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内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先是浓重的鼻息抽动，接着胸臆间升起的气息自唇齿缝隙中迸发，有一种难以压抑的欢快
有人憋不住笑了
在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的，只有一个人
面对紫璇全情投入，如痴如醉，声泪俱下的控诉令狐冲忍不住笑了出来，还笑得双肩松动，最后放声长笑道：“小姑娘，你今年才多大？又不是七老八十你想过普通人的生活，随时可以去，什么不会就去学么在这抢天呼地泼妇骂街地干吗？”
“大家能在异国他乡相遇也是缘分，为何就不能放下恩怨把酒言欢？”
“我还是那句话，不论他过去是什么人，做过什么事，今天他就是我的诗诗，这一点，不会变！你哭破天也没用！”那浓眉下目光炯炯，坦诚而坚毅
奔腾激荡的情感洪流瞬间被铁闸拦腰而断，紫璇的脸色霎时由红变白，由白变青，被令狐冲这一番近乎无赖的抢白生生噎得说不出话来但她并没像刚才那样勃然大怒，反而连转了几个呼吸，脸颊微微漾出淡金色泽，似有佛法禅意，随即是一反常态的平静
顾长风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紫璇目中冷光凛凛，气不喘音不变：“好一副伶牙俐齿，本来还想跟令狐公子多聊聊，急着找死是吧！好，我成全你！”，这话说得很轻，很慢，很柔，此时她眼中亦不再有方才的戏谑疯狂，反而是一片宁静平和这是否意味着她已经玩腻了猎物，准备给令狐冲既定的下场
“好艾那你不妨也成全了我吧”东方不败插言
武功天下第一的东方不败和独孤九剑传人令狐冲，就这么憋屈的死在一个小丫头手里，真是足以让天下人笑上三天三夜
紫璇微诧，她下意识地望向东方不败，心里倏然打了一个突，握着沉水龙雀的手本能的垂了下来
东方不败眼神骤然变了，和刚才同样寒冷，却又带着高傲，高坐庙堂俯览群下的傲慢
就算在这一刻，紫璇明知自己才是场内主宰生死在握，但看到东方不败的眼神，她立刻没来由的升起一种跪地乞降的感觉这个眼神太熟悉了，每当自己练功不勤或办事不力，它就在身后无声浮现，随之而来的就是严酷惩罚，惊心悚事，尽现心头
紫璇曾经无比畏惧骇怖于它，每每被它从噩梦中惊醒，但如今却趋之若鹜，思之若渴它是那个时代的印记，那个记载着东方不败征伐四方，树立文成武德，不败神话的辉煌岁月
紫璇迎向它，去探究求证
那眼神傲寒若冰，是的，这才是东方不败，这才是她的神惊惧中，紫璇的血液行将沸腾！
“诗诗？”，那个眼神同样让令狐冲感到惊悸，自扶桑重逢，还从未见他有如此冷酷的眼神，这让自己想起岳不群，想起任我行，想起黑木崖上那个千秋万载，一统江湖的东方不败
眼帘开阖，它无声隐去
紫璇压力顿消，登时大失所望，不过她并未气馁至少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方法是管用的，既然有用，那就再加填一把干柴！
“嘿，你们两个争相护持，抢着先死，在我面前唱大戏么！”紫璇双目微眯，纤指轻弹沉水龙雀剑脊，化作清音幽幽她朗声道：“问人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教主，我记得当初想跟你请教这两句什么意思？可只说了前半句就惹你生气，你说温柔乡即是英雄冢，我们是要做的是以苗代汉，是千秋万载的功业，何需这些儿女私情好，那我便不懂”
这前半句既然我不懂，那我也不打算成全你们这后半句
“所以，今天你生”紫璇轻点东方不败的鼻尖：“他死！”
