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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犹恐相逢在梦中(1 / 2)



“我要见卓浩天!”次日萧去出门时看见了一个女孩子站在惊寒阁的门口,她很漂亮也很年轻。门口的守卫刚要上前抓了那女孩时,街上扬起一阵烟尘,一骑快马飞奔而来。马上人,白衣胜雪,眉目间显得几分儒雅。手中持着马鞭,银色,长丈余。“咝……咝……”的破空声,守卫沉腕去接,入手时劲力之大使他微微凝滞。马鞭高扬,劈向另一个守卫。那人举刀去迎,触手处却绵软无力。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手臂折断。白衣人手中的马鞭卷起女孩。萧去冷笑着,起凤剑出鞘削向长鞭。鞭起行的不是鞭法却是剑势,萧去依仗起凤剑之锋。女孩落地,一势漂亮的乳燕投林。“哥!你干嘛啊!”很娇媚的声音,带有女孩子特有的娇憨。

白衣人皱了皱眉,“萧潇。”萧去忽听白衣人出声,心中不禁一颤。是他?竟然是他?多少年前,萧去捉弄萧玄渊时,萧玄渊总显得有些木讷。有时被欺负的忍不了,就低声唤声:“小小!”这样萧去就吐吐舌头跳着跑开。

“萧兄,既然登门,何不过门一叙?”卓远行施施然而出。

“好啊。”萧潇跳着就要往里走。萧玄渊抓住了萧潇,缓缓地往里走。走过萧去身边时,恍惚间似想起些什么,却不发一言。卓远行在他们身后,看见脸色惨白的萧去,便伸手握住她的手。起凤剑缠在右臂上,红艳如血一般。

“萧兄为何而来?”卓远行坐在主位上,颇有些君临天下的味道。

“仁和堂可是惊寒阁的产业?”萧玄渊道。

“是啊。”卓远行道。

“那就是你们向秋语梧下的毒。”萧潇插言。

卓远行面带微笑,“萧小姐何出此言?”卓远行忽然觉得有萧去而来的那阴冷寒气。他真想直接掐死萧潇。

萧潇道:“梧桐哥哥每个月都去仁和堂取药,而却只有在仁和堂去的药才可以医治他的病。再说了,除了你们谁还有这种本事?”讽刺的语气让萧玄渊心惊。萧潇想事一向简单,不过简单也有简单的好处。毕竟十年了,惊寒阁仍然不敢和泰阿山庄公开敌对。不敢?萧玄渊想到这个词,不禁有些怀疑。以惊寒阁如今的势力还有何不敢?萧玄渊有些忐忑,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

萧潇道:“惊寒阁!哼!有本事为什么不为国征讨?”这样的话让萧去想到了十年前她站在这里慨然而谈,“止戈为武,行义号侠。卓阁主既然习得一身的武艺,为何不为国征讨,何不为民请命,不保一方平安,护一乡之安宁?黄河泛滥,两岸百姓民不聊生。那账本就是那些让那些贪官的伏法的罪证。而阁主就算得到这个帐簿也没什么用处。罗子恒、赖义都是因此而死。永王却依旧作威作福。

“而你,妄称一代枭雄。所能做的只是欺凌弱小?为全力卖命?”

此时卓远行只是道:“成王败寇,使这世间颠倒不破的真理。要钱要权,又何妨要人要命!一个组织可不是哪一个行侠。”

萧去的记忆被拉回到过去,卓浩天道:“萧去,你身在世家。即使经历了被冷落,可是你在江湖上的名声鹊起。一路顺风顺水。你不曾懂得被世人所鄙夷的那些小混混的悲哀。那些苦哈哈所想的只是活着。可是,却没有可以依靠的本事。欺凌弱小,可是死在你剑下的人有多少的血泪和悲哀。欺软怕硬不是那些人的错,只不过是因为要活下去。阳光下的人怎么会了解那些躲在肮脏和黑暗中的痛。而且就算你拿到账簿,你认为你真的能扳倒太师吗?你不是要借助永王,可是永王真的能帮助黄河两岸的灾民吗?永王和太师不过是这个朝廷上两根腐朽的柱子,互相攻击,可是一旦有一个柱子到了,任谁也无法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

萧去不知道的是太多了,就如同此时的萧潇。而这些萧玄渊和卓远行也是不懂的。

萧去没想到卓远行居然把锁魂丹的解药交给萧玄渊。等到他们离开时,萧玄渊在萧去耳边只说了句:“你瘦了。”萧去觉得往事种种就象昨日刚刚发生过似的。

灯下,萧去与卓远行相对而坐。“你不谢谢我吗?要不是我,你那梧桐哥哥可还要受多少苦?”卓远行盯着萧去。

萧去冷笑,“十年了,再也回不到从头。他活着总比死了又价值,再不解毒那残余的毒会要了他的命吧!”

