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只是开始。
被撕裂了衣服的男子,下意识地向后挥拳反击,于是顷刻,母亲干爽的脸庞,便肿起了一片。
几道鲜血,顺着她的口鼻,滴落在了胸前,染出了大片红印。
“咳咳”
血液淌入了大张的嘴中,吞入了异物的幼童,立时剧烈地咳嗽起来......
人性,彻底地敞露。
所谓礼法、道德,又为何物?
这一刻,每个人都拼尽了全力。
事到如今,已无关子女的命运了。
缘是不论是谁,一旦停下,便会为人潮压扁。
“gun开!别拦我!”
“挡我者死!”
惨呼声、呻yin声、威胁声,接连地奏响在广场各处。
但无一例外的是,这些呼声,皆不超过十秒,便为他声覆盖。
想来,发出了这些呼声的人,已然被哄然的人潮和谐掉了吧?
似乎证实了这种猜测,一股刺鼻的腥味,开始弥散在整间广场,便是骤过的风浪,也难以将之带走。
这是,血的味道。
囊括了渡场上空的巨大仙符,此刻看去,倒更像密布的乌云,隐隐昭示着一场灾难的到来。
亲眼目睹了广场内的纷乱,萧闯巍然长叹,竟是忘了一旁的老者,径自发问道:
“经此一役,有多少人,家破人亡?
还有多少人,妻离子散?
又有多少人,最终能达成所愿,助得子女飞升?
这一切的一切,皆是为了,那一丝成仙的机缘。”
听了萧闯此话,老者嘴角轻启,可至终,却不曾发出一言。
因为,这问题的答案,便是他,也不得而知。
又过了不知多久,历经磨难的众生,终是挤满了渡场,再难插进一人。
也就在此刻,庞大的闸门,竟是再度运转,缓缓地落将下来,将外围的人群,彻底地隔绝。
不幸的是,正处在闸门下方的人群,欲要撤回后方之际,却惊恐地发现,在后来人的推搡下,他们根本动弹不得。
于是,在绝望的呐喊中,冷冰的精钢闸门,以无以伦比的气势,无情地碾压而下。
猩红的鲜血,自闸门下淌出,惊醒了边缘的人群。
呕吐着、哭泣着、呆滞着、庆幸着,众生百态,杂陈渡场。
比起闸门下的残肢断臂,此时的他们,更像是一个个鲜活的、有血有肉的人。
乱战结束。
闸门内外,哭声一片。
似乎依旧沉浸在方才的惨状中,萧闯欲要再说,可努力了半天,却只发出了一声长叹。
深吸口气,老者顾不上抚他那细白的长须,径直感慨道:“你是不是觉得,那闸门太过残忍,本不该存在?”
“是。”听到老者发问,萧闯不加思索地答道,“它不止碾压了众生,还摧毁了外界的希望。毕竟,这可是十年一度的啊!”
方才,闸门落地之时,声声凄厉的痛嘶,与成河的血流,令萧闯心生不忍,不由紧闭了双目。
老头儿微微摇头,却自沉默了多时。
半响之后,他才再度开口道:“这...你却是说错了。你可曾想过,若无这闸门,渡场会发生何事吗?”
听得此问,萧闯立时愣住。
今年不同以往,便是渡场不得提前开放。
这也意味着,闸门,唯有此届才有。
换句话讲,自渡仙日设立以来,历经万年岁月,渡场始终不曾扩建,那场内的最终人选,又是如何决定的呢?
一时间,萧闯竟不敢再想。
隐约中,一幕非常可怕的场景,竟不由自主地现于眼前,不断刺激着他脆弱的神经。
见萧闯露此表情,老者便知他猜出一二了。
心急之下,他便抢先答道:
“过去渡日,只是占场,便要用去半日,这却是因为,不断涌入的人潮,必定会导致真正的厮杀。强者,将弱者踩下。弱者,唯有不甘地倒下。之后,在仙符的干预下,强者便成为了胜者。也是在死人堆上,他们供仙人挑选,而唯有天赋异廪者,方可飞升成功!”
话音一顿,老者深喘了口气,再度说道:
“沙海淘金,粒沙尚且有情。人海淘金,有情人却无情。最为讽刺的是,那看似无情的钢铁闸门,却是挽救人性的最后一根稻草。可笑吗?实乃可悲!”
话到最后,带着几丝恨意,其沧桑而深邃的目光,竟像是一把利剑,狠狠地射向了高高在上的仙家道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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