱着哭叫着萧颜,冷冷的对引起他爱妻过世,爱女残疾的女儿说了一个字,“去。”没有人会相信,这个手握凝血,出生不哭不叫脸被别的紫青的小女婴会活下来。萧逸把她当做男子养,或者可以说把她当做杀手养。从五岁起刺杀了工部尚书后,十五年间为萧逸杀人无数。由于萧去,萧逸才能轻易地登上了大青山泰阿山庄庄主之位。

萧去回到属于她的房间前,从五岁起她就住在这间屋子里。十五年间,游荡在外面的日子多,安逸的日子少。每次回来,屋子总是布满了尘土。她也懒得收拾,把身子丢在床上,过了一夜就又得离去。

萧去在离自己屋子还有一丈多远的地方停了再下,因为她看见一个人正站在门口。大红的喜袍正是萧颜的新郎,章贺轩,他细眉长目,英气逼人的。

章贺轩站在窗口,轻声唤道:“阿去,阿去。”

萧去一向很讨厌别人这么叫她,就像打喷嚏一样,她没有出声。

章贺轩道:“我知道你回来了,玄渊告诉我,你这次受了很重得伤。以后不要这么拼命了。”他顿了顿,“你也知道,我快和颜儿成亲了。颜儿从小就心疼你这个妹妹,她希望在她大喜的日子里能得到你的祝福。”他等了许久都没听到萧去的回答。“既然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了。今晚我们等你来。”

章贺轩说完就走了,他认定萧去一定在屋子里。因为萧去每次回来都只是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每次进食也是遣丫鬟送进去。

萧去从阴影中走出来,径自进了屋。推开门,一股腐败的味道扑面而来。有点腥臭,尘土飞扬的。萧去推门进去,刚下脚就踩到刚送来的新衣服。萧去的脚很小,很纤细。踩上去的脚印也很小,只是足尖的一点,三角形的灰印踩在胸口处擦不掉。

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一个梳妆台,一面铜镜。长年没有擦拭的铜镜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都照不清人。没有人会来收拾这间屋子,下人们都知道这位小姐一直都得不到老爷的宠爱。萧去看看铜镜半天,抬手用袖子擦了擦。血浸透了衣服,蹭在镜子。萧去叹了口气,蹲下来紧紧抱住衣服。

冰凉腻滑的绸缎贴在脸上,萧去一人泪水滂沱。

“萧去。”萧去浑浑噩噩的不知哭了多久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叫门。萧去茫然抬头不知所措,“萧去,开门。”门外的声音有些着急。萧去呆在哪,看着震动的门,一动不动的。

“咣当”的一声,门被人一脚踹开了。萧去看着站在门口的男子。那人被尘土挡住视线,摆动双臂不停咳嗽:“咳……咳……萧去,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萧去的目光溃散,她认得那时她唯一的哥哥。萧玄渊紧锁眉头,“你就不能收拾一下?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的?”

萧去仔细打量他,印证着江湖上对着无瑕公子的评价。他有一双像极了萧颜的眸,却透着温润和仁爱。“其温如玉吗?”萧去想到。刀削般的棱角,勾勒出男子的气概。萧去摸摸自己的脸,削尖的下颚向前凸着。“为什么这样的棱角放在我这就这么丑?”萧去暗叹。

“你怎么了?”萧玄渊摸摸她乱糟糟的头发。

萧去盯着他的手,白玉般的细腻,萧去暗中收起自己的手,鸡爪子般的,乌黑色的,一半是因为脏。

萧玄渊见她没有反应,眉头微皱,“你怎么还没换衣服?还有半个时辰颜儿就要拜堂了。赶快去洗个澡,换衣服。”

萧去见怀中的新衣服,湖蓝色小袄被染上了血污。她有些心疼,用手去擦,却把手上的污渍染到了小袄上。

萧玄渊把拉起她,却发觉触手出有些硬。他这才发觉萧去的黑衣已被鲜血浸透干硬在那里。他忙撸起萧去的袖子。只见她关节处绑着布条,灰色的布条已经被血浸透。系得却很松,尽头处被撕烂,似乎是用牙咬的。“你自己系的?”萧玄渊有些心疼。

萧去笑道,“反正没人管,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萧玄渊拉起她,“走,先去治伤。”

萧去任由他拉着,感觉到他手中的温度,心里也暖暖的。

“冰莼,冰莼!”萧玄渊推开百草轩的门大叫道。

角落里正磨药的女子,眉清目秀的。

“快来帮我看看萧去的伤。”冰莼一愣,看着他拉着的黑衣女子。

“怎么呢?”冰莼站起来。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受了好重的伤。衣服都湿透了。”

“噢,让我看看。”冰莼把萧去拉到身边,“哎,玄渊啊,你先出去。”

“嗯。”萧玄渊有些不愿意,“为什么?”

