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信心想一奶同胞,怎么他就这么笨,我就这么聪明呢,就他那鼻炎一说话准得露馅儿,刚嘱咐过,马上就忘,猪头!看看船上的人,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放开了嗓音:“我们是走江湖的,今天遇上了难事儿,相烦各位借俩钱儿花花,所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我们怕找不着地方还钱,所以大家借钱时还请签上名,画上押!”肉票们觉着新鲜,任谁也没听说过强盗还钱的,签名册递到张三手里,大个儿拦住:“这位兄台,我家少主人身染恶疾,不便行动,就让我替~~”话说到一半,卜信的大拳头落到脸上,大个儿被打了个后空翻,哼哟着爬不起来,凭心而论,他的确不是卜信的对手,但还不至于就这么趴下,他是随着拳头自行摔倒,只受了皮肉伤,这一举动可说是不智,即便骗得住别人的眼睛,还是瞒不了对手的拳头,打棉花和打石头根本不是一回事儿嘛。
张三一看卜信也没有做山贼那会儿稳当了,趁他们乱赶紧开溜,可这巴掌大的地方,跑也跑不了,至于逃跑是否适合柳折的身份,鬼才管它!可惜不会游水,唯今之计,也只有把腰板儿拔得更直:“小个儿,去把他扶起来!真没用,下个月的伙食费减半吧!”很像个主子,又指着卜信:“水贼!想动手就来找哥哥我,别跟个下人一般见识。这地方太窄,施展不开,你要是条汉子咱们就一人打一拳,看谁先掉下水,怎么样?”卜信退了小半步,照他的说法就是拼内力,屠龙帮帮主的儿子不会太弱吧,要是在深山老林里,才不跟他扯这个呢,可现在前后几十双眼珠子,要是被他一句话叫住了还混个屁啊,“依你所言!我要是输了,就放过这条船,你要是输了~~我就把这高个儿剁了!”显见着后面那句是现找的词儿。
“好!你是后来的,该算客人,主随客便,你先动手吧!”大侠风范引来同船的几声喝采,“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那我就不客气了,看拳!”卜信聚了八成功力击向张三的腹部,张三本来打算客套一下,哪知道他是个“老实人”,说打就打,只能运功硬顶,一边还发誓不再胡乱跟人客气,“噗”的一声,拳头打在肚皮上,就觉着肠子都颠成一段段的,眼前一黑,不醒人事。两个保镖担心张三挂了,柳折那里不好交待,于是小个儿在前,大个儿在后,站成一排,四只手掌击向卜信,船上空间狭小,这种战法确有奇效,卜信只能一退再退,卜忠想帮忙也有心无力,忽然秦落星在卜信身后出现,拎起他的衣领,将他抛入水中,身形连闪几次,卜忠等人也被如法炮制,张三悠悠醒转,有幸目睹他神乎其技的轻功。水贼们落荒而逃,俩保镖给张三看过,竟无内伤,秦落星大为惊奇。
晚饭时,张三邀他同席,率大个儿和小个儿举杯向秦致谢,酒过三巡,秦落星表示很钦佩他的舍己为人,要和他结拜,于是他替柳折收了个小弟,开怀畅饮后,另三个全醉倒了,张三一个人到甲板吹风,风还真大,刮得腿上有点凉,不对,是特别凉,咦?裤子咋变裤头了?忽尔背后传来银玲般的笑声,惊回首,亭亭玉立的玄静掩嘴偷笑,“哇!阿静,你居然不远万里来找我,好感动啊~~”张三作势欲扑,玄静向左闪避,轻轻推了他一把,扑通一声,掉在水里,张三奋力把脑袋露出水面,玄静一只脚落在他头上,借力跃到五丈外的岸上,顺手丢出一条绳子套住他的脖子,将他扯上来。
张三略一运功,浑身的水化作蒸气,白茫茫罩了一层,久聚不散,玄静拍手叫好,“我自认内功第一,天下间无人能敌,今天终于明白什么是天外有天了。”张三吐掉嘴里的水,“每次见你,准没好事儿!”暗下决心:竟敢戏弄我,等把你抱回家,定要你服服帖帖!玄静带他去远处,说有人要见他,张三道:“船上那三个都成醉猫了,他们不会知道的,有事就在这说嘛。”玄静转身走了:“你可别后悔啊。”她这么说,算不算勾引我啊?张三跟在她后面瞎想。走出两里,路边的榕树上传来和善的语声:“张施主,请问你的内伤是如何治好的?”张三抬头看,一个慈祥的老尼,满脸皱纹,玄静把师父介绍给他,张三见了礼,寻思一大把年纪还爬树,这对儿师徒有够古怪,“师太,我练了第三种内功,所以才有命活到今天。”玄静埋怨他:“原来你好啦!害我师父白跑一趟,这份人情你得记着还!”张三喜上眉梢:小姑娘如此紧着我,哈哈,活着真好!
