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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大战 上(1 / 2)

一辆漆黑涂装,没有任何标示的马车在大阪郊外的官道上隆隆前行,三十几名骑士围绕在车身前后左右进行警戒。

由于是特别定制,所以车厢内部空间要比一般马车足足大了三倍。加贺大纳言前田利家正倚靠在铺着五彩锦被的榻榻米上,一口口的抿着梅子酒。

饮酒间歇中他撩帘扫视,外面不时有一队队身背靠旗,手持朱枪的士兵从车子两侧经过,路线自西向东,显然都是“有的放矢”。

相应的,原先三五成群,每日在道路两侧叫卖的各类小贩全数消失,不止商人,随着车辆不断前行,连行人都愈加稀少。当离开大阪二十里后,前田利家的这支人马已经是唯一在官道上行走的群体。

大阪人素以头脑活络,嗅觉灵敏而著称扶桑。纵使他们不了解上层的具体意图,但也能从种种反常迹象作出判断。

被当下这份气氛肃杀,荒凉萧条的景象触动。丰臣、德川两大派系十几万人马一旦开战,京畿道、东海道首当其冲,必然遍地烽火,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多年辛劳培育的国力将一朝尽毁。联想如此可怖的后果,前田利家心有所感,口中不禁吟出元代诗人萨都剌的诗词:“蔽日旌旗,连云樯橹,白骨纷如雪。”

过了一会,前田利家放下帘子,心中估算以目前速度至多后天就可以返回领地,长子前田利长已经将领内两万士兵动员完毕,粮草军械一应置办齐全,等他回去随时可以发兵南下。

又要打仗了,前田利家吁了口气,将壶中最后点滴残酒饮尽。那颗灰白须发的头颅深深埋入枕间。作为以刀剑为伍,用征战杀戮换取到今日显赫地位的他,对即将到来的这场战争,却再难以提起期待和冲动。

数十年大小上百战,对手如走马灯换了一茬又一茬,敌人变成朋友,朋友变成敌人,唯一不变的只有脚下这片土地和头顶的天空。

浓重的倦意袭来,当年的前田利家可以穿着三十斤重的铠甲,两天三夜不眠不休。但现在的他,就连坐马车都会觉得疲倦。

岁月或许没能侵蚀肌体,但却切实的消磨掉斗志。

前田利家闭目思索,若是没有这场该死的战争该多好。他回家后先去能登泡一个温泉,舒缓疲劳,然后和家人一起吃饭,开茶会或者再去狩猎。

热气氤氲,泛着硫磺味的汤池,清香的茗茶,烤兔子的肉香,他下意识抽动鼻翼,咧嘴笑着,似乎真的闻到了那些带着感官记忆的味道。

前田利家笑容凝止,他陡然惊觉:脑中描绘的这一切,为什么很像一个濒死之人的临终追忆!

武者本能反应催使前田利家翻身跃起!

兵器斩落的破风声,马匹的悲鸣、士兵的惨呼几乎同时传入耳孔。

行进中的马车猝然刹住!

兽牙般的剑光挟着刚猛的劲力,毫不费力撕裂骏马的皮肤,切断骨骼,接着畅快淋漓的持续推进,穿透马上骑兵的躯体。

高大的马头连同骑兵的上半身齐齐断落,腥红血水如瀑喷洒。大量的鲜血把盛夏干燥的黄土变成血沼。

这条从大阪通往加贺的官道日常都是人来车往,但现下却荒寂的如被世人遗忘。只有数十名扶桑武士正拱卫着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正和一名无名剑客遥相对峙。

十几块残缺不全的马匹和人体躯干构成了双方的分野。

前一瞬他们还是完整状态的时候,是六名负责开路的先导骑兵。

那位无名剑客只出了一剑。

他全身被黑色紧身衣包裹,唯一暴露在外面的除了双手便是那对精光闪亮的眸子。

此地恰逢一处山谷的入口,两侧皆是光滑陡峭的石壁,中间道路较窄,仅能容数骑并行,剑客往中间一站,恰如一夫当关。

很显然,这个伏击地点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扶桑武士尽管人数占有绝对优势,但剑客之前那一剑已经让他们见识到对手可怕的实力。所以人人只是握紧武器,紧张的注视着对手。

马车大门被一把推开,须发银白的加贺大纳言前田利家挺身走下马车。两名贴身小姓紧随其后,肩上扛着他的兵器——十文字飞鸟枪。

和扶桑常见的竹制长枪不同,前田利家的十文字飞鸟枪枪身通体用精钢浇筑,再经反复淬火、回火,异常坚固。枪杆足有酒杯口粗细,枪尖也格外阔厚,左右两侧各有一只月牙形分叉,同样双面开刃,略略上扬。

