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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无可畏惧的康德(1 / 2)



城边的小水潭,一面映着淡蓝的星光,一面映出绯红的霞光。康德的脸在这水面露了出来,他看见一个陌生的自己,脸色深黑,眼眶深陷,头发脱落,身上到处都是无法愈合的伤痕,手骨折断了从胳膊里穿出来。他明白他看见了一个死人,一个正在腐朽的身体。他忽然扑进了水里想淹死自己。水灌进了他的身体,他觉得身体变的沉重,却毫无呛水的痛苦,而现在没有比不痛苦更让他痛苦的事了。他的心和他的身体一样绝望的沉到水底,然后过了起久,才慢慢的走上来。水从他的各处伤口处流出来,把血液也带走了,现在他的脸色就象剥了皮的木头。

“为什么会这样!”他大喊。

“这样有什么不好?”有人在他背后说。

康德一惊,他的身后站着一个脸色和他一样难看的家伙。穿着破烂的衣服,眼珠突出,牙齿露在嘴唇外面。

“你……也是……”

“一个僵尸?不,僵尸没有自己的灵魂,他们只受黑暗力量驱使,但你还知道自己是谁,你的灵魂还在你身体里,不是么?”

“你是谁?”

“我们了解了身体不过是人的束缚,你如果懂得灵魂的搬运,你就可以随意更换你的身体,甚至进入物品之中,你会象风一样自由,看我这个身体怎么样?还很英俊吧,我十天前刚捡的。”

“很臭了……”

“唔……不要紧,一会儿再去墓地看看有没有新来的英俊人物。你要不要也来一个?我收藏有各种各样的脸,人皮,耳朵,眼睛……”

“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亡灵族的人。”康德说,不知为什么他现在一点也不怕这种东西了。

“什么你,是我们!我们是同族不是么?我看你的体内似乎有一种黑暗的力量禁锢住你的灵魂使它不能脱离这个身体,这很奇妙,我生前是个法师,喜欢鼓捣一些不死之术什么的,结果喝了配出的药水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我现在已经习惯了,就是有点孤单,在地面上象咱们这样的亡灵不多。我叫福肯斯达。你呢?”

“我什么也不是!我不是亡灵族!走开,别来烦我!”康德大喊起来,双手乱挥,仓皇的向林中跑去。

福肯斯达望着康德远去摇摇了头:“可怜的孩子,我刚变亡灵族那会儿也和他一样,会习惯的。”

康德在从林里漫无目的的走,觉得自己已和这地面上的世界格格不入,树木水天都成了虚幻的东西,这就是死者的心情么?他忽然很希望有什么跳出来把自己嚼碎,但从前四处潜伏着的树妖猛兽似乎也对他不感兴趣了,也许该说“它”才对。他似乎能听见自己的身体在沙沙的一点点腐朽下去,他想用不了几天他就会变成一具行走的髅髅。他满脑子只在想一件事,怎么才能真正的死去。他用树藤上吊,用石头砸自己的头,可是除了在身体上多几道伤口之外,一点用也没有。

最后康德决定试一试从高处摔下来,他爬上林中小山的石崖,这个高度足够把人摔个稀烂。他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发现蓝天白云下的魔境森林竟是那样美丽。

“永别了,你这嘲弄人的世界!”康德喊出了这句若星汉史诗里毕华斯王被妻子和手下背叛后自尽时的名言,然后一头栽了下去。

大地在飞速逼近,康德闭上了眼睛,他的头终于触到了地面。

可地面怎么象水面一样柔软,他嗵的一声穿入了地下,象一个高台跳水者穿入水中。

当他终于碰到什么停了下来,他睁开眼,黑暗中四周亮着无数的眼睛,齐齐看向他。

“我终于来到了亡灵城么?这儿是哪?坎图斯蒂(注一)?先声明我可不参加你们的争战,事实上,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们,我……”