缘灭女尼试过他的内功,“看来是一种旁门心法,大部分真气都不经过主脉,如果你能持之以恒,必可得窥天道。”玄静插话:“那师父你也窥了天道吗?”“呵呵,世间哪有几人?为师还算不得一个。”听说有希望超过这老师太的修为,张三洋洋得意,“张施主切莫大意,你的内力正在不断增长,如果新修练的心法无法控制你的真气,丹田仍将回吸,到那时,神仙也保不住你了。”“多谢师太关心,我师父也是这么教我的,哦,她是一个小门派的,为了给我治伤,才收我为徒。”“哦?如果她一直按这个法子运行真气,一定有很深厚的武学根基,有机会贫尼倒想和她切磋切磋。”张三看她感兴趣,有她们在,不愁救不出李云,“师太,我这就带您去!”“阿弥陀佛,张施主,贫尼虽然尘缘未了,此心却早向佛祖,无事生非,贫尼还做不到。”
这么自相矛盾的话都说得出来,看情形怎么劝都能应对自如了,张三摸不着门,碰这对儿师徒真让人亦喜亦悲。缘灭本来在长安协助明军守城,玄静在张三离开长安时碰巧看见,随即请来师父想帮他疗伤,发现他身边的两个人紧随在侧,直到现在才能确保不被发现,缘灭看他内伤全无,没必要多留,再寒喧两句便即离去,玄静看师父走远,“你老实说,那个漂亮女人真的是你师父?”“恩?你什么时候看见我们的?怎么也不打招呼?”“别往远了扯,快说实话!”张三觉得她反常: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的吃醋?再逗逗她吧,摆出一副痴迷的神色:“其实呢,我当她是朋友的,她教我武功,所以可以算是师徒了。”“你该不是喜欢她吧?别怪我没提醒你,十一月初,我见过她跟另一个男的在一起逛长安呢。”张三不知道她刚才什么表情,反正自己胃里酸酸的,再一想,当时她是跟姓朱的在一块儿,这也对啊,看来玄静虽然调皮,却是有什么说什么,招人喜欢。
玄静摸摸脸:“我脸上有灰吗?”“啊,啊不,没有,”张三走神儿了,“没有你看什么?对了,今天在江上有人劫船,我们都看到了,你要小心那个姓秦的少年,他的武功独树一帜,人虽然年轻,行事却有分寸,他接近你可能有其他目的。”玄静郑重其事,张三认为她是小题大做:“反正我是假的,他想认识的只是柳折吧,我小心些就是了。”玄静沉默一会儿:“有件事,我本不想问你,可是问别人也没有用,你知道我大哥钱猛的下落吗?那次在峨眉分手,我和大哥带着段公子回了修逸庵,他的伤还没痊愈就离开了,说是要去找你,可直到现在都没音信,我真的很担心。”张三记不清楚是怎么回答她的,总之玄静大哭了一场,然后也去了长安,张三恨自己见到她都想不起来钱猛,在左臂下刻了个“仇”字。
回到船上,三个家伙还趴着,把他们一一摆在榻上,看枕头压在大个儿的脚下,张三把它抽出来,入手冰冷,仔细瞧,大个儿的靴子湿了,“两天来都在船上,竟会湿了鞋,看来他不但没醉,还跟踪了我,该怎么办?”一边想着,手脚不停,把三个人都安顿好,自己也去躺下,朦胧中有人打呼噜,是小个儿,原来他是刚睡,不知道那位义弟是否也如此。揣着乱七八糟的心情,假柳折和三个身份未知的人来到杭州,城门口就有屠龙帮的眼线接应,引着他们进了一家豪华客栈,李江栏迎出来,见了张三,上下打量,随即展颜一笑:“少帮主,咱们又见面了~~”其神色暧mei,张三为他只看两眼便识破真伪而心惊,也庆幸隔了层面具,显不出自己的紧张。
按照事先背过的详尽记载了柳折所见过面的各江湖人物的交际档案,张三准确地和每个人打着招呼,让他诧异的是卜信也在列,从上次他在长江上出现,自己一直是马不离鞍,路上喘气儿的时间都没有,竟然被他抢在前面。大厅里,灵宵门门主气宇轩昂,秦漳和身边的尤物堪称金玉,龙狱那挺拔的眉骨愈显突出,张三的新衣服够抻头,李江栏前天受的风寒也好了~~
众人就座,绝量天起身发言:“诸位江湖上的朋友,今日我们同聚一堂不是为了叙旧的,如今我大明江山岌岌可危,希望有识之士能携手合作,共御外敌,对这件事大家有什么想法,不妨摊开来讲。”一位白胡子老道颂了声法号:“贫道静风,是青城派的掌门,方才听绝门主所言,很有道理,不过让敝派做朝廷的鹰犬,是万万不能!”张三记下他的样貌,将来要查查他和李飘摇的关系,另一个穿草鞋的大汉朗声说道:“静风道长说的对,我们决不为朝廷效力,但是国难当头,习武之人应该发挥作用,我们要保卫自己的家园不受侵占,同时也不能听命于他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众人之中选出一个代表作为暂时的统率,领导我们统一行动,不知诸位意下如何?”“吕乘风,男,三十六岁,铁指门门主,以擅暗杀闻名,爱吃大蒜”张三默念着,这位樵夫大叔杀起人来大概和砍柴没什么区别吧,凭打扮只看得出是个莽人。接着独眼的、断臂的、光头的,一窝窝贼匪展开热烈讨论,大多数还是赞同吕乘风的说法,绝量天不太爱吵闹,把麦递给张三,让他压制一下气氛:“柳少侠,你是屠龙帮的代表,请谈谈你的看法。”
此次帮派首脑洽谈会的内容显而易见,柳折早已交待:“选出一个领袖是必然的,而你,必须成为被选中的人!”于是张三侃侃而谈,五大三粗的汉子们冷却下来,张三知道,那不是因为他说话中听,是因为柳折代表了屠龙帮。见他表明了态度支持吕乘风,静风起身:“本门侍奉三清,从不伤人性命,何况天地万物自有定数,单靠人力是无法改变的,敝派还有要事待理,恕不奉陪,抱歉抱歉。”率门人弟子离席,不晓得哪个多嘴的咕哝一句“老古董”,众皆哄笑。最后以压倒性的优势确定要暂时放下彼此仇怨,合力抵抗外蒙入侵,至于如何选出群龙之首,还要等第二天仔细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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