就在此时，场内局面倏变！
紫璇耳后惊风乍起！
顾长风原本瘫软在地的身躯蓦然弹起，莫邪剑化作一抹青影，左手凝聚太极内力施展武当柔云掌拍出，剑锋掌势席天卷地罩向紫璇后背他虽也中了绕指轻柔，但由于紫璇当时把绝大部分毒雾吹响东方不败，因此他中毒极轻，加上身中十四道封穴后内力运转较为亢奋，大多数毒性已经挥发紫璇又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令狐冲和东方不败身上，对他甚少关注，是以能暗地冲开穴道
虽然只恢复了部分功力，但眼见令狐冲性命不保，顾长风当下再无犹豫立即出手
紫璇纤腰虚忽向左一努施展与伊达政宗对战时的奇诡身法，间不容发的让开剑锋，随即反手上撩，三道剑弧即刻截住莫邪剑后续招式，同时右掌抬起，挟着金风劲气自下而上逆击顾长风
闪避，招架，反击一气呵成，足见她丰富的临敌经验
双掌互击
沉声闷响
劲气挤压崩裂
紫璇一声清叱，连退两步，整个人被顾长风逼出屋外，右掌雪玉般的肌肤隐隐泛出金芒
顾长风倒纵落地，脸色却有些惨白
从这一番全无花巧的内力比拼而看，双方近似势均力敌！
以常理推断，因男女先天体质有别，女子武功多以阴柔灵动为主，鲜有内力雄厚之人顾长风虽然只恢复部分功力，但以武当正宗内力加上居高临下之势竟然只和对方拼了个旗鼓相当紫璇展露的这手内功着实让人吃惊不小
“大金刚心经？”东方不败一眼便看出紫璇的内功心法，方才她便是以此法和自己硬拼了一掌
“对，杨先生教我的，他牺牲自己救了我们大家的命，是你害死他的！”紫璇侧首回应
是他艾那个风流儒雅，博学多知的青衫儒士又是一位故人，又是一捧黄土还记得当初日月神教初入福建，选择总坛位置之时，高层中唯有他支持自己选择黑木崖他说那里地势属于河洛风水学中的极品格局“鲸吞地”非但富贵无边，而且贵气袭人，甚至会诞生一位君主
君主？不知道他泉下有知，今日又会作何感想
紫璇突然后撤一步，神情真挚的对顾长风道：“顾大哥，我不是有意骗你，这场恩怨是日月神教的内务，和外人无关，算紫璇对不起你，请你走吧”，言辞间竟大有恳求之意
顾长风道：“放了他们，我自然会走你自己也看到了，东方不败早已今非昔比，又何必自欺欺人”
紫璇把手一摆，不以为然的反驳道：“顾大哥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当年我主人入神教之时孑然一身，我也不过是个街头乞儿，最终都能拿下日月神教，当年我们能做到的事，今天怎么会不行！”
顾长风叹道：“那我真是无话可说，出招吧！”说着长舰好门户
紫璇眉头紧蹙道：“真要打下去，你赢不了我！别逼我杀你！”
顾长风望着她，轻轻摇首：“没人逼你，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放不过自己如果你真的想造反，大可拿了财宝回去起兵，作为大明的军人，我自会和你沙场相见！”
“哈，又一个教书先生”紫璇微微后仰，惨笑喟叹：“今天你们各个都是泱泱君子，人人都有一番大道理，唯有我是个卑鄙小人！无知任性！好，好，好！”
第三个好字说完，长剑陡起，遥指顾长风：“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今天就输赢定对错吧！”
剑锋又起
其势更厉
顾长风挺剑而上，犹若一个全身披挂的铁甲武士，正面迎击沉水龙雀的弧光剑影
一白一青两把长捷横交错，斗在一处
两人都是用剑高手，但风格迥异
紫璇的锦师承东方不败，锦要旨讲究内实精神外示安仪见之似好妇夺之似惧虎，叫以近身抢攻为主，十招内足有七招是在进攻加之她和东方不败同为左手用剑，剑速奇快更兼落点
诡谲
