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清挨了这一巴掌之后没有气急败坏, 歇斯底里,在一片落针可闻的寂静里她甚至都没有说什么。 女人凌乱的长发盖住了半边已经逐渐红肿起来的脸,她只是慢慢的拨了拨头发, 姿态依旧淡定高雅,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只是在场的其余几人,身上不自觉的起鸡皮疙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后,霍清拿起手机报了警。
以故意伤害罪的罪名送霍铭恩去局子里,一点毛病都没有。 因为她并不想和这样的人吵,闹, 多费口舌, 她宁可被簇拥着上了警车,在一片闹嚷嘈杂里接受调查, 走程序, 也不想多看霍铭恩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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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警察局出来就差不多九点了, 在霍清不和解不讲情面的坚持下霍铭恩被判拘留三天。 其余一行人狼狈的走出警局后,霍清无视了燕芸跃跃欲试想要和自己说话的模样,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开来的车还停在霍宅的院子里,霍清也懒得折回去去了,直接在路边拦了辆车回洞庭苑。 进了逼仄私密的车厢内, 把头靠在冰凉的窗子上, 霍清面无表情的脸上才隐约泄露出几丝‘疲倦’的软弱感——又是这样, 总是这样,每次她回来霍宅, 面对霍铭恩都会是这样的结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激烈的对峙像人兽鬼面的诡辩,劣根性全面暴露就轻而易举的被扯下来一层皮。 总是负能量满满的疲倦, 压抑,烦躁……这样的生活她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了。
以前她还妄图劝燕芸离开霍铭恩身边,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两个依旧半死不活的纠缠让霍清也没这个念头了。 她也需要理解这个世上什么烂王八都能找到看对眼的人的事实。
只是,她也需要跟着沉沦在这个漩涡里罢了,一直一直,好像永远都无法彻底脱身了呢。 毕竟自己答应过爷爷,霍家的事情她必须管。 霍清正讽刺的想着,就听到前面司机的声音:“美女,到了。”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出神了挺长时间了。 霍清回神,付钱下车。
夜晚的风有些微凉,女人裸露在空气中的细长小腿和手臂飞快的窜上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然而比起身上,脸上刺痛的巴掌印在接触到冷空气的时候才尤为恼人。 这代表了她的皮肤,刚刚被霍铭恩碰触过,一想到就恶心的要命。
霍清眉头忍不住的紧蹙,加快了脚步走回家里想要洗漱,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尤为清脆。 直到穿过夹道走进小区门口,才稍稍放缓。
急促的高跟鞋声音渐渐柔和了。 小区内的绿化带边缘的一盏路灯下,穿着黑衬衫的少年高瘦的身子正半蹲着,他伸出修长的手,在冷色灯光的映衬下皮肤愈发白皙如玉,掌心正躺着几粒猫粮。
而少年的指尖前,几只流光水滑保养十分得当的大猫环绕着,争前恐后的抢食吃。 几只猫有大橘,三花,黑纹,本该也算是色彩斑斓到一不小心就会出现‘辣眼睛’的画面了,但在少年清冷周身的映衬下却都成为了背景板,衬托他出尘绝艳的矜贵从容。
可能有的人在出生之前,就偷偷的给上帝塞钱了吧。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好看?而且身上的气质还这么勾人…… 但霍清还是觉得有点不公平——怎么这几只日常在洞庭苑大摇大摆的野猫,平时她想撸一把它们都喵叫着逃跑,现在周放忍喂食就这么乖呢?
