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今晚摸进陈北雁的房间,偷偷爬陈北雁的床,甚至准备自己的身子奉献出去这种事,对她而言,同样需要莫大的勇气,而这件事本身又带给她极其沉重的心理负担,在被陈北雁识破,并且毫不客气的下达了驱逐令之后,这种负担并不意外的转化成了生不如死的羞愧。
她的脸很疼,不单单因为陈北雁下午打过,更因为陈北雁现在的拒绝。
一个人的脸,已经卑贱到如此地步,还能有什么可怕的?
“……我知道你想什么,我知道你想让那个当兵的姐姐带人过来把我赶出去,甚至恨不能把我枪毙。那你打死我吧,你打死我我走!”
茉莉姐死死抓住自己的胸。衣,却已经不准备再穿回去,她那带着泪花的脸闪现着一种叫做决绝的光芒“我找你有话说,你让我说完,我走!”
这种决绝,有点超出陈北雁的预料,他完全没想到茉莉姐居然会有这种勇气,一时之间,倒有点不知所措。
有些愤怒且烦躁的摸到房间的写字台,陈北雁随便取了一盒烟拆开,抽了一支塞进了嘴里。
茉莉姐愣愣的看着他,到了这时像是忽然到了什么,三两步冲过来,要去夺陈北雁手里的打火机“我……我给你敬烟。”
陈北雁抬眼看看她,毫不客气的晃晃手腕,自己把烟点了。
半支烟的烟气在房间里盘旋起来,陈北雁的心也一并慢慢的冷静下来。
坐在房间的木质圈椅,陈北雁把茉莉姐今晚的表现全部重新回放了一遍,渐渐明白,不管茉莉姐一开始想做什么还是现在表现出来的温顺讨好,以及刚下床时的决绝,其实都隐藏着她原本准备的那些话。
那些话,是什么?
“穿好衣服。”
陈北雁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还站在写字台旁边的茉莉姐,又补充说“或者直接走,什么也不用说。”
他的语气虽然还是带着厌恶,但终究不再那么激烈;茉莉姐读懂了他的退让,鼻子骤然一酸,整个人都像是快要瘫倒了。
她不敢瘫,她也不能瘫!
茉莉姐重新回到床边,快速的把自己的衣服重新穿在了身。
衣服,还是下午陈北雁见过的那些衣服,但是再回头,茉莉姐已经不复下午的嚣张,反倒显得楚楚可怜,更像是一个受了欺负的小丫鬟。
“你想干什么?”
陈北雁微皱着眉头“时间很晚了,我想你最好简单说。”
“我……陈先生,下午的事都是我们姐弟不好,我……”
茉莉姐低着头,声音低低的“我弟弟不该耍流。氓,我,我更不该后来听他一说去找事……对不起……”
这是道歉?
还是只是道歉?
陈北雁静静地听,没说话。
“但是这跟我爸爸真的没关系,他也只是后来听说我被打,才发狂了的。”
茉莉姐的脑袋低得越发厉害“他骂过你,我替他道歉……”
“……其实你道不道歉,我不关心,你替不替你爸爸道歉,我也不关心,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陈北雁还是没搞明白他想干什么“说到你爸爸,其实我觉得你爸爸也不是完全没错,至少如果不是他,你们姐弟俩也不可能在购物街这么横行无忌。说句实在话,你们敢吗?没有你爸爸,你俩凭什么敢?”
“陈先生,我爸爸一个人带我们俩,以前不大管,现在是管不了,所以……其实……其实老多事都是我们姐弟俩自己闹,跟我爸爸真的没关系。”
茉莉姐说“是,很多人怕我们姐弟俩,但是只要有人找我爸爸告状,我爸爸一样会训斥我们姐弟俩。这么多年来,我爸爸一个人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我们姐弟俩拉扯大,从来不舍得打骂我们,也是他当了管理处主任之后,才开始骂我们俩。我觉得,我爸爸是个好爸爸。”
“单亲家庭?”
陈北雁有些意外,眼前不自觉的回想起牛主任那张暴怒的脸庞。
那张脸的暴怒背后,无非是对一双儿女的担心罢了,真要说还有其他,似乎也根本算不。
这种担心,或许有些过了,但是作为一个单亲家庭的爸爸却是无可厚非。
毋庸置疑的是,在华夏现在的环境之,往往承担着家庭教育责任的一般都是妈妈,和孩子接触最多的,也往往都是妈妈。
妈妈很容易的能在一些问题和孩子做好沟通,而不管是真是假,总是托词于工作的爸爸的爱,更多的体现在溺爱,你需要什么我给什么,你想要什么,我还是给什么,至于所谓的教育,却一般不知道该如何入手。
想来,牛主任一家三口大概也是这个情况,父子三人相依为命,维系住这种关系的,是一份不问青红皂白的溺爱。
一念及此,陈北雁忍不住在心里小小的叹息了一声。
“我爸下午被辛县长撤了职,我觉得我爸很冤,至少因为我跟弟弟两个的事,撤我爸爸的职,我觉得很冤。”
茉莉姐抬起头来,说“陈先生,您知道原来购物街那片地方是干什么的吗?那里原来是一片个世纪50年代建造的楼房,到了现在早成了危楼,是我爸爸一手联系成了那片区域的拆迁重建,才有了现在这条购物街。”
这倒是陈北雁不知道的事情,想想现在那条购物街已经无疑成为洪潭县的一景和重要的商贸街,不由得觉得牛主任也算是一个人物。
“我爸爸听说,县里这次不但要撤他的职,还要彻查他为官以来所有经手的事情,力争把我爸爸撤职的事做成贪腐案,坐实做大!那样,既能堵别人的嘴,也能让您高兴。”
扑通一声,茉莉姐跪倒在陈北雁的面前,垂泪道“陈先生,求求您放我爸爸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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