但与东方不败不同的是，紫璇剑法多走弧形斩击，发力凶猛，但过于霸道，招式易于用老，反欠了一份进退自如，意之所至
那是她心中积郁的一口戾气，把挡在眼前的一切事物劈碎，斩断的戾气
顾长风恰恰与之相反，武当剑法以防守绵密，后发制人见长，莫邪化作交织成一片进，将那道道剑弧一一化解他的目的很明确，守住屋门，多坚持一会，东方不败和令狐冲就多一分冲破禁制的机会
这个道理紫璇也明白，所以她要速战速决，于是她使出了“绝招”
紫璇身姿决然跃起，在两柄长教桓交错的劲气中纵横飞舞，如一袭飞翔在空中风中的彩蝶在半空她竟似不管不顾，胸口对着莫邪的剑锋直撞而来
“别上当！”令狐冲疾呼
顾长风急忙撤招，他不想真的伤她
但紫璇可没客气，罗衣从风，长袖交舞，右手便扫在了他的京门穴上，大金刚心经内力直透经络，顾长风顿觉半侧身子酸麻无力，颓然跌倒
“长风兄艾你太老实了！”令狐冲扼腕叹息，他们的机会又一次坠落粉碎
东方不败垂下眼帘，脑中似有十几把钢刀在刮剜切割，理智如一叶孤舟，孤独的踯躅于惊涛骇浪中
攻心为上，充分利用敌人情感上的弱点紫璇不但承袭了他的武功，也同样学得了他的心术
“他”越来越活跃，心门半开
“我就知道你不忍心伤我”望着被打翻在地的顾长风，望着他眼中浓浓的失落紫璇笑了，目光有几许得意，几许悲戚
小小波折过后，她又重新掌握局面，可是，不知怎的，紫璇心头却没有意想中的欢悦和开心，反而感到空空荡荡，莫名失落
一个念头在心中一闪而灭，一掠而过她突然觉得：“自己今日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对是错，又有何意义？教主已然没了问鼎天下的雄心大志，令狐冲也能包容他，何苦要把他们逼上绝路？顾长风对自己算不错了，跟着他也是不错的归宿，何必再过那种刀头舔血终日厮杀的日子”
“要不，算了吧，就此收手？”
“不！我没错！”紫璇猛地用力甩头，宛如要把这些杂念甩到九霄天外她为今天已等待太久，也牺牲太多，没理由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
“主人你看，这个男人对我多好，我骗他，利用他，给他下毒，即使这样他都不忍心真得伤我”紫璇笑得惨然凄凉：“不比你的差吧？”
紫璇还剑入鞘，来到东方不败面前，她看出了东方不败眼中的痛苦和动椰她同样也感受到自己内心相同的痛苦和动摇
“可即使这样，我还是选择你主人，你不要怨紫璇心狠少年子弟江湖死，这是我们的命，也是我们的报应！”，那声音飘摇幽怨，彷如万千屈死黑木崖的冤魂悲哭泣诉
主人，你我注定做不了普通人
我们是时候该走出这最后一步，把一切还原回正确的轨迹
令狐冲，眼前只有东方不败，又何来诗诗！不想承认就可以当东方不败不存在？我会证明给你看，他到底是谁！
紫璇直直跪倒在地，双手环抱东方不败，温声柔语：“主人你病了，在扶桑三年一个人过得不开心对不对有我在，你不会再孤独了”
说着她双手轻轻捧起那皎如明月的脸庞，展开动人魂魄的蛊惑：“虽然经历了这么多波折，到头来，您仍是东方不败，神教的财富还在您手里我也还年轻，这条路还不算太漫长”
东方不败双目紧闭，一语不发他的身躯急剧抖动着，他在全力压制心中欲破茧而出的巨魔
那个曾摄取无数族人鲜血人心的“他”
紫璇紧紧握住东方不败的手，如即将溺亡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红唇继续倾吐着仇恨的毒液：“我都规划好了，先起出神教的财宝，召集旧部或者还可以跟扶桑人做交易，我听说百地宗秀也还活着，可以通过他联络德川家康”
“还有个好消息，来之前我打听到任盈盈那个贱货就躲在滇北苗区，咱们去把她杀了祭旗，送她下去和任我行那个老贼一家团聚！”说这话的同时，紫璇瞥向令狐冲的目光充盈报复的快感