卓远行一愣。萧去续道:“沧桑之后,山林变易,星光逐渐熄灭,只留下完全黑暗的天空。火红的星云,战火推动这沧桑变动。武神假借恶魔之手,血染中原大地。”一声长叹,叹过千年的风,“这就是我的命。”

卓远行无语。

“你信命吗?”卓浩天忽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不甘心。不敢信。命中注定的我都不想要。”萧去心中很乱。

“你会泰阿山庄吧。你我十年前的约定就此了结吧。”

萧去的眼中依旧如死水般波澜不惊。“你终于肯放过我们了?”

“我只要一柄剑。”卓浩天一向是不肯做亏本的生意的。

“越王五剑?”

“泰阿剑。”

“泰阿山庄泰阿剑。你相信那个传说是真的?”萧去忽然间有些不屑。

卓浩天不语。

萧去喃喃自语,“那我以什么姿态去泰阿山庄啊。”

萧去带着一架古琴来到月半楼。

低胸的抹胸,绿绸上碎花,高挑的眉挑入鬓间。萧去的妆很浓,很艳,也很俗。黛颜高卧在暖床上,媚眼如丝,“你怎么跑这来了?”

萧去笑道:“怎么?不欢迎啊?这阵子手头紧就过来赚点外快。”半真半假的笑话,黛颜知趣的不再追问。

黛颜也就顺着萧去的话交她一些风尘女子惯用的行为。

萧去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对于一些女子的事她是不明白的。自幼和萧玄渊和秋语梧两个男子长大,后来作为一个杀手终日泡在血腥中早已失去了一个女孩子的本性,或者说早已失去了一个人的本性。黛颜拉着萧去坐在菱花镜前,先用温热的手巾擦去萧去自己画的妆。依旧是大红的衣衫,不过这时的衣衫却繁琐的让萧去恨不能直接把它撕碎。黛颜笑道:“去素衣,着红装,鸦鸦云鬓偎花黄。”

萧去面对着镜中妩媚的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黛颜道:“你为什么喜欢红衣啊?其实要是换作其他的颜色以不错啊。”

萧去不语。

黛颜苦笑:“江湖上传言,黛颜和萧去是结拜姐妹。可是,黛颜却永远走进萧去的心中。当日的事,黛颜一生难忘。”

萧去道:“江湖最是个夸大其词的地方。萧去是不祥之人,不识最好。”

从月半楼到瘦西湖不过半里地,日暮西山,当马车离开月半楼时以应是市尘初定。可是街道的两边围了层层的人。湘妃竹帘,流苏轻动,人在车内,只闻人声。

泠泠的弦索,黛颜慵懒的与萧去对坐。黛颜开声唱道:“昨日一花开,今日一花开。今日花开好,昨日花已老。始知人老不如花,可惜落花君莫扫。人生不得长少年,莫惜床头沽酒钱。请君有钱向酒家,君不见,蜀葵花。”

车外的人在这娇美的曲调中嬉笑,几个青皮叫道:“黛大小姐,哥哥明日的饭钱都抛在姐姐的床头了。怎么还嫌少啊?”

另一个调笑:“就是,我都把裤子当了。要不给姐姐看看。”

黛颜看见萧去微微的皱眉,轻轻的伏在她耳边道:“别生气,以后你要在月半楼呆长了这事常有。”

萧去微笑。

车夫在外面道:“小姐,到了。”

黛颜伸手掀开竹帘。外面的人看见一只白皙细腻的手伸了出来轻挑竹帘,不仅连吹口哨。黛颜先下了车,伸手去扶萧去。围观的人们不禁连连地发出轻佻的唿哨。

黛颜不仅是月半楼的花魁,在这扬州城中也是脂粉中的状元。江南一向是以女子的娇媚著称,更何况是这扬州城。近年,没有人可以多走黛颜头顶这桂冠。可是今日黛颜却首先在人们的视线中出现。那么她扶的这个人又是怎样的?每个人心中都有这样的疑问。

萧去的出现让所有人有大失所望。萧去是美的,可是比不上黛颜的倾国倾城。黛颜拉着萧去登上一艘画舫。从人群中传来一阵阵的喝倒彩的声音。黛颜在萧去的耳边道:“唱首曲子吧。”黛颜想到那日教萧去曲子时的无奈,不知为什么萧去总是无法唱出曲子中那种柔美。最后只是教了一曲《章台柳》。

萧去依言唱道:“一声梵唱一声秋,一叶扁舟一叶愁,千寻碧湖千寻酒。莫要回头。莫要回头!怎堪风雨?怎堪愁?暂休!暂休!”

