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悠悠醒来,已是黎明,诸诗梦头疼欲裂,他爬了起来使劲摇了摇脑袋,想起昨夜之事,心下又是一阵悲伤,听得有鸟声响起,仰头望去,只见一群大雁排成人字形整齐飞过,心想:大雁还知道春来秋去,我这个样子,去哪里才好呢?他漫无目的走出林中,湖水苍茫一片,想不到又来到了洞庭湖边,他茫然沿着荒滩行去,走了半天又累又饿,也没见着过往船支,正在沮丧,只见烟霭中,远远的岸边停了一排大船,他心中狂喜,终于见到人烟了,这是谁的船队,停在那里干吗?心想自己饿了这么久,这大船上或可讨些吃食来填填肚子。
走得近了,诸诗梦已能看清船上的旗号,心中一动,原来这是江河帮的大船,他并不知道江河帮已易名为海天帮,心中生出个计划来,暗道:爹爹不是说追杀自己的杀手乃是什么鬼剑龙族的人?江河帮和龙族有仇,听说江河帮帮主甘大伟是一方枭雄,若能躲到他的地盘,自己应该安全些,再找机会去武昌,反正离娶熊家小姐还有10来天的时间,自己须谋而后定,一个人目标小,龙族不见得能找得到自己。他心中有些牵挂妹妹诸诗羽,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如今诸家就剩下自己和她,忽又想到爹爹临终时说妹妹不是自己的亲妹妹,是熊什么的,难道妹妹和熊家也有干系么?他边想边如加快脚步向大船奔去。
到了最近的一条大船边上,诸诗梦大声呼叫起来,船上大概有人听见,探出身子朝外面张望,因为船大,离岸边还有些距离,诸诗梦瞧得不是很清楚,等了片刻,那大船上放了一条小船下来,小船上有二个人,一落水中便朝自己这边划来,诸诗梦大喜,向小船连连挥手,小船靠岸,船前面一人长得尖嘴猴腮、獐头鼠目,他瞧见了诸诗梦,见是个陌生人,一身又划得稀烂,脸色变得很不友善,喝道:“你是什么人,在这种地方大呼小叫做什么?”诸诗梦抱拳作揖,道:“这位大哥,小可本是个做小本生意的,昨天遇到歹人,将所有家当抢劫一空,侥幸逃到这里,唉,又累又饿,请行个方便,只要带我到船上找些吃食,让我做什么都成!”
船上那尖脸汉子怒道:“他妈的,你招子瞎了么,也不看看我们这船主是谁!要饭要到江河帮的头上来了!”他后面一人个子矮胖,用胳膊肘捅了捅他,道:“要记得改口,是海天帮,不是江河帮!”诸诗梦讪讪地陪笑道:“贵帮大名,江湖上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只是在下实在没办法,只有恳请这位大哥好心帮忙了!”他这些日子跟着爹爹东躲西藏,人一落魄,便低声下气起来,全失了以往的公子派头,那尖瘦汉子上下打量他,忽然道:“你小子叫什么名字,咱们船上倒是有份活——倒马桶,你干不干?”
诸诗梦咬咬牙,暗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但是眼下只有躲到江河帮船上才能避开龙族耳目,当下脸上装出乐意的样子,道:“干,当然干,在下姓朱名易,这位大哥您真是好人!”那汉子冲身后努努嘴,道:“还不上来!”诸诗梦道声好,一个纵跃上了船,船上两人见他身手敏捷,有些许诧异。
小船向大船驶去,尖瘦汉子身边那矮胖汉道:“任哥,咱随便找人做事,徐爷会不会怪咱们?”那姓任的嘴巴一扁,见诸诗梦一副落魄茫然的样子,道:“徐爷怪了再说,咱船上那些骚娘们真的难侍候,妈的巴子,有屎有尿往湖里放了便是,还要咱们端屎倒尿的,我呸!想起就恶心!”
那胖汉吃吃笑道:“端屎倒尿很恶心么,那你怎么还没事就去偷看?”姓任的汉子怒道:“我什么时候偷看了,刘大得,你他妈的欠揍啊!”
那刘大得嘿嘿直笑,诸诗梦听得直皱眉头,这些人可以说和他完全是生活在二个世界,现在要他和这些人在一起,端的是万分难受,他弯腰掬了捧湖水洗了把脸,解了发髫用手指将头发稍微梳了梳,姓任的汉子瞟了诸诗梦一眼,忽然啪啪二巴掌掴在他脸上,又一把将他头发抓乱,骂道:“老子最恨小白脸,他妈的,听到船上有骚娘们便想去勾引,是不是?”诸诗梦懵了,长这么大还是头一遭被人骟耳光,小时候爹爹责罚自己顶多是拿桩、倒立和不给饭吃,哪里动不动就骟人耳光,心中圭怒,暗道:不找机会整你我就不姓诸!表上却装做服从的样子,道:“任爷说的是,说的是!”
姓任的汉子阴阴一笑,道:“老子名叫任锋,到了船上,凡事都得听我的,将老子侍候好了,有你小子好处得!”