“我们筹备了那么多年，怎能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教主艾我好不甘心，咱们重头再来吧！”紫璇以剑顿地，泣不成声如同欲征战疆场而不得的战将，满腔大志未酬，壮志难伸
也许是尘世多苦难，人生不如意者十之**，所以人活着总会有些梦想，有些期盼用以促进，鞭策亦或麻醉自己
紫璇并不是没有梦想，相反，她“梦”得太大，太好，太完美几乎把人生所有的期盼都投注在东方不败身上，却从来都忘记当这个神话一旦崩塌会怎么样
令狐冲流露出无比悲哀的眼神，本想要说些宽慰东方不败的话，但眼前这个局面纵使自己如何伶牙俐齿也无从开口，他可以放下东方不败杀死自己师弟的仇恨，但日月神教问鼎天下是属于东方不败的格局
这个心结只能由东方不败自己解开，旁人无权替他做出决定
令狐冲自嘲地笑笑：“我终于明白你的目的了”，他随即摇了摇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我求你，不要再逼他了，如果想要我的命，那便来吧”
光影流淌，沉水龙雀再度出鞘，然后紫璇深思熟虑地道：“对不起，我必须要杀你了，我怕再不杀你，就变成你来杀我，或者，我已不忍心杀你了”
令狐冲挺身对着剑尖，神闲气定，好像在他看来，那明晃晃的沉水龙雀不过是小孩子的玩具
紫璇的长剑在距离令狐冲咽喉一两寸之间忽又汀了，不在于她的不忍，而是她要让他“死得其所”
紫璇跪在东方不败身侧，她看着手中泛着幽幽寒光的沉水龙雀，然后把剑柄塞入东方不败手中，紧紧握住他的手，剑尖直抵令狐冲的心窝
“杀了他好吗？”紫璇紧贴在东方不败耳边，如绢青丝彼此勾连萦绕，混同一体她用如丝如缕的哀伤，凄婉的诉求：“杀了他，杀了你心中的魔障！变回东方不败，紫璇还是当年的紫璇，我愿意跟随主人一辈子，诗诗姐姐留下的紫玉玲珑是宝藏的钥匙，我们取了它，重整神教，再战天下！”
“来，对准心口，刺下去主人你的手怎么一直在抖！从前可不是这样的啊”
“很简单的，就那么一下，一下就全都结束了！”
“听话，刺下去，我们还是一家人，血脉相连，永不分离！”
紫璇的声音逐渐高亢尖利，呼吸粗重，整个人异常亢奋她强行握着东方不败的手，剑尖越来越近
顾长风看的目瞪口呆，现在的紫璇说好听点那是大仇即将得报，精神亢奋，说得不好听，根本就已经疯了，完全沉醉在自己幻想的世界中
令狐冲平静的合上双目，他并非不敢面对死亡，只是那被仇恨执念扭曲的灵魂令他不忍卒睹
噗，血花飞溅
但那并不是从令狐冲的胸口喷出，而是自东方不败的口中涌出
紫璇左手即刻闪电般的在东方不败右肩连点数指，劈手把皆他掌中夺去
“诗诗！”令狐冲悲怒交集中惊呼
在场诸人都看得出，为了脱离紫璇的胁迫，东方不败竟不惜强行冲穴
紫璇霍然起身，面色骤然冷如严霜，她胸膛急剧起伏着，持剑的左手青筋暴起，捏得剑柄咯咯作响
“令狐冲！”凄厉的啸声开启了愤怒洪水宣泄的闸门，紫璇及腰的满头青丝霎时无风自舞，俨然是狂怒到了极点！
“你竟这般护着他！要不是你惦记这个臭男人，处处手下留情，任我行跑不了，黑木崖大战咱们不会输！杨先生司徒长老，还有那上万兄弟也不会白白惨死在任我行老贼的屠刀下教里的几万人更不会成了孤儿寡母！东方不败，你扪心自问！你可对得起死去的兄弟们！你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本来么，我们江湖中人过得是刀头舔血的日子就算被仇家杀了，那也没什么但就是因为你，他们死得毫无价值！东方不败，你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这里风花雪月，你的弟兄们在外面死的死，亡的亡啊”