正因为多了这两只分叉,十文字飞鸟枪的进攻招式花样繁多,刺即成枪,斩即成刀,割即成镰。

尽管年过五旬,但前田利家腰杆挺得笔直,身体比绝大多数年轻人还有魁梧健硕,这是多年坚持不懈修行的成果。

护卫纷纷向两侧让开,前田利家来到阵前。

他先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碎块,切面平直,创口皮肤微微有被撕裂的痕迹,这说明不是被利器直接切割,而是被内力附在利器上所形成的风压所为。

剑气!

来的是高手!

他接着审视对方手持的武器。

刃身笔直宽阔,双面开锋,明国人的剑!

前田利家瞳孔微缩,脑海中灵光乍现,他立时想通了很多事。

明国使团没有逃之夭夭,相反他们已经潜伏到了大阪附近,在继续执行刺杀。

他返回加贺的行程是高度保密,己方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到底是谁向明国人通风报信?

他虽然贵为五大老之一,但并不是扶桑国事的决策者。杀一个前田利家根本无法左右大明和高丽的战局,只会徒然激怒扶桑朝野。明国使团既然派人在这里行刺他,那一定还有更厉害的人同时去对付丰臣秀吉。

太阁殿下有危险,他必须要回去,但后面是毫无遮掩的开阔地带,面对如此强敌,返身逃跑无异于邀请对方来一场郊游狩猎般轻松的屠戮。

那么,就必须要打倒他!

各种念头在脑中此起彼落,让前田利家一时踌躇不语。

由于是秘密行动所以随行的护卫不过三十多人,更没想到会在大阪郊外,己方眼皮底下遭到伏击,所以这些扶桑武士只是带了最基本的武士刀和朱漆长枪,并没有带铁炮、强弓之类的投射武器。

眼见己方数十人被对方一人弄得进退不得,主人又面露忧色,在场护卫无不羞愤难抑,武士的自尊压倒了心头的恐惧。

在愤怒的喝骂中,外围十几名士兵终于按耐不住冲上前去。

前田利家猝然回神,已然喝止不及。

冲在最前的一名武士名叫山本孙兵卫,个子矮壮敦实,左耳少了半块,赤红的脸膛满是狰狞之色。他的身份是“小人头”(注一),追随前田利家参加过大小十一次战斗,前后讨取敌方首级三十四颗,素有勇名。

“无名狂徒,你的首级就由我来讨取!”他手上青筋爆凸,大喝中身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敏捷前冲。掌中丈余长枪虎虎生风如大蟒翻腾,一道银光疾取剑客。

他的声音还在回荡,雪亮枪尖已堪堪刺到剑客胸前衣襟。

在他先攻的同时,另有两名武士一左一右,各自挥刀扑斩。

火红的朱漆长枪当胸刺到,剑客方才动了,这一动俨然快若鬼魅,侧身避开后长剑随意向上一格,接着手臂前推,剑锋贴着枪杆向前平滑,两人身形如电交错。山本孙兵卫还未及变招,快得令肉眼难辨的银光便已没入他的胸臆之间。

寒冷和炙热在他的脏腑间交融。

直透而过,一剑两断。

不等血水溢出,略呈绯色的剑锋又已贴上了另一把野太刀,剑客长臂舒展,一引一带。

第二个武士握刀的双手感到一股无匹大力压来,本应向前劈砍的野太刀像是被看不见的丝线拉扯,不由自主的向左方同僚偏落。

血泉自第三个武士的脖颈间烟花般绽放。

第二个武士发出愤怒的悲号。

剑客跟上一剑,干净利索刺进他的眉间,坚硬的头骨在剑下脆如薄纸。

武士双目死鱼般暴突,灰白脑浆混着血液从眉心创口汨汨淌下。手中野太刀无力滑落,身体抽搐着向下跪倒

山本孙兵卫被斩断的上半身同时落地。

剑客举手间连杀三人,接着单膝跪地,身子向下猛然一矮,两把倭刀自头顶扫过。但接着又有三把长枪向下分刺他的后脑、背心、左大腿后侧。

以常理论,他蹲下闪避后必然要再度起身发动攻击,这就正好把身体送到对方的枪下。三把长枪速度不一,招式各异,分刺他不同位置,更加难以遮蔽周全。

然而出乎一众扶桑武士意料的是,剑客接下来不但没起身,反而更加向下匍匐,胸口离地面不足一尺,仅以左掌贴地支撑然后发力猛转,长剑沿着四周围攻者的足踝一路扫过。

围攻他的几名武如同被收割的禾苗般纷纷倒下,每一个都永远失去了双足。

无名剑客拔身跃起,恍如背后生眼,持剑右臂向后水平反斩,剑光凌厉如惊电,剑啸凄厉若狂歌

血浪自他身后翻涌!