上了大船,任锋带着诸诗梦在底舱找了个又脏又乱的角落,扔给他几个馒头,道:“你把这里清理一下,白天干活,晚上就在这里休息,记住,可不许偷懒,不许乱跑,被你任爷爷瞧见了,非抽了你筋不可!”诸诗梦连连点头。
这时角落中忽然钻出个娃娃脸的少年来,这少年一见任锋便苦了脸,问道:“任爷,您让他睡这儿,那唐胜晚上睡哪里?”任锋一脚踢在唐胜屁股上,道:“滚,你个死扫把,爱睡哪睡哪去!”那唐胜瞪了诸诗梦一眼,转身跑了,任锋又扔了件江河帮的旧衣到诸诗梦头上,道:“你等下吃完了就换这身出来,记住,别人若问你是谁,你就说是我任锋这拔的。”诸诗梦只得又点头,心道:唉,为了避开龙族的追杀,先忍忍吧!
诸诗梦从小到大没做过家务,更别说干活了,做起事来笨手笨脚,少不了任锋一通责打,不过跟着他们在船上忙了大半天,对这拔人也有了个大概了解,任锋管辖的这一拔一共十人,主要负责船上的杂务,除了任锋、刘大得四人负责帮务和监督外,其余六人都是做些最低级的工作,和自己比也好不了多少,那个叫唐胜的少年,大家都叫他扫把,原来大概是专门侍候任锋这小子的,现在自己来了,任锋便将他安排做别的事去了,诸诗梦不经意地发现那唐胜竟对自己充满了敌意。
这一天里任锋带着诸诗梦去倒马桶做杂务,任锋发现船上请来的这些贺寿表演的女子居然肯和自己拉起家常来,眼光还不时往诸诗梦身上瞟,心道:他妈的小白脸就是不一样,连倒马桶都看得上!他却不知道诸诗梦虽然落魄,举手投足间,仍显出一股不同的气质来。
刷完马桶任锋又安排诸诗梦几人去洗甲板,诸诗梦蹲在地上刷烂了几把刷子,刷得掌心起泡,热辣辣的疼,几乎直不起腰来,从上午直忙到傍晚,任锋才让他们休息,刘大得不知从哪里弄了些干饼馒头来,还有一锅杂菜汤,任锋几人则围着一个小桌坐了,不知道哪里弄了几只烧鸡还有几壶酒喝。
诸诗梦本已饥肠辘辘,这时见了那锅黄黄的菜汤却顿时反胃,那菜汤只怕是拿别人剩下的残羹剩汁一通乱煮来的,他这个一向锦衣玉食惯了的公子哥如何咽得下口,一瞥眼,瞧见唐胜几人居然还兴致勃勃地里面捞出些鱼尾鸭架什么的来吃得津津有味,只觉胃里一阵难过,皱了眉头拿过几个馒头饼子便往上午任锋带自己的角落走去。
才走几步,只听任锋喝道:“朱易!你他妈给老子站住!”诸诗梦这时已累得两眼发黑晕,闻言一愣,突然明白过来他在叫自己,忙回过身来问道:“老大有什么吩咐?”任锋打个哈哈,道:“怎么,朱大白脸嫌这锅什锦三鲜汤不好喝么?”诸诗梦听他称自己朱大白脸,想起白天到一个叫小覃的大眼睛姑娘房间,那丫头围着自己问东问西,任锋的脸色就一直不好看,估计小覃是任锋喜欢的人儿,暗道:他会不会来找自己的茬?当下嗫濡道:“没有,在下只是喜欢吃干粮…”
任锋阴笑道:“喜欢吃干粮,嘿嘿,好,坐在这里慢慢吃,老子有些话要问你。”诸诗梦无奈,只得坐在那里干啃,他本来是想找些水来一起吃的,这时喉咙冒烟,干咽了几口,一张脸憋得通红,任锋仍阴阴地笑着,忽然问道:“姓朱的,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诸诗梦随口道:“只有个妹妹,已嫁人了。”任锋道:“平常你一个月做生意收入有多少?”诸诗梦不知道金钱的概念,答多了怕不对,答少了又不好,想了想道:“生意好的时候,一个月大概有十七八两银子。”他衣服里还别着玉箫,心想这可不能教他看见了,免得暴露身份。任锋暗道:这小子似乎没什么背景。当下对诸诗梦轻视起来,道:“难怪你对这么美味的鲜汤不感兴趣,一个月有十七八两银子真舒服啊,老子当年在码头帮人杀猪,一个月累死累活也只能挣个三、四两银子,他妈的还要交给当差的和管那片老大各半两。”
诸诗梦明白过来,原来这小子以前是个屠夫,他可不知道这在码头杀猪并不是真的杀猪,而是对外地来往的行人商客进行敲诈勒索,当下补充道:“这是生意好的时候,不好的时候血本无归,几个月一点钱都挣不到。”