啧啧,难不成是她的脸没有周放忍讨喜? 霍清一面胡乱想着,一面走过去。
晚上的小区里很静,周放忍听到动静就抬头望了过来,霍清下意识的别了别头,只给他看那半边完好的侧脸。 “这么晚怎么过来了?”她语气一如既往,轻松调侃:“没课?”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静谧柔和的小区里只有几盏路灯亮着,昏暗的光线下女人长发下的脸并不很能看的分明,一时间周放忍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他只是‘嗯’了声,然后喂完手心里剩下的最后几粒猫粮才站了起来,这才有洁癖似的抽出一张消毒纸巾细细的擦手。
霍清看的无语:“回去洗手不就好了。” “不。”周放忍摇头:“有腥味儿。” 女人有些想笑,笑他事儿多:“有就有呗。”
周放忍不说话,只是擦完了手之后把湿巾扔进垃圾桶里,然后顿了下就过来牵她的手。 霍清一怔,有些别扭的动了动被他大手握住的手指:“干嘛呀?” 少年抬了抬下巴,转移话题:“看路。” …… 霍清无奈,干脆随他去了。 反正他们什么都干过了,牵牵手又不会掉一块肉,虽然……这种举动其实有种不合时宜的亲密逾越。
霍清不是不知道这一点的,但就今天这个晚上,她有点沉溺于这种孤冷边缘突兀出现的温暖,不自觉的便纵容了。 就像是在隆冬黑夜里走了几个小时的人,碰到了一点点的莹莹微光的烛火,就有点舍不得松开了。
只是刷卡进了楼门等电梯的时候,趁着周放忍不注意,霍清悄悄拨了拨头发还是挡住了自己左半边脸。 她总觉得,带着疤痕的脸见不得光。
幸亏她有一头长而茂密的乌发,微微蓬乱着挡住,普遍发现不了什么端倪。 一进门,霍清就率先脱了鞋子冲进洗手间,只撂了一句:“我去洗漱。”
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女人摘下手腕上的头绳胡乱的把长长的头发扎成凌乱的丸子头,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来看去,有些烦躁的嘟了嘟唇。 霍铭恩那一下子没留情面,她左半边脸肿的很明显,还带着若隐若现的巴掌印……这状态怕是明天都不好意思去公司了。
但比起这个,霍清更愁的是等会儿该怎么和周放忍解释。 这小子每次来都是和她那个的,总不能□□的时候也不让他看自己的脸吧?可如果看到了,就必定是要费口舌的——毕竟他们虽然只算炮友,但以她对周放忍的了解,他也不可能什么都不问。
仔仔细细的用接近冰度的水洗了洗脸,直到霍清感觉自己皮肤快要麻木的时候,她才从水里抬起头。 看着镜子里自己头发黏在苍白的脸上,唇瓣殷红宛若鬼魅的模样,霍清笑了笑。 这下子好,总算干净了。
女人抽了两张洗脸巾擦着湿漉漉的脸,走出洗手间就看到厨房灯亮。 她有些讶异的一挑眉,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昏黄的小夜灯下是周放忍煮夜宵的背影,正在‘咕嘟咕嘟’的小砂锅里飘着一股难以捉摸的香味,几乎瞬间就把霍清肚子里的馋虫勾出来了。
她去霍宅一趟,就吃了三只虾,挨了一巴掌。 霍清长长的睫毛眨了眨,声音难得柔软:“你做什么呐?”
“砂锅排骨面,你……” 周放忍回头,刚想问她你吃不吃,话说到一半却卡在嗓子里顿珠。 周家优秀的视力是传承的,到这个光线下,他总不至于看不清霍清的脸——那白皙的巴掌脸上刺眼的红,明晃晃的扎眼睛。
少年眼神骤然变冷,修长的手指关了火后走过去,有些微凉的指尖抬起她的下巴:“谁弄的?” …… 霍清当然不想说,她眼神依依不舍的飘向了砂锅,顾左右而言他:“你怎么把火关了。”
周放忍来气了:“霍清!” “哎呀,你问这么多干嘛?”霍清不耐烦的甩开他的受,佯装烦躁:“我被贱人打了,行了吧?”
不想说不想说,偏偏要人说。 在自己私密的家里总可以放肆的暴露一些情绪,此刻霍清恼怒耍赖的模样,即便是正在生气却也有种娇憨柔软的感觉。
周放忍看着看着,忽然攥着她的手腕把她拉出了厨房。 “嗯?”霍清心里还惦记着夜宵,恹恹的问:“干嘛啊?” 少年按着她单薄的肩膀强迫她坐在沙发上,简言意骇:“上药。” 说着,他就去找医药箱——之前霍清脚不小心磨起过泡,他帮着上了次药,知道医药箱放哪儿。
“哎,你别忙活那个了。”霍清半死不活的葛优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催:“给我弄口吃的就行……” 周放忍回头瞪她一眼。 眉眼之间的弧度不大,可杀伤力极强。
霍清一怔,犹豫了下,竟然难得乖巧的闭嘴了。 还是别招惹周放忍生气了,真惹恼了他自己不就没饭吃了?
所以在周放忍拿着反毒水和棉签过来的时候,霍清很配合的坐直了身子,眼巴巴的看着他:“弄完了就能吃饭了是不?” “……你是饿死鬼附体了么?”周放忍很想用力戳她一下,可手下还是口嫌体正直的动作放轻,就像对待精致瓷器一般小心翼翼的柔和细致。
少年高挺的眉骨和长长的睫毛近在咫尺,专注的一眨一眨时,真的怪让人怦然心动的。 霍清默默的瞧着,突然觉得美色也可以下饭,自己好像突然之间也没那么饿了。
“弟弟,我脸上又没破皮,有什么好涂药的?” 等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有些看入神,霍清便一个激灵拢回思维,戏谑的说:“不如煮个鸡蛋在我脸上滚一圈得了,据说那个方法消肿。”
“闭嘴吧你。”周放忍看着她掌印明显的半张脸,直感觉肝火上蹿。 他目光复杂底下蕴着的都是冷凝,心里告诉自己忍一忍,在忍一忍……可到底还是忍不住。 明明知道不合时宜,但他还是问了,声音带着一丝冷厉的寒霜似的:“谁打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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