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筱羽身上唯一的现代器物,也是对亲人的一种纪念。拿着十两银子,筱羽誓言他会尽快赎回来。
十两银子,买衣衫鞋子加上这两日吃饭打尖用了二两。昨天他已经打听好了,城西有家客栈,一天一夜只要二十文,只是条件忒苦了些,上个茅房还要跑五分钟路到雪天里打野地。
可不节约点又能怎样?这八两银子就是我起家的老本,总有一天,老子要八万两八十万两地赚回来。
想到这里,他起步便往城西走去。走了几步,就见路口两边跪着七八个人,身上早被大雪覆盖的如雪塑雕像一般,如果不是两只眼珠还在转,筱羽只以为他们都是一些石墩石垛子!
看看这些跪在路边的人,衣着单薄,跪在雪天里,天寒地冻的,早冻得是瑟瑟发抖,他们手上、脖子上几乎都抱着挂着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的无非便是“落难灾民,求一钱施舍”、“家中老小三日不曾进食,求好心人一粥半饼……”
筱羽不看也罢,这一看,双腿似乎灌了铅一般,竟再也迈不动一步,唉!世上终是苦人多!
在他那个世界,路边跪着化缘要钱的,多有骗子之辈,可在这个礼教和民风淳朴的古代,若非家门不幸,谁愿意在这天寒地冻中出来乞讨?
筱羽再抖了抖怀里的银子,轻声一叹,罢了罢了,同是天涯沦落人!当即掏出一把碎银,挨个挨个发放,两钱银子,五钱银子,好歹也能让这些家庭缓解几天。
这些难民见到这个身着并不富贵的公子竟然如此大方,个个又磕头又道谢,见到那写着“一家老小三日不曾进食”的,筱羽给了他一两银子,管你这是夸张手法还是春秋手笔,但求心安吧。
那三十多岁的男子见这公子施舍他一两银子,拿到手后不由放声大哭,头在地上磕的咚咚响,对筱羽的感谢犹如再造之恩。
筱羽扶起了他,正要说话,却见一个边角上,还跪着一个十三、五岁的瘦弱少年,脖子上挂了块写着“卖身救母”的牌子。
少年眼神与筱羽一对,那眼神里透露出的凄哀与不幸,直让筱羽一个寒颤。
他跨步便要走过去,却听一阵马蹄声传来,六人六匹马朝这边慢慢走来,六人皆着貂绒披风,漫天风雪让他们兴不起一丝寒意,他几人在雪中漫行,似乎甚是陶醉享受。
筱羽仔细一看,那为首的两人,不正是望江楼五楼上的那两个年轻公子么?而骑马走在最后的,不是风吹岚又是谁?
他一怔,随即又恢复平静,这贫富两重天,在这白茫茫的雪天中蔚为清晰。
那风吹岚早已看见了筱羽,筱羽施舍银子的一番情形直让他面色微诧,良久对着筱羽轻轻一点头,也不知是在赞许还是在打招呼。
“李公子,久仰你有‘蜀中第一才子’之称,这雪景曼妙,今日若不赋诗,岂不辜负了这番良辰美景?”就听那为首的英俊挺拔的公子一声传来。
“在伍爷面前,慕白怎敢自称‘第一’,不敢不敢……”就见那潇洒伟岸、玉树临风的李慕白立时一阵自谦,对着这伍姓公子一阵点头哈腰,此人身份自然在几人中最为尊崇。
“我有一个名目。”伍姓公子身边那位粉面玉琢一般的美少年开口道,“不如大家作诗接龙,一人一句,但要应了这雪天盛景。”
“好!”他身后一个油头肥耳的中年人率先附和,李慕白也拍手道:“玥公子提议甚妙,慕白不才愿先吐为敬!”
“好好,那便请李公子为我们抛砖引玉……”
李慕白在马背上四下一望,见大雪纷飞,瞬时脱口而出道:“大雪纷纷思坠地。”
“不错!”那伍姓公子一拍手,“起句不凡,大雪虽然纷纷,但并非皆能坠地,有的在树上,有的在屋檐上,唯一片雪心皆向地,这立意,乃是征兆大地乃万般自然之母!妙!高!”
李慕白这一句拔得头彩,被这伍姓公子一称赞,自是得意非凡,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就见一身着锦衣猬甲、身材魁梧、眉间一粒大痣、两眼精光逼人的汉子凑上来,声如洪钟:“这大雪兆丰年,全是皇家的祥瑞啊!卑职就接个:都为皇家呈瑞气。”
“嗯,大雪纷纷思坠地,都为皇家呈瑞气。”伍姓公子稍一沉吟,“你这句接的也还过得去。”
那大腹便便的中年人驱马上前来,一抖身上貂裘道:“下官不才,只是这大雪既然呈的是瑞气,那就干脆让他多下几年吧,嗯,大雪纷纷思坠地,都为皇家呈瑞气,下官便接个:但下三年又何妨。”
“放你娘的一狗屁。”
这一句声音不大,但却足够惊天动地,马背上几人瞬时惊懵,便也骤听那几个乞讨要饭的爆发出一阵狂笑声。
马背上之人循声望去,吟出这句“狗屁”诗的人,乃是一个衣着发型甚为怪异的年轻人,正站在一边和几个乞丐说着话。
却只有风吹岚行在最后,闻筱羽的接诗后在一边掩齿轻笑,双眼却紧紧盯着他那僵硬的表情。
“这是哪来的山人刁民,在伍爷面前如此放肆!”那吟出“但下三年又何妨”的中年人一声怒喝,
这赏雪吟诗的好兴致,瞬间被这个混小子一句“狗屁”诗破坏的荡然无存,他焉有不火冒三丈之理,“来啊,把这刁民拿回府衙去!”
雪天中不知从何地窜出来五个一身皂衣劲装的衙役,握着佩刀便向筱羽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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