“你先把屁股从我身上移开!家伙!”有人骂道,接着康德被人一把推了出去。康德发现他的眼睛能在黑暗中看见东西了,他看着他原来站的地方,一个矮人跳了起来。

“我刚打开地面出口,就从上面跳进来,想砸死我么?”他暴叫着,那是阿兹。

“阿兹,”说话的是矮人村的族长阿若,“我想他只是刚好站在那而已,你快些打开出口,我们在地下躲的太久了,我想史台比很快就会找到我们,我们要分头逃走。”

“史台比有什么好怕?我一只手就能对付……他的一只手,加上水华就差不多了能对付他整个了。”阿兹一边说着再次打开了地面出口,康德看见地面象水面一样波动起来,并且透明映出了上面的日光,这就是他刚才穿入了地下的原因。“想死都这么难么?”康德丧气的想。

阿兹接着嘟嘟囔囔的说:“要不是我们用更重要的事要做,我和水华会好好教训那个老家伙,撕烂他的袍子,扯光他的胡子,用木锤敲他的脑袋……嘿,小兄弟你想去哪?”他一把拉住想偷偷溜走的罗恩。

“还有什么事情比打倒史若比更重要?”矮人村长阿若问。

“拯救世界啊!”阿兹叫起来,“我们为帮一个被斯马拉古欺负的小姑娘无意中卷入了一场大事件,有关于……咳、”他放小了声音,“……魔王的复生。”

“什么!!”所有的人都叫了起来。

“魔王被银月光华骑士们封印起来是传说中三百年前的事了。”阿若说,“阿兹你又在做梦了吧。”站在他一旁的罗恩却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哼,总之是一言难尽,我们还要去找一个家伙,他是这件事成败的关键,可是谁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嘿,僵尸族,别挡在道上。”阿兹踢了挡在他前面的康德一脚。

“你叫我什么?挫子?”康德突然涌起一股愤怒来,一把抓住阿兹。

“喂,想打架么?”阿兹大叫,手脚齐上,可打在康德身上一点反应也没有。当康德掐住阿兹的脖子,阿兹觉得有一股黑暗力量灌入他体内,与当初那两个魔人身上的力量一样,“你,你也是魔族?”他惊恐的大叫,一个人既有亡灵族的体质又有魔族的纯黑魔法力他还从没见过,大惊之下他使出了土系的高等魔法地漩,以他为中心的大片地面象旋涡一样狂转起来,康德渐渐抓不住他,啊的一声被漩了出去,连周围那些还没来的及上地面的矮人魔兽也被旋了个七零八落。

混乱结束后,阿兹他们登上了地面。罗恩被阿兹紧紧拉住怕他又跑了。这时康德也从地下爬了上来。阿兹在日光下看见康德的样子,不由奇怪:“我在哪里见过你这家伙么?有点面熟。”

康德也记起来,这矮人就是当初在斯马拉古城堡中见到的那群人中之一,但他此刻可不愿让人知道他变成了这个模样,他转过头去不答理矮人。阿兹看了一会,却想不起来什么,嘟囔着拽着罗恩走了。

康德忽然想起,那将他摔出去的武士说不定也是与这矮人一伙,他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大半拜他所赐,他想:“那些武士凭着有些力气,便可把人命不当回事么?做了恶事就一走了之,我要找到他便让他好受。”

于是康德偷偷跟上了阿兹,罗恩还有阿若一行。

不少兽类在周围行走,所以前面几人并没有察觉康德的跟踪。走了不远,阿兹来到一大树下,在树干上敲三下,那树皮便分开显出一个洞来。他们走了进去。

康德躲藏在一边,见他们进去了又跳到大树旁,在树洞即将关上的时候也钻了进去。他刚一踏进去便觉得脚下一空,手在空中一晃,什么也没抓住就直坠了下去。

他落在厚厚的草堆中,爬出来发现面前却是一条甬道。那几人正在前面走,阿兹又用魔法移开了由粗大的地下藤茎与树根形成的门,门后却是一个大厅,他们走进去,树根又合拢了。

康德小心的走过去,透过藤蔓间的孔隙,他看见了那大厅其实是一个地下洞穴,四周那大树的粗大树根却顶住泥土,在中间形成了一个圆形空间。洞穴中坐了几个人,还有一个飞舞的精灵。

