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哥,你……你真的想通了。”兴奋之下,周航的声音都有点微微颤抖。燕双鹰与武惟远,在这两位的争斗中,最为难的就是他这个夹在中间的小弟了。
这么高兴,至于嘛。对周航的失态,武惟远很是奇怪。看他的表情似乎是想说什么。还没等说出口便被由远及近的高音喇叭声给打断了。随着喇叭声,一行车队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车队由一部小车,三部卡车组成。领头的小车顶上架着一只喇叭。其中,轮换传出播音员念诵稿子的声音。离得远时,听不太清,到近了,如:“消灭一切敢于和人民作对的敌人。”等等的言辞便一句句的传入耳中。
对此,周航并不是太在意的。而武惟远却是情不自禁的变了脸色。他心里有事,因此在感觉上喇叭里的那些话,几乎每一句都是针对他的威胁。特别是当看清了小车之后,那些卡车上的情形时。武惟远更是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
两部卡车上站的都是荷枪实弹的解放军。他们押解着几个狼狈不堪,被五花大绑着的家伙——这些都是最近收网时抓获的国民党特务。他们大部分是千面人的手下,当然也不乏搂草打兔子收获的其他成果。
这些情况武惟远并不知道。看着车队,他是冷笑连连:“好威风,好杀气,好厉害。”
这回轮到周航诧异了。可能是误会了武惟远的意思。周航解释道:“确实很粗暴,不过这要看对什么人了。你看,周围的老百姓都很高兴。显然,车上那几个家伙平时就不是什么好人。我想共产党也不一定要赶尽杀绝。如果日后想想今天的遭遇,能洗手不再做坏事,这对于他们自己还有他们的家人,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武惟远是愣了一愣之后才明白周航的意思的。苦笑了一下,武惟远明白周航是误会了。车上的那些人与他毫无关系。莫说共产党只是拉他们游街示众,就是当街枪毙,武惟远也不会眨一下眼睛。事实上他更在意的是燕双鹰有没有借此杀鸡儆猴,对他进行恐吓的意思。
不过这个姓燕的大气的很,应该不会这么无聊吧。武惟远转念又想到了这一点。虽是如此,他却把眉毛皱的更紧了。
旁边,周航一直在尽力察言观色。武惟远很长时间不说话。周航忍不住问:“武大哥,见到燕大哥我该和他说什么?”
一句话拉回了武惟远的注意力。对于周航的疑问,武惟远苦笑道:“该说什么说什么。唉,我们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什么资本和人家讨价还价。”说到这里,武惟远的话语转冷:“不过,不管怎么样,我带来的人都折在这里了,这个仇不能不报。”
听这话,周航心里一紧,他带着担忧叫道,“武大哥”。
武惟远竖起手掌止住了周航即将出口的话。“不用说,我明白,这件事上,我还有燕双鹰都是中了别人的奸计。上了当了,害死我那些兄弟的真正凶手,是莫成乾还有他的那些狗!”说到最后一句,武惟远简直是咬牙切齿了。而周航却被武惟远无意中透露出来的名字楞了一下:“他就是你这一次行动的副手吗?”
“是的。”既然话都说了出来,武惟远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他对周航:“你知道教中有人一直和我不对,这个人就是莫成乾。当初暗算你的那个Daniel,就是他的心腹。Daniel害的你有家不能归,不过他自己也没能回得去。”
说到往事,周航也很是感慨:“当初Daniel在做这件事时,很大程度上应该是受了莫成乾的指使吧。”
武惟远点点头:“没错,所以现在是新仇旧恨都结在一起。我们要老账新账一块儿算!”说到这里,武惟远挺直腰板凝视向前,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目光中已透出了森森的杀气……
车子驶进了重庆工委。吴玉霞下了车,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在那里燕双鹰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你来了,快请坐。”吴玉霞笑着说,连续的工作使他的眼睛微微有些发红,不过精神却很好。
燕双鹰倒了杯水递了过去:“怎么样,一切都还顺利吧?”