“那你就呆着吧。”冰莼开始脱萧去的衣服。

“啊!”萧玄渊惨叫一声就窜出去了。

冰莼一连的坏笑,扯下萧去的衣服。萧去倒吸了口冷气。“很疼吗?都拈在一起了。”冰莼一边检查一边嘀咕,“谁给你包的?”冰莼让她坐在竹椅上。

“我啊?”萧去一脸冷汗。

“筋骨寸断?”冰莼一惊,“你还能走路,不易啊?”

萧去笑而不答,冰莼飞快的给她上要包扎,“忍一下,一会就没事了。”

萧去轻声哼着不知名的歌。“雾淡淡,月朦胧,堂前灯火相应红。几多春xiao情,唯有摆手浓。任鼓而咚咚,凭锣儿点点。哥装哑巴妹装聋,只把秋波送。燕子衔泥紧闭口,蚕儿吐丝在心中。哎呀呀,还需海誓山盟。要讲悄悄话,且去野花丛。”

冰莼头也不抬的问,“哪学来的?挺好听的。”萧去不答,自顾自的唱。

“好了!”冰莼拍拍她关节上的伤口,萧去只觉得麻木没感觉。

“快点!”萧玄渊窗外喊。

“好了。进来吧。”冰莼一声令下,萧玄渊立刻到来。

“行了,看你急的。”冰莼从怀中取出一只手帕替他擦汗。淡淡的清香入鼻,萧玄渊尴尬的躲开。萧去闻到这香味眉头微皱,低头不语。

“走了,要赶不上颜儿的婚礼。”萧玄渊拉住萧去,回头问冰莼,“你真的不去吗?”

“有人会不高兴得看见我的。”冰莼的声音萧索。

萧玄渊一噎,不说话了。

萧去回头看了冰莼一眼,那目光冰冷如剑。冰莼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一抖。

“怎么样?不疼了吧?”萧玄渊看。

“不疼了。”萧去笑道,“麻的都快不受我控制。”

萧玄渊有些不明白她的话。萧去笑着,目光中闪动着光芒。

等到他们来到大堂,章贺轩和萧颜已经拜完天地了正向萧逸敬茶呢。萧逸看到他们迟到,萧去依旧是一袭黑衣。萧逸有些恼怒的瞪瞪他们。萧去的目光游离,在人群的角落里找到二庄主丁长空。丁长空阴郁的目光中透着歹毒。萧去挣脱了萧玄渊的手,找到了一张桌子随便坐下来吃东西。

这是萧逸已经接过热茶笑呵呵的饮下。不过是瞬间,萧逸的脸色一变,却依旧笑着扶起章贺轩。在他手碰到章贺轩时,章贺轩的脸色也是一变。

萧去吃得很快,不一会眼前的酒菜就已经风卷残云所剩无几。同桌的人都站着观礼,不时有人向她投去鄙夷的目光。

章贺轩艰难的低头,嘴角渗出鲜血,不解的,“师父?”

萧颜一惊,扶住章贺轩,“爹。”

萧逸一口血喷出来溅到萧颜的嫁衣上。

“你,为什么?茶里……”萧逸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怨怼,一句话没说完不停的咳嗽。

章贺轩一脸的茫然。

“为什么?”

“我。”

这是丁长空越众而出,“当然不是令婿了。大哥你多疑了。”

“是谁?”萧逸问,却看见丁长空唇边无法掩饰的笑意,“是你?”

丁长空不答,随手拿起酒壶,“酿了二十年的女儿红,颜儿侄女的出嫁酒。可惜我这做叔叔的不能喝。”他手腕微倾,香醇的美酒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萧去脚步一错,蹿到酒壶底下,半壶美酒一滴不剩的落入口中。丁长空微惊,却听萧去咂咂嘴,“好酒,好酒。可惜有点异味,不会是什么蒙汗药吧?”

堂上众人都已经明白就中有毒,一时间慌做一团。

丁长空冷笑,“我还不致于永蒙汗药,是千金酿。”众人闻声都呆住了,一动不动的。千金酿,据说是百草轩冰莼酿的。是当今最好的麻药。

“萧去侄女,这么好的药怎么会有异味?”丁长空笑道。

“怎么不会?经过了你这臭手,再好的酒都变酸了。”萧去作势欲呕。

丁长空有些恼怒,“不用跟我这耍嘴皮子了。这泰阿山庄已经在我的手中了,你那老爹就是明日黄花。”

“明日黄花?”萧去撇嘴,“你还知道这么文雅的词?”

丁长空一噎。

萧玄渊趁机溜到的父亲的身旁,想要帮他疗伤却发觉内力如丝具不到一起。“怎么了?”萧逸问。萧玄渊还未回答,却听萧去道,“被冰莼化去了内力,没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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