康德看见一个白衣的女子,她静静的坐着,有着纯美的风度。正是在城堡中他想救的那女子。

她竟然也在里面。难道他们将她捉来这里?他想着。

这时只听阿兹说话:“那个人只怕已经被魔人带走了吧。我偷偷回城堡去看他已不在了。”

“不会,”维斯特说,“如果魔人把他带在身边就会影响他的行动,那他就没法找到魔人想要的东西了。”

“听说昨夜在城中就发现了来自地下的魔人,城中的圣佑骑士团还和他们作战去了,不知谁胜谁负,这是不是魔人大举入侵的前兆呢?”阿兹说,“哦,想起来真有些刺激。”

“你们说华尔金变成了黑暗伯爵,这点我要亲眼看见后才会相信的,在这之前我不会帮你们,是不是,都里斯?”柯菲尔说。

都里斯沉思着,半天才说:“这件事全是由巫师的预测而来,在它没发生之前没人能证明那是真的,而如果它真的发生了却又晚了……”

“那是真的。”云迪说话了,“我能保证。”

都里斯看着她,脸上充满疑云:“为什么?”云迪却不说话了。

都里斯看了地面一会,说道:“你一定还有什么事没说吧。”

大厅里忽然沉默了。很久,云迪忽然说:“我没必要告诉你们那么多,我自己会去完成这件事。”她站起身来,但虚弱使她一阵摇晃。

都里斯上前去扶住她:“黑骑士既然那样强大,你还要去送死么?”

“哼,”忽然柯菲尔说,“黑骑士既然那么强,为什么不杀死她?她杀了华尔金说他是黑暗伯爵,我们也没亲眼见到,我们怎么能相信这个女人。”

“好了,难道那两个魔人亲自说的也会有假?”都里斯道。

“我说过不用你们相信我,对付魔人你们肯本是什么用也没有的。”云迪推开都里斯,她受了伤,但傲气却是一点没有从她身上损失。

“我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伙的?这么骗我们是想要做什么?都里斯,你太容易轻信别人了,尤其是女人。”柯菲尔道。

康德躲在门外黑暗中听得胡涂,这些人先前互相争斗,现在不知又坐在一起争吵什么,而琼娜与百亚怎么不见了呢?

这时云迪说:“门外的人,你为什么不进来呢?”

如果与难道走在一座黑色的宫殿里,他们的四周黑压压似乎站着许多人。他们走到宫殿中央,对站在那里的一个高大黑甲骑士行礼,如果说:“黑骑士阁下,在下是六翼神龙军团的难道与如果,奉大祭司的命令来地面上,在这里遇见黑暗骑士大人,真是有幸。”

“嗯。”那黑暗骑士背向他们,面上戴着黑色獠牙巨兽的面具,他的声音缓慢而沉重:“现在你们直接受我的指挥,这项任务由我来接管。”

“哦?这种任务连黑骑士大人也出动了么?难道黑骑士大人也要升级?那会升成什么呢?”难道说。

如果却说:“我们是受大祭司指派的,黑骑士大人要指挥我们,不知有大祭司的命令没有?”

“你们是魔族战士,却受亡灵族大祭司指挥,这不可笑么?”

“黑骑士大人你怎么了?几百年来不一直是这样的么?因为魔王被封印,所以大祭司以他的力量维持着地下黑暗世界,这些年来魔族和亡灵族相处的很好,我们都很尊敬大祭司。”如果说。

“但现在不同了,别忘了你们来的目的是复生魔王!我们真正的领袖!”