“看着我！”紫璇的十指如铁钩般死死箍住东方不败，透过紫璇的双眼，东方不败似看到无数部下鲜血淋漓的头颅，似看到黑木崖上层层叠叠，一望无垠的累累坟茔他最后的神智被愧疚的大锤砸得分崩离析，墙倒屋塌
“他”开怀大笑，从破碎的心门昂然而入，直入主座
“教主，你说杨先生司徒长老迟长老他们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会怎么想？”说到这里紫璇以一种天长地久有时粳此恨绵绵无绝期的语调道：“他们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啊”
言辞字字如刀，刀刀诛心不见血听着恨意如此深刻的话，人人不觉悚然
“你再敢伤他，我绝不放过你！”令狐冲猛然抬头，直直瞪视紫璇，原本慵懒不羁的目中第一次爆出极重的杀气，连顾长风都感到不寒而栗
“闭嘴！”紫璇猛地跳起，雪丽面容扭曲如九幽黄泉的妖魔：“臭男人！最该死的就是你！不放过我？我今天还不放过你呢！”
沉水龙雀挟着十成恨意，呼啸着劈头斩下
东方不败右手蓦然紧握成拳，根根晶蓝色血脉在手背莹白的肌肤下浮起，凸显
啪，随着刺耳的锐器撞击，沉水龙雀剑尖绽出一团璀璨的火花，巾抽动发出呜咽悲鸣向后大幅荡开紫璇只觉一股无匹巨力自剑尖传来，直至虎口，震得她整条膀臂如遭雷殛，长剑险些脱手而飞，整个人都被带着向后退了两步
地上一枚十字飞镖散着青芒，犹自鸣动不已
“谁！”紫璇厉声喝道，但她并未完全转身，而是向右滑动，身姿半侧，目光即刻锁死暗器袭来的方向，同时长剑依旧对着令狐冲和东方不败
这才是她的目标，她的主战超其余都属次要
尽管今日变数和意外太多，但她依旧保持着临敌对阵的冷静
当年仅凭满腔热血冲锋陷阵的懵懂少女，在战斗的淬炼中已经蜕变为独当一面的大将
一人自门外步入酒肆，淡蓝色葵花纹阵羽织，腰间系着金丝腰带，标准扶桑武士装束
紫璇眸中骤然亮起消的灯火
三年未见，鬼狐一如往日的英俊沉静，双目明锐如剑，只是脸颊略显清瞿瘦弱，眉间氤氲着淡淡伤愁他只往屋内扫了一眼，便将目光垂投于地，像个做了错事不敢却又不得不面对的孩子
“百地宗秀？我道是谁，原来是你，来得正好！”紫璇喜出望外，当一个人不被理解，被世人孤立的时候，总消能有人站在自己一边她今天一直被打击，一直被否定如今终于等到战友了，起码她自己是这么认为
“我找到教主了，他愿意重新出山再起风云”紫璇兴奋地说着，长剑点指：“此人就是令狐冲，他把咱们害苦了！待我先杀了他，咱们再详谈”
面对欢呼雀跃的紫璇，百地宗秀依旧低着头，只是淡淡道：“先把你的剑拿开”
“你什么意思？”对于百地宗秀如此冷淡的反应，紫璇感到错愕
同样诧异的还有令狐冲和顾长风，百地宗秀和东方不败的关系他们也知道一些，为何强援到来却全不见东方不败有半点反应同时他俩惊人的发现一个问题——突然完全感受不到东方不败的气息，他似凭空消失如果不是人就坐在眼前，甚至会以为自己身边的他只是一块石头
更让令狐冲不解的是，从百地宗秀进来的一刻起，东方不败的目光似乎有意无意的回避着他，似乎在强行压抑着什么
百地宗秀应道：“我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动手前是不是该问问教主的意见？”
“教主，他，他身体不太好，我在帮他治疗”紫璇勉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看着委顿于地的东方不败，百地宗秀猛然抬头，语气中难掩怒意：“他中毒了？你点了他的穴道？你治疗的方式还真别致！”
