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大响。王安石把一大本公文奏章拍在了书桌上。声震方圆几米的响声也显露出了王安石的愤怒到了什么程度!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王安石又连续拍了几下桌面。把书桌上的众多书本都震得弹了上来。气呼呼地在书桌旁走了几个来回。犀利的目光中有股难言的愤怒与哀愁!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王安石用几乎是咆哮的声音吼了几下后才稍稍平复了激荡的心绪。
这里是王安石府邸的书房。除了他之外。还有王与郑侠。这两人本来静待在书房里整理资料。王安石从朝廷办公回来一进书房。二话不说。就发起了大脾气。惊得两人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王安石性格强硬。说话也强悍。但如此生气。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王才反应过来。小心地问道:“父亲。什么让你如此生气?”
王安石没有立刻回答。沉着脸又坐回座位上。吸了几口气。才道:“还能有什么事。除了朝堂纠纷。什么事能让老夫如此失态!”
“又有人在朝堂上弹劾父亲了?”王本能地问了一句。待王安石点头承认后人也暴跳起来。俊俏的脸染上了血色。青筋也暴露在额头上边。显得有点狰狞。“是谁?父亲。是谁又弹劾你了?王安石苦笑:“除了御史台之人。还能有谁!”
“又是吕诲?”王猜测之后骂了起来。“这老匹夫!父亲。这家伙除了整日弹劾你外。还能做什么事?孩儿就想不明白了。官家怎么会让这样的人做御史中丞。自上月他回京到现在。弹劾父亲几次了。每次都拿新法为为难父亲。这不是明显地阻挠新法的实施吗。官家难道不想变法了?”
王安石除了苦笑还是哭笑。已经是六月底了。新法也实行了半年。除了青苗法外。均输与农田水利两法也进入正轨。可就是这两法的实施。招来了御史们强烈的抨击。他们认为均输法是以朝廷行商贾之事。不单会抢夺了民间百姓的利益。还有损朝廷脸面。朝廷脸面是个很大的帽子。王安石给弹劾得不像样了。
特别是新上任的御史中丞吕诲。好象与王安石干上了。王安石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是他抨击地对象。对此王安石也是恨得牙痒痒。但又无可奈何。这个吕诲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英宗时代濮王追封之理时皇伯派的代表人物。当时他身为言官。几番弹劾。让欧阳修狼狈不堪。最后是英宗是把他外放为官了事。
也就是上个月。由宰相韩琦举荐。建议官家招他回来上任御史中丞。赵顼也认可他的风骨。同意这一举荐。让他回京了。这吕诲回京上任没几天。就开始发威了。大宋的谏官制度很变态。身为谏官。每个月若没有弹劾过谁。就是失职。吕诲新官上任。三把火熊熊燃烧。王安石成了靶子。受到对方地猛烈攻击。令他不堪胜扰!
“谁叫他是言官呢?”王安石自嘲地笑了一下。“算老夫倒霉吧!还好官家对于变法的决心是不可动摇的。任别人如何说辞。他依然坚持让老夫持续新法。现在算是有所进展吧!”
王否认地道:“父亲。若官家真是真心变法。又何必招这些人进京为难您呢?父亲。是不是官家有别的想法了?”
“胡说!”王安石怒斥一声。“官家如何用人。岂是你可以评论的!帝王之术。又岂是你可以了解的!元泽。你现在只有功名。还没有官职。出去不要乱说话!”
王默然。愤愤不可言说。说到功名。他与郑侠参加了今年地春闱科考。一举上榜。成为一百多位进士中的一位。然而。虽然荣耀。现在的进士却不值钱了!多年积累。大宋政坛有功名拿俸禄却没有官职差遣的人多如牛毛。他们是新科进士。要资历没资历。不受重用也属正常。
王眼珠一转。问道:“父亲。近日你回来都是闷闷不乐。总是为新法进展缓慢苦恼。现在朝廷反对新法的人越来越多了?”
王安石道:“说不上反对。就是对新法各项措施指手画脚而已。”
“他们当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反对。毕竟官家是支持父亲的!”王恨恨地说道。“这些老东西。尸位素餐。除了反对。他们连一点建设性的东西都没有!”
王安石叹道:“别人也就罢了。最令为父伤心的便是司马君实。他也总是在朝堂上指责新法的不是。像农田水利法。他总说行得急浪费资源。说什么官府为了水利政绩。不顾农时。强令开发!本来为父与他好好地。现今也闹得紧张得很!”
“老师。连司马参政也反对吗?”一旁地郑侠惊讶起来。“老师。是不是下面真出问题了?司马参政为人耿直。应该不像诽谤之人呀!”