一剑连斩四人。

至此第一番抢攻的全部十二人,七死五残废!

无名剑客撤招止步,驻剑而立,血水顺着剑锋滴答落地,暗红血线在他脚下交错蜿蜒。

他的猎物是扶桑第三号实权人物。

饶是这些武士皆是追随前田利家多年,久经沙场的敢死之士,也不禁为这无名剑客如此高超凌厉的杀招所摄,胆气不禁为之一弱。

黑色的身影苍鹰般再度腾跃,在谷道、山壁间闪展蹿伏,四面纵横驰突,长剑推拉引带,或刺或斩。

他似是对扶桑人有着极深的恨意,每一招都蕴含惊人内力,剑锋所及或是身首异处、或是躯体碎裂、无一全尸。

风声在血雨中轻泣,剑影在黄昏下闪烁。

残阳斜照,谷口已是血流满地,尸横遍野。

这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屠杀。

数十名手下被对方一个人肆意屠宰,前田利家看得睚眦欲裂,浓密的刚髯里每一根胡须都似在颤抖。

“全部退下!”,蕴含深厚内力的吼声盖住全场,周围武士都被震得眼前一暗,耳孔嗡嗡作响。

无名剑客前一瞬还大砍大杀,予取予夺的攻势顷刻消褪,剑影回流横于胸前,门户守得滴水不透。

攻守易势顺畅自如。

交手不过短短一刻,但场内活着的武士已不足十人,各个面色惨白,冷汗淋漓,无一不升起劫后余生之感。

前田利家厉目如电,肥大的手掌向后一伸,喝道:“枪来!”

身后的两名小姓早已准备,立时四手捧起,把那柄通体乌黑,沉重异常的十文字飞鸟枪递上。

前田利家长枪在手,枪杆向下一顿,整个人虎虎生威,顾盼自雄!仿佛瞬间年轻了三十岁,又变回当年那个以枪术高超响彻扶桑五畿七道的枪之又左。

“你是为我而来?”他迈前一步,全身开始发出微热,每一寸肌肉都进入临战状态。

无名剑客略一颔首,算是默认。

“明国人?”他接着又跨出第二步,长枪在这一步之间已作出五种极其细微的变化,每一个变化都可以发起不同角度的攻击。就如两军对阵,一方先以疑兵出击,以试探对方的应变,从而找出其中破绽。

无名剑客静如山岩,身、法、步、手没有半分变动,仅以目视剑,解答了他第二个问题。

试探无果,前田利家立刻聚拢精气,毫不犹疑。他第三步跨出:“报上你的名字,我枪下不死无名之人!”

三步过后,前田利家的精神气势已经蓄积到顶峰。

无名剑客静默中抬起手臂,映着日光的长剑随之划转,剑身上残存的血渍竟似失去重力般在空中漂浮,清晰地绘出一个完美无缺的圆环,环内两个陌生符号头尾相交,紧密的契合在一起。

“八卦。”前田利家以生硬含混的明国语言吐出这个神秘符号的名称。假如他去过明国江湖闯荡的话,就会认出它的另一层含义——武当太极双鱼图!

正如安平侯所言,明国使团的先锋大将就是紫阳,他今天的目标就是前田利家!

紫阳右手长剑遥指猎物,左手食指勾了勾,今天第一次开口道:“倭寇,过来受死!”前田利家才是他此行的目标,方才那些人不过是热身而已,不过这并未让他出手有半分留情。

因为在紫阳眼里,这些扶桑倭人和东方不败之流的邪魔外道并无区别,非我族类,皆是可杀!

前田利家明国语言懂得不多,但这句话他听得明白。就如人们在学习陌生语言的时候,最先、最容易记住的是两种话,一种是问候,而另一种则是——辱骂!