“这个说来话长，我们先杀了令狐冲，其他可以慢慢解释”紫璇急忙辩解
“杀不杀令狐冲，是教主自己的事你又何必越俎代庖，以为这样就能逼他做决定，实在幼稚！我没兴趣跟你发疯，把解药拿来！”百地宗秀喝道
“够了，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起染坊来了”紫璇怒火升腾，她突然啐了一口：“我呸！少在这献殷勤，教主的安危有令狐公子操心，你起个什么劲！”
紫璇瞳中闪烁疯狂的怒意，她狂笑着发泄：“好，你也说我幼稚，一个两个三个，各个都说我幼稚！当初我什么都听教主的，你们说我没自我，现在我遵从自己心愿，你们又说我幼稚！我到底怎么样才对！”
迭遭打击，紫璇依旧坚强，但人已失常
所以她一直笑
因为她内心感到不平，委屈悲愤！
她觉得自己不该遇到这些！
怎会没一个人支持自己，理解自己！
长剑向下一抖，一道剑气自百地宗秀身前一尺处划过，深深的鸿沟分出楚河汉界，彼此敌我分明！
紫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字字如千钧道：“今天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就要做我想做的事！谁拦着，我就杀谁！”
“你也来了，很好，很好这戏很好看是不是？”身后的东方不败从沉寂中发出几声嗤笑，冷漠而阴森，充满拒人千里的戒备
“教主，我，”百地宗秀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他想说自己是刚刚到此，但随即明白对方不会相信从那日岩摫回答东方不败的问题起，在他眼中，自己就再也不是那个黑木崖城上虎尾峡神教宝库中并肩作战，相知互助的“小孩”
自己是德川家康特使，鬼狐百地左卫门大尉宗秀，一切归本朔源
他代表日月神教，他代表扶桑，一如脚下那道剑痕，清清楚楚，无可逾越
他对他的信任，全部清零
“哈哈，装什么清高，看来在教主眼里，你我都是一般无二，皆是小人也罢，咱们两个小人今天就分个胜负！”紫璇冷笑着左臂舒展，催动内力裙裾激荡间身姿流转，如云若雾，滟潋剑光化作一片清寒飞雨，漫卷天地
眼见东方不败百地宗秀冷语相向，紫璇何止开心，简直兴高采烈，因为终有人能和她品尝相同的苦酒
不择手段，舍弃自我，一片真心热忱却换不来偶像理解接纳的悲恸失落
剑风冷冽不及心中寒意，百地宗秀苦笑中拔刀迎战般若欺身而进，直入剑雨，劈扫砍削，似无数鹰隼在漫天剑光中飞舞啄击
百地宗秀心忧东方不败中毒兼气恼紫璇的无知任性，心中甚怒！
紫璇则醉心于“激励”东方不败重拾斗志，主仆二人心神相交，携手共创大业但被接二连三的外力打扰，心中怒甚！
刀靳鸣激如战鼓
双方均是快招强攻
一轮对攻下两人竟堪堪势均力敌！
这太不正常！
以百地宗秀的武功高出紫璇不知几许，又怎会如此？
盖因百地宗秀刚刚到此，没有看到紫璇之前的“精彩表现”，他低估了仇恨的力量，低估了她的疯狂他对于紫璇的印象和武功判断还源自于三年前，那时候的紫璇不过是个花季少女，整日跟在东方不败和杨莲亭身后转，教内核心机密虽多有与闻，身份特殊但武功却不很高明，别说和百地宗秀服部千军杨莲亭相去甚远，就是和贾布司徒策这些长老人物相较也有不及
从自己刚才仅以二成功力发镖便打得她连人带剑一个趔趄来看，她内力修为不过尔尔，这三年也无甚长进
百地宗秀以为五招内可以把她放倒
可是放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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