“非常顺利,简直是大丰收啊!”说道这个,吴玉霞的眼睛更亮了。“我们动手很快,对方根本来不及反应。据我估计,这一次下来,千面人基本上已经成了孤家寡人了。”
燕双鹰点点头,这样的结果不出他的意料之外。那个人的特点是永远都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跟着她的人大多也是一样的。无论什么时候,也无论做什么事,都会事先想好自保的退路。
“恐怕千面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遇到廖长垣,还有佟格林这样的人吧。”吴玉霞忍不住这样说道。
燕双鹰点头。事实上,这两个人所提供的情报远出他的意料。佟格林是老江湖了。多年的危险生活使他养成了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的习惯。所以对千面人,佟格林也不是有意为之,只不过是习惯了而已。而廖长垣则是有两种可能。一是掌握更多的秘密以在关键时刻保护自己;二是作为掘取更多利益的资本。
分析到此,吴玉霞也忍不住叹道:“这千面人也是百密一疏,想不到最终还是栽在自己人的手里。”
“这种人是没有所谓的自己人的。”燕双鹰冷冷的说:“相信我,这种人如果不改变,栽跟头是早晚的事。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不是在这里,就是在那里。”嘴角勾起一抹弧线,“包括春若水也是一样。”
吴玉霞点点头:“这一次行动虽然是针对千面人的。但多少也摸到了春若水的一点边。不过非常可惜,收获太小,而且都是外围不怎么知情的人物。”
燕双鹰问:“常有利怎么说?”
这一次绑架如常,是常有利最大的失误。手下的指正,加上其他的证据,常有利自己把自己送进了监牢。不过这家伙倒也痛快。在认清形势后,他立马就服软了。基本上做到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可就是这个人也不知道春若水是谁。”吴玉霞叹道:“这个人实在是太谨慎,他几乎是不相信任何一个人。无论是谁,最多只是听过这个名字,却没有一个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来:“双鹰,你不是去见严森了么,他怎么说?”
“老狐狸也险些吃了个大亏。”回想起严森说话时的表情,燕双鹰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他对吴玉霞:“有一件事其实挺有意思的,一开始的时候,严森其实是把春若水当成了我们的人。”
再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让吴玉霞吃惊了,她忍不住瞪大眼睛“什么?”
燕双鹰点点头,表示吴玉霞没有听错,“认真、自律、谨慎……这些都与严森日常认识的人不同,也难怪他起了疑心。不过,严森的调查没有进行多久,他派去跟踪的人便消失了。”
吴玉霞皱起眉:“消失了?”
“是的,消失了,踪影全无。”对吴玉霞的疑问,燕双鹰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在手下消失的同时,严森也得到了上级的警告,严令他不得插手此事,否则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听到这四个字,吴玉霞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她喃喃着:“这个春若水,来头还真是不小啊。”
“准确的说,是相当的复杂。”对吴玉霞的话,燕双鹰进行了一个小小的“修正”。然后继续往下:“严森和我说,在他的感觉中,上面的那些人对这个‘春若水’是既看中又顾忌。显然,对于军统来说,春若水始终是外人,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真是有意思了。”
吴玉霞点点头,燕双鹰的意思她很清楚。军统是什么性质的组织,吴玉霞比任何一个人都明白。春若水作为一个外人,能被军统如此顾忌和重视,不是掌握着什么重要的秘密,就是有什么过人之能。
以燕双鹰的估计,这两种情况以后一种居多。如果春若水真的掌握了什么重要情况,军统才不会对他这么客气,在软硬兼施得到自己想要的之后,无声无息的消失是春若水最有可能的结果。
吴玉霞若有所思:“所以,春若水必然是一个有大本事的人。”
“也是一个有野心、有能耐的人。”燕双鹰缓缓的说:“以外人的身份与军统合作,这不是与虎谋皮,简直就是与皮谋虎了。”
春若水有本事、有能力、有手段,但他的选择使其在先天上就有一种劣势。当年军统势头正盛时,他不能发展自己的势力。因为这是军统万万不能容忍的。而现在,昔日的“靠山”都是如此了又有谁会买他的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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