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黎弥的三策,徐高若有所思,田盘却疑惑不解地问黎弥:“你这中、下两策还好说,上策我怎么听起来像是让我放弃啊?”
黎弥皱了皱眉说道:“公子,田逆和田豹两人结盟,意欲谋夺你的爵位,现在正是争夺的紧要关头,他们一定十分小心,不会留给我们下手的机会。如果你一时退让,就会使他们放松戒备,到时候下手就容易得多了。而且他们的盟约是针对你的,你一旦表示放弃,那么他们自己就可能会发生矛盾,只要没有田豹的支持,那田逆是翻不起大浪的,而田豹是个莽夫,如果没有田逆的谋划,只会被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也没什么可怕的。”
田盘还冥思苦想,一旁的徐高已经叫道:“好,就是这样,黎先生果然高明,非徐高所能及呀!”
刚才黎弥说出三策时,徐高就觉得其中一定有奥妙,但自己还有些关键地方想不明白,现在得到黎弥一点,顿时豁然开朗,不由得叫出声来,而田盘却还是一副不解的神色。看到田盘的神色,黎弥心中苦笑:“唉!想不到田常一生精明,却生了这么一个迟钝的儿子,更加可叹的是,我居然还要辅佐这样的主子,唉!”
黎弥在这里自叹自怨,边上的田盘终于在徐高的解说下弄明白了他的计策。明白归明白,可要田盘作出选择,他还是拿不定主意,他看了看黎弥,见黎弥还在沉思,就问徐高:“徐高,你说说我们应该选那一策?”
徐高说道:“下策毫无成功的机会,现在田逆对我们早有防范,田豹又手掌兵权,此计不可行;中策难度太大,我们很难找到合适的刺客去刺杀田豹,而且田豹也很难被刺死,也不可取。只有上策成功的希望最大,也是最好办的,我看就选上策好了。”
田盘回过头来对黎弥说:“先生,我和徐高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选上策较好,你意下如何?哦,对了,先生你说上策要多长时间能见效呢?”
黎弥回过神来,随口答道:“采用上策是比较慢的,可能要一年的时间来准备,在这期间公子需要装出一副胸无大志的样子,在田逆面前不要表现出敌意,其它的你可以让徐高给你出些主意。”
“什么,要一年才行?”田盘马上叫了起来,“你让我忍田逆那个逆贼一年,不行,这绝对不行。黎弥,你不会是是想投靠田逆吧?”
黎弥一听田盘的话语,勃然变色:“你!就是你父亲在世时也没有这样和我说过话。”
说完黎弥拂袖而起,转身就离开了。
“哼,你这个老东西有什么了不起!”田盘见黎弥甩手而去,生气地说,“徐高,不管他,我们自己商量,没有他我们一样能成事。”
徐高一副看见鬼了的神色看着田盘,他虽然十分自负,可是对黎弥也是心服口服,现在看到田盘把黎弥气走,还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只觉得自己就要昏过去了。
“公子,黎先生是田氏的三代老臣,德高望重,在平时都不能得罪他,何况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呢?”徐高苦口婆心地劝田盘说,“我们目前对田逆毫无优势,如果再没有黎弥先生的帮助,那就必败无疑。我看公子还是马上前往先生的住处请个罪,求他继续帮助我们才好啊。”
“那个老东西有什么好的,他说了一通我都听不懂,要我给他赔罪,绝无可能。”田盘断然道。
徐高步出相国府邸,回头看了一眼相国府巍峨的府门,苦笑了一声,向着稷下而去。他直到现在才觉得后悔,早知道田盘是如此的傲慢无能的话,那自己就不应该与田逆、田豹的关系弄得这么僵,如今自己只好死挺田盘到底了,如果田逆上台,自己在齐国的仕途就算到头了,最好的结果是流亡他国,这还要看田豹肯不肯放过自己。
“事到如今,慨叹也无济于事,”徐高在心中安慰自己,“好在黎弥和自己的处境差不多,一样是别无选择,有他相助,我们未尝没有胜算。”
于此同时,在田逆的府邸里同样有人在密议,他们就是田逆和田豹两人。
“三哥,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田豹是个粗人,一切全听三哥的吩咐。”田豹信誓旦旦地说着。
田逆满意地笑着说:“好,老四,只要我们两个联手,田盘那个竖子又何足惧哉!”
“是啊,当初如果不是我们出生入死地卖命,大哥也不会当上相国,可他上去了,却把功劳全算在别人头上,”田豹发着牢骚,“黎弥那个老东西还罢了,反正他是父亲手上的老臣,徐高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算什么,也骑在我们头上。等到时候三哥成了相国,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田逆微笑地看着田豹发泄,心中盘算着对付田盘的计策,猛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对田豹说道:“老四,我让你监视稷下的那一帮门客有什么异动没有?”
“没什么动静。”田豹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黎弥和子华两人也没有动静吗?”田逆不放心地问。
“除了每天按时去灵堂祭拜,没什么不对的。哦,对了,我听监视的人说,今天黎弥祭拜后过了半天才出相国府,出来的时候显得很生气。至于子华,一直都很稳,没有什么异动。”
“什么,你说黎弥在相国府耽搁了半天?”田逆一惊,“这么说这个老家伙到底投到田盘那个黄口小儿那边了。”
田豹毫不在乎地说道:“黎弥有什么可怕的?他已经老了,再说了,他的谋略再高明,那也要有人手去实行才有用,我手握大军,他能奈我何?”
田逆想了想,也觉得田豹说的不错,也就放下心来。
徐高赶到稷下时,天已经黑了。黎弥在稷下的住处比子华要朴素的多了,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房屋也不过十来间,徐高踏进院子时,眼前一片黑暗,黎弥端坐在正堂上,并没有点灯。
“是徐高吗?”黎弥问道,“我估计你也该来了。”
徐高轻轻走进堂屋,恭敬地对黎弥说:“先生,我是代公子来给您赔罪的,请您原谅我们年轻气盛,现在是关键时分,我们离不开您的指导,请您不要放弃我们。”
黎弥苦涩地说道:“我有选择吗?徐高,有句话你要记住:‘主帅无能,累死三军’,我老了,可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放心吧,我别无选择,一定会支持田盘的。”
“多谢先生相助,”徐高说道,“那先生以为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做?”
“我看还是收买刺客吧,”黎弥无奈地说道,“以田盘狂妄自大的个性,上策是没有办法进行的。我们的目标是田豹,只要刺客刺死田豹,那我们就成功了一半。”
徐高点头答应:“是,那我就去寻找合适的刺客。先生,您看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黎弥想了一下说道:“有一个人不能放过,他就是鸱夷子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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