前田利家目中爆出愤怒的火焰,飞鸟枪向上一抛,持枪的右手已悄然滑至枪柄的末尾。他的武功虽不如丰臣秀吉、果心居士、德川家康这三大高手,但也是扶桑有数的高手之一。又粗又长的飞鸟枪被他以单手抡起,披着黄昏落日的霞光,狠狠当头鞭下。

飞鸟枪恍如兀然变成黑色的石柱,带着巨大的阴影砸向紫阳。前田利家气势积蓄到顶点含怒出手,这看似单的一招在他用来,却当真如千雷轰顶。

紫阳眼神一凛,面纱下的嘴角牵起,这才是个像样的对手。

面对前田利家刚劲威猛的攻势,紫阳运起太极柔劲,真武剑嘶嘶作响,刷刷连环七剑,避实就虚,灵蛇般曲折游走,剑尖向飞鸟枪枪尖的侧面刺落。

他估算前田利家是单手握着枪柄尾端运枪,本就极难操控,且这一招自上而下的劈斩蕴力过猛,去势太尽,变招更是难上加难。

届时这一剑落在枪尖侧面,恰好打在对方运力变化的薄弱环节,令其招式无以为继。

当日他就曾以此招直接破掉紫璇的剑招。

但前田利家可不是紫璇,就在剑尖行将刺中的刹那,他手掌一翻,飞鸟枪转为枪尖平摊,由劈斩硬生生变为横扫。

紫阳同样变招奇速,真武剑已转为垂直下格。

双方招式花巧出尽,最后进行的便是力量的对决。

亮金色星火在枪、剑相交的一刻炸起,巨大的金铁撞击声在谷中经久回荡,双方各自向后连退三步。

前田利家五指酸痛,握枪的整条膀臂隐隐发麻。他惊异的瞪圆眼睛,反复打量着这个神秘的刺客。

尽管他蒙着面,但从那双黑白分明,洋溢活力的眼睛能看出,这是一个年轻人。

既然年轻,那么习武的时间必定有限,或许招式上有所成就,但内功是需要时间积累的。所以他才会选择上来就以内力压倒对方。

然而从刚才的比拼来看,虽看似势均力敌,但考虑到双方兵器长度、重量的差异,这个年轻人的内力非但不在他之下,甚至犹有胜之。

无暇细想,追魂索命的剑光演化成层层叠叠的光圈,瞬时罩住前田利家周遭要害。

前田利家挺枪迎上,七十六斤重的飞鸟枪在他掌中变得轻盈灵巧,刺、砍、劈、挑、挂种种变化,每一招都势大力沉。

常人用如此沉重的兵器必不可久,而前田利家偏偏却是力大无穷,一把飞鸟枪愈挥愈快,密不通风。

十几招后,紫阳剑法一变,由之前的大砍大劈,转为以八卦步伐贴近对方后四面游走,前臂扭动,用剑尖前三寸点刺击打。这类招式虽然威力不强,但胜在节省气力,攻势灵巧,绵绵不绝。

久战之下,前田利家招式转换终是慢了下来。就在这一刻,紫阳自右侧坤位斜跨,四尺余长的真武剑,游蛇般出窍,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直刺他的胸臆。

千钧一发中,前田利家堪堪闪过剑尖,但是侧刃依旧划过左肋,温热的血溅了出来,洒在地上,红的刺眼。

“蕞尔小国,不外如是。”随着创伤而来的还有紫阳的嘲讽。

前田利家心头怒极,但见他的眼中寒光一闪,转为双手握枪,人枪合一平地跃升。须发戟张的前田利家犹如狂怒的狮子,两臂轮开,凌空扑下,飞鸟枪画下一道完美的弧度。

枪未到,气先至!

以紫阳为中心,猛烈的罡风劲气催使方圆两丈内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刚才的交手和部下的宝贵生命已经给予他一窥对手实力的机会,他有绝对的把握对方无法从这一击中全身而退。

因为他刚才以受伤为代价,把对方成功的诱进背对石壁的死角!

更因为这是他凝聚全身功力,必击必杀的一击!

然而就在枪刃行将刺落的那刻,前田利家万念归一,在他眼内,天地风云一片静谧,除我即敌,别无他物。

就如战场上的最后决战,双方都不约而同的放弃一切次要战场,各自集结全部部队,在主战场展开最后碰撞。

摩利支天又将向谁颔首微笑?

紫阳动了,他双臂舒展,背贴石壁,倏然向左侧滑动,身法速度至少比刚才快了三倍!

快得超乎前田利家的意料!

他侧身避开对方势在必得的一击,飞鸟枪贴着耳边斩下,同样快的听不到风声。

生死之刻,一招未能制敌,便是自杀无疑。

前田利家在下落中绝望的看见,那雪亮剑锋,已然牢牢贴在枪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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