“问题不能说没有!”王安石说道。“但是。都是些小问题罢了。正如他所说的。有人为了政绩。强征民力。但老夫不也是有强令发现这种情况就一律严惩吗?这些都是新法实行期间出现的一些小问题罢了。一旦发现。阻止就可。何必闹上朝堂。再说水利一法更大地成绩不是开发了更多便民的水利吗?这可都是有利于农事生产的呀。怎么他们就看不到这些功绩?弊与利相对来说。连十之一分都没有。权衡之下。还算是成功的!老夫就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担忧呢?”
王安石都发牢骚了。可见他这些日子受到的责难不小呀。不无辛酸的意味。
王劝道:“父亲的心志。他们岂会明白!司马君实本是父亲好友。如今却站在反对一边去。实非交友之道。父亲。你也不必为这等人遗憾了!”
郑侠看王越说越离谱。连名声在外的司马光的人品都抨击了。忍不住说道:“元泽。司马参政为人如何。中外交赞。你何苦如此挖苦!”
王不屑反问:“若他是忠直有才之人。变法本来就是为了大宋天下。他又为何会阻止呢!更何况父亲与他还是多年好友。在朝堂不加以援手也就罢了。还落井下石。实非臣子人友之道!”
“住口!”王安石发怒了。“元泽。君实为人品德。就是为父也自叹不如。甘愿与他为邻承受惠泽。你一个小辈。岂敢放肆!”
王见父亲生气。不敢再辩。只能转换了话题:“父亲。自古变法总不能尽如人意。纵是良法。反对者依然众多。看现在朝堂地形势。也是越来越多地官员反对父亲了。说白了就是支持父亲地官员不多。父亲想想。朝堂之中。上有宰相制肘。中有官员阻挠。下还有言官虎视眈眈。情况实在不妙呀!“是啊!”王安石赞同地点头。半年来地形势。他看得通透。朝廷纠纷。也参与其中。都有点有心无力的感觉了。看看他的神色。才半年。就感觉老了好几岁。鬓角也隐有发白。
“父亲难道就不想办法改变现今景况?”
“哦?元泽有办法了?”王安石笑了笑。他也清楚这个儿子心志手段都非比常人。问地时候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王建议道:“朝中有太多的异音阻挠了新法。有他们在。总是麻烦。弄不好他们天天在官家耳边唠叨。官家真给他们蒙蔽了。到时坏了新法。那就糟糕了!所以。为新法计。父亲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些人都调出朝廷。任用那些支持变法的人。那样才能事半功倍!”
“不妥不妥!”王安石还没有反应。郑侠就反对了。“元泽。朝廷自有朝廷的规矩。若一昧排斥他人。任用亲信。岂不是落人口实?老师是为了大宋天下才走上官场的。不是为了成为权相!老师。三思呀!”
“介夫。小弟也是为了新法着想!”王急着分辩。
王安石沉默半晌。不置可否地道:“虽然反对者众多。但是老夫在朝中也不是没有援手的。像韩氏兄弟。依然像以前一样支持老夫!大肆任用亲信。这法子倒还用不上!再说老夫又哪里知道谁是真心变法地。又有多少亲信可用?元泽。你该不会想要老夫像官家给你讨个一官半职吧?”
王不服地道:“孩儿自人才能不输他人。纵要为官。亦不低微。一旦为官。自能在新法上帮助父亲!”
王安石笑了笑:“你总是小看天下之人。你看看你这次春闱考得怎么样。还不是十几名而已。不入三甲。又岂能入官家法眼!”
王又羞又急。此事本就让心高气傲的他难受多时。今日给父亲提出来。更是难堪。强自辩道:“马有失蹄。人有失手。孩儿也不过一时大意罢了。再说考官是个翰林院的老学究。他有自己的品位。不赏识孩儿也是有的!”
王安石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他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好胜了。不过转念又想。做学问之人。若没有强烈的进去心。又怎么会出成绩!
“好吧!”王安石转开了话题。“元泽。刚才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说说吧。看看为父该如何让新法进展顺利点!”
王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转过头去问郑侠:“介夫。去年回京。在京城外父亲问起回到朝堂该以何为先。你说团结百官。让他们成为助翼。是否?”
“对!”郑侠想起确有此事。点头承认。
王笑道:“可如今你也看了。不管父亲如何努力。还是有众多的官员有阻挠新法的意思。。就连司马君实也有了别发想法。你说。你地法子可行乎?”
“这……”郑侠一时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对王安石说道。“老师。学生愚钝。还请老师教训!”
王安石摆手道:“介夫。你也是好心。老夫教训你做什么!元泽。你也不要再拿介夫开玩笑。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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