“可是大祭司也是想复生魔王的啊,正是他预测到魔王可能复生,派我们来……”

“哈哈哈哈哈哈……”黑骑士仰天大笑,笑声震动殿宇嗡嗡作响,“蠢才,多年来你们一直受大祭司的摆布,他真正想的是阻止魔王的复生才对!”

如果和难道大吃一惊:“那他派我们来……”

“他派你们来等那个人找到封印魔王的法器,然后杀死他是不是?”

“是。”

“杀死了他,魔王就不可能复生了!”黑骑士慢慢的说。

难道与如果惊愕的对望,事情变的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如果很快镇定了,他的语气毫不惊慌:“无论如何,在黑骑士大人证明这件事之前,我是不会放弃大祭司的使命的。”他挺直了身子,手中按住了剑柄。

难道很惊讶的看着他,小声说:“如果,你……那可是黑骑士……”

如果看着前方说:“难道,我们从小没有父母,都是大祭司抚养成人的,我绝对相信他,你呢?”

难道挠了挠头,一副很为难的样子,然后叹口气说:“为什么我总和你这个倒霉蛋在一起?”伸手去握住了刀柄。他的右手被都里斯砍断,现在用的是左手拔刀。

“很好。”黑骑士转过身来,“你们当然可以选择,不过不要以为可以阻碍我。”他从如果与难道身边走了过去,一直走出了大殿。

当他的身影刚消失在大殿外,一旁站立的魔战士们就抽出了刀剑,无数寒芒在黑暗中闪着。

“嘿,大家都是魔族的战士,有话好说。”难道陪笑着说,“你们是哪个军团的?说不定我和你们军团长很熟……”这时如果喊:“小心!”长刀已经从四面挥来,如果弯腰闪过一刀,反手上撩,将那士兵从腹部到头顶切开,又跃起跳过刺向他下盘的几支刀,空中刀光连闪,刀锋上的电光已把几个头颅甩了出去,刚落地几支长矛刺向他面门,他就地一滚,刀划出长弧,又削去了几个士兵的脚,然后侧刀,冲刺,反手斩,刀法纯熟,转眼七八个人倒在他身旁。

而另一边的难道使左手拿刀还不太习惯,但靠了他极快的速度左闪右避,好几次围攻他的士兵从两边向他刺去,都险些刺中自己人。但围上来的士兵越来越多,渐渐难道就没有回旋之地。他和如果也渐渐被隔开,无法会合进行背靠背的防守,两人盔甲上已被刺出好几个破口,但盔甲被划破后,竟都自动复合了。大厅里一片刀光,每个人都要应付四方的刀剑,他们左挡右刺,渐渐险象环生。

一旁站了几个武士,穿着与士兵不同的更高等的盔甲,正打量着这战局:

“他们穿的那难道就是用熔岩海中的黑珊瑚炼成能自动生长的盔甲么?据说是越受损复合后就变的更坚韧。果然是六翼神龙的宠儿啊。”一个头戴双角盔,体格巨大,身上各处长出粗大骨剌的异形武士说,“如果与难道果然是名不虚传,如此年轻便有这样的力量,在这杀死他们真是有点可惜,努尔迪特。”

“哼,鲁卡奇诺,你不想杀他们难道等六翼神龙军团来杀我们么?这次是绝不能让他们逃走了的。可惜他们之间的配合还远不默契,这样不用我们出手很快就可以解决。”说话的人从头到背长着红尖刺,身上布满坚硬的放着光泽的鳞片,说话时红色气雾从他的口鼻中吐出来。

“唉,你们为什么总是想的那么简单。”一个戴着白兽骨盔的白发武士嘴角露出冷笑,他的一只胳膊上没有手指,却长着白色的骨刀。“我想他们还没拿出真正的本事来呢?”

这时战场中难道大叫:“喂,如果,看来光用剑是解决不了问题了。”

那边如果又刺倒两个人喊:“我倒正杀的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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