一拍桌子,任锋道:“到了老子这里,就要服老子管!”他指着唐胜几人道:“你们几个住口,把剩下的汤给这位朱大白脸端来,老子今天倒要看看一个月挣十七八两银子的人是怎么喝干净这锅什锦三鲜汤的!”唐胜幸灾乐祸起来,悄悄用手抓了把刚才自己吃剩的鸭骨鱼刺丢进汤里端到诸诗梦面前,诸诗梦血往上涌,白天做事已经教他忍无可忍,这时这么羞辱他,哪里受得了,他站在那里脸色数度变化,任锋冷笑道:“怎么,不想喝?”他手里鞭子扬了扬,道:“不喝就吃鞭子,你自己选择!”诸诗梦想起一家的仇恨,终于忍住怒气,暗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爹爹说过,要为人上人,吃得苦中苦,罢罢罢,为了保住这条性命,以后还要向那姓石的小子报复,今天什么都先忍下去!他接过唐胜的锅子,一咬牙摈住呼吸,一口气咕咚咕咚将那汤喝了,什么鱼刺鸭骨到了口里也是一通乱嚼,放下锅来,嘴角慢慢流出血来。任锋点了点头,道:“以后你习惯了,就会知道这汤的妙处,今天也不早了,大伙休息去吧。”
一到没人的角落,诸诗梦忙找个地方将胃里的杂物吐了,只觉得浑身难受,想到那任锋嫉恨的眼神,估计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他边想边走到给自己的角落,抬眼一看,不禁愣了一下,只见角落处已打扫干净,地上还铺了条毯子,心想:这是谁这么好心,难道是任锋这家伙良心发现?正在惊奇,只听有女子嘻的一笑,闪出一人,诸诗梦定睛一瞧,这不就是小覃吗?
只见小覃眨着大眼睛道:“嘻嘻,朱哥哥,今天被那个死任锋整惨了吧?”诸诗梦脸上一红,道:“还好,还好!”小覃道:“还好你个头,我特地拿了些点心糕点来,你吃了吧。”她举起手来,果然拿着一个油纸包,她小手三下二下打开,里面尽是些桃酥、画片之类,诸诗梦心里感动,道:“小覃妹妹,你真好。”
小覃微微一笑,露出两个酒窝来,她长得虽然并不算美丽,但是显得很可爱,她笑道:“我才不好呢,天生的丫头命,你呢,这么一表人才,干吗到这里来做苦力?”诸诗梦惨然道:“什么一表人才,我现在是个无家可归、无依无靠的浪子,只想找个吃饭的地方罢了。”小覃道:“你别骗我了,你骗得了任锋那种笨蛋,却骗不到本姑娘,以你的长相气度,那里混不到饭吃,还要来这里受罪?”
诸诗梦心头暗惊,这丫头看不出还蛮聪明的,口里却道:“我现在真的是无家可归了,除了做小生意,什么也不会。”小覃哼了一声道:“是不是任锋抓了你来的,他强迫你了?”诸诗梦摇头道:“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小覃低头沉思片刻,忽然恨恨道:“你可不要骗我,那个任锋坏死了,成天想占我便宜,我,我,我要是有本事,就杀了他!”诸诗梦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小覃这话,忽听得任锋的声音在身后冷冷道:“嘿嘿,有了小白脸,就想谋杀亲夫了!”两人脸上均是色变,心道:这家伙如何跟着来了?
两人转身一瞧,只见那任锋站在那里一脸冷笑,他忽然用脚拼命踩地上的毯子,口中道:“老子叫你睡,叫你睡!”忽然瞧见小覃手中的糕点,一巴掌拍落在地,怒道:“老子对你好,想方设法弄这些点心来讨你欢心,你这贱丫头却拿来偷汉子!”小覃见任锋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哭了,转身便要走,任锋一个箭步窜上来一把揪住小覃的辫子,恶狠狠的道:“老子看中了你是你福气,徐爷早就答应将你许我了,他妈的,你跑得到哪去?”
小覃哭道:“放开我,放开我,我才不想嫁你,死也不要!”任锋气得发昏,啪地一个耳光抽过去,道:“死也不要?要不要可由不得你!”他一把将小覃按在壁上,一张丑脸往小覃脸上贴去,一只手在小覃身上乱摸,小覃哭着哀求道:“任锋哥,求你放了我吧,只要放了我,小覃做什么都愿意…”
任锋恶狠狠道:“什么都不要你做,就要你做我的女人!”说罢抓住小覃的衣领往下撕,小覃左右挣扎,忽然对诸诗梦叫道:“朱哥哥,快来救我!”任锋回头一瞧,只见诸诗梦缩在角落里似在瑟瑟发抖,哈哈大笑道:“这就是你看上的人?他妈的,天下的小白脸都是吃软饭没骨气的,记住了,小白脸最没用!”他用力一把撕开了小覃的领子,只几下,便将小覃上身衣衫全部撕开,露出雪白的身子来,诸诗梦别过头去,紧咬着双唇,他嘴唇都咬出了血来,双拳握得骨节啪啪直响,浑身颤抖,竟依旧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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