不是那“莫攀我,莫攀我”的《章台柳》,没有那青楼女子的无奈。萧去的曲子让黛颜有些不知所措。黛颜惊慌的打量着人们的反应。美丽的眸子从左边转到右边,在从右边转到左边。好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

众人嘲笑让黛颜有种头痛的感觉。

萧去只是冷漠的弹着手中的琴,黛颜低头挑弦,琴瑟相合不同于那俗艳的曲调,黛颜的情绪被拉得很低。

留下岸上喧嚣的人群,萧去站在船头。大红的裙裾猎猎的飘着就像旗帜一般。层层的裙,层层的风,黛颜的画舫已经飘到户中央。这天,这水,这船,这人宛如一曲和谐的歌。几艘快船从四面围了过来,仿佛不和谐的音符破坏了所有的意境。

黛颜见萧玄渊在两船里这两三丈远的时候轻松得跳上了自己的画舫,而画舫只是轻轻的向下沉了一沉,便知道来人是个高手。黛颜摆出一个老鸨惯有的谄笑,“呦!也可好久没来了。”

萧玄渊皱眉,厌恶的向后退了一步。萧去依旧如千年玄冰般冷漠,只有眼角的肌肉微微跳动。黛颜眼角余光斜向萧去,见她这种表情不禁暗自微笑。黛颜知道萧去一向冷漠惯了,当日教她的第一课就是笑。微笑,大笑,狂笑,媚笑,娇笑,憨笑,可是到了她脸上就成了傻笑和皮笑肉不笑了。而萧去扯出笑容的前奏就是眼角肌肉微微的跳动。

萧玄渊出声,声音有些发涩:“小小。”

萧去媚笑,不过这笑容在黛眼眼中完全是傻笑,“爷怎知奴家的名字?”言语间透着娇嗔,而这娇嗔在黛眼耳中却是十分的干涩的。

黛颜在心中叫道:“神啊!救救我吧!”

萧玄渊道:“萧去。”

萧去生硬的把身子靠了过去,“呦!咱月半楼上可没有什么萧去。奴家殷小小。”

萧玄渊推开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萧去又挨了上去。

黛颜暗中点了点头,萧去这丫头腻人这一招学得还算不错。可是黛颜却不知道这十年来萧去唯一渴望的就是哥哥温暖的怀抱。年幼时,萧去对柴房的阴暗和孤独十分的恐惧。在那黑暗中温暖的就是有时哥哥抱着她哄她入睡。可是,每每午夜梦回却找不到那点温暖。

萧去的声音这一会显得极其自然,拿出少年时的娇嗔,仿佛是回到泰阿山庄的花园中,玩笑的道:“爷,这么久没来,奴家等得你好苦啊!”萧去在心中道:“哥哥,小小等这一天等得好苦啊!”

萧玄渊又退了一步,对黛颜道:“你见过萧去的。”

黛颜却笑道:“她是我月半楼新捧的花魁——殷小小。”

萧玄渊隔着衣服拉住萧去,“我替她赎身了。明日赎金自有人奉上。”萧玄渊拉着萧去回到自己的船上,萧去不安的挣扎却不敢用真力。激烈的扭动使头上的珠花落入水中,“咚”的一声沉入水底。黛颜看着他们的船走远,忽然大笑起来。她用手绢怕打着船板,坐在船上笑出了眼泪。这狂笑却丝毫不损媚容,跟船而来的下人在她的笑声中痴醉。

“萧去!你一生自哀无情无义,可是却有如萧玄渊般的兄长,秋语梧般的情郎。你这一生的苦,也算值得的。”

萧去被拉进船舱,萧玄渊仔细的打量她半天。忽然一把扯下萧去的衣服。萧去穿得很少,露出了白绸的抹胸。面对萧去赤裸的上身,萧玄渊愣住了。而萧去在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中也呆住了。湖面的风很大,透过帘幕吹了进来。裸露的肌肤起了层层的疙瘩。萧去的身上不比一般的女子,没有光滑细腻的肌肤,只有伤痕累累。曾被一箭贯穿的右胸,伤口被抹胸挡住了一半,另一半在外面翻着,如丘一般猩红的仿佛仍在滴血。左肩胛骨微陷,肩头上烙印这一朵灿烂的莲花。身上纵横的刀伤、剑伤、鞭伤……让人根本找不到一块好地方。萧去很瘦,而从脸上却看不分明。那两痕锁骨就那么突兀的支着,晃晃的,悠悠的让人心生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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