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红如血;发,秀如月。
小女孩的背影像是一片剪纸,仿佛连指尖的触碰都要把它轻易戳破,致使封堵过去回忆的堤坝崩坍倾倒,让水造的女儿滴下泪来,若是滴下泪来,那定然是黯然神伤,又是天见犹怜的。
只是,
榆树屋的安朵丽拉小姐却只是远远地守望着。
因为,
眼前的,已经不是当初的女孩,而是一位坚强的少女,树屋的主人再也不用为某位可怜的孩子戴上过宽的红头巾,事到如今,原本的红头巾亦已经能够服贴地包裹住主人的发丝,以及这样的、那样的烦恼与心事。
岁月真是奇妙的魔法。
安朵丽拉小姐心中感慨,然後又犯愁起来,她站在少女背後,轻声叹道:“唉,妾身才刚刚悉心挑选好的衣裳,现在是没有人要穿了,满楼的华衣绵服若是没有美人佳丽,也只是美丽的衣服而己……"
安朵丽拉小姐喜爱着一切的「美丽」。
而华勒丝和她亦是因为美丽而结识,那一双大海蓝的眼睛拥有洞悉美丽的直觉,就像是花蜜吸引蝴蝶一样,孤单的女孩找到了榆树屋,榆树屋也欢迎她的到临。
“纳斯农小姐,你这样子对待小夏葵,还真是狠心啊……”
安朵丽拉小姐试图借由言语撩拨起贵族少女的情绪,这些年月下来,她的红巾女孩好像收集了愈来愈多精致的面具,树屋的主人知道,这些面具已经成为了贵族少女的本身,就像是知识、像是爱恨一般,是不可割舍的存在,是身为人类的证明……
可是,安朵丽拉小姐仍是希望她的红巾女孩不要在她的面前戴上任何面具,因为,女孩的美是狂妄的、目中无人的,像是疾风般无拘无束的,而妥协的面具则只会掩去这一份傲悖的美感。
听见树屋主人的声音,华勒丝转过身来,脸上没有任何悲伤,也不是安朵丽拉小姐讨厌的面具,而是一种略为懊恼的韵味,说实在,安朵丽拉小姐并不太喜欢这个软弱的表情,但却是心中微暖。
岁月教会了树屋主人,无论是向别人敞开心扉的或是能够让别人向自己敞开心扉,那都是一件美好的事,如果世上没有信任与理解,那些必然的悲伤与痛苦,又能够往哪里倾吐呢?
所以,安朵丽拉小姐乐於聆听别人的烦恼。
「亲口说出你的烦恼吧,华勒丝,妾身的红巾女孩。」
华勒丝指了指树屋主人怀中的衣物──
“榆姐,你这套衣服可记得千万不要交给她喔。”
「榆姐?竟要叫出这个令人怀念的称呼,亲爱的红巾女孩,你这样子还不算是撒娇吗?纳斯农大小姐的撒娇?呵!那倒是真的可爱,看在这份难得的可爱份上,榆树屋的安朵丽拉小姐也不是不能暂时按捺一下见证美丽的冲动。」
绝色的美人露出一个让华勒丝莫名不悦的微笑,说道:“嗯,妾身会把预备给灰姑娘的晚装暂时留下的,只是,我还是希望能够亲眼看到这些寂寞的孩子们能够找到与它们相衬的主人,若是能够亲眼看到她们的结合,妾身就心息了……"
千年的树屋主人低头轻抚怀中的布料,脑中又浮现出灰姑娘穿上它们的幻想,她心中痒痒的,有种好像大树在树根遭到虫豸啃咬时的毛躁,如美玉般光滑的脸庞因此而飘过两朵妖艳的红云,只听她又道:“所以,亲爱的华勒丝,别考验妾身的耐心太久哦。”
“嗯,我会的。”
看见华勒丝有些为难地点了点头,安朵丽拉小姐心想她的红巾女孩大概已经开始後悔将夏葵姑娘带到她的面前了,聪明的小女孩能够心算出四位数字的乘法,或是轻易地学会和表演贵族喜爱的舞蹈,但是在感情方面,她也只是一个平凡的新手。
不过,安朵丽拉小姐可是不会去同情为情所困的华勒丝,她一直都是自私的,她只管自己的享受,如果不是这个女孩足够讨她欢心,树屋主人才不会大费周章,去让王城败剑那个老头子收徒授学。
而现在,她必须得要找点乐子,找点美丽的事物,好使她寥寂的心灵愉悦。
哪里有美丽的事物呢?
近在眼前,不是吗?
她寻了个合适的新位置,放好满怀的裙衫鞋子,含沙射影地说道:“现在,灰姑娘因为你这个恶後母的欺负而出走了,妾身这个老巫婆也因此没了戏份,原来满心的期盼就像是凋谢了的焕绮花儿,华勒丝,难道你这个当後母的,就不用补偿一下其他人受损的心灵吗?”
补偿的方法?
还会有哪样子呢?
安朵丽拉小姐直勾勾地看着少女,整副神情就像是一名老练的厨师正在观察砧板上的三文鱼,而实际上,树屋主人倒是真的在想着类似的事情。
如同猎手与猎物之间的默契,华勒丝面色乃是剧烈一变,脚步在危机意识的引导下往楼梯口踏去,杏目圆瞪,咬牙切齿地说道:“可不要往我这边看,本小姐可是不会牺牲色相的!”
这时的安朵丽拉小姐不禁又开始怀念起幼时的红巾女孩,那时候的华勒丝可是「最喜欢」安朵丽拉小姐的,每次见着都会围住她,榆姐、榆姐的叫着,奶声奶气的模样儿就像一只小猫咪似的。现在,猫儿却是不知不觉地长大了,一副女王大人的高傲脾气,即使只是「单纯」希望少女能够帮助她的榆姐,来试试新产品,亦会遭到严词峻拒,完全不近人情。
安朵丽拉小姐可是不会认同这种恶劣性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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