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勇说罢,见刘都头沉吟不语,又犹豫着补了一句,“以前也没见他这么狠过,是不是脑壳被石头砸坏了?”
“嗯……”
刘都头浓眉紧蹙,“等他醒了,我去好好问问他……”
说着,刘都头突然叹了口气,“刚刚一战……青山……罗钊……韩明……李清明……也走了……原来一百多号兄弟啊,如今就剩下十二个了……”
尤勇浑身一震,默然无语,但眼中已经泛起了泪光,良久才勉强地笑了笑,“呵呵……很快,我们就能团聚了!”
“是啊!”
刘都头一愣,扭头望向了城外已经队伍雄壮的叛军阵营,神色黯然,“清理战场,准备迎战吧!也好早些与兄弟们团聚去!”
“嗯……”
卢勇轻轻地点了点头,捡起铁锤,便去指挥起幸存的丁壮们打扫战场了。
旭日渐渐爬上了中天,城内的守军在严阵以待,城外的叛军却迟迟没有发动新的攻击。
“都头,”
刘都头正窝在箭垛下闭目养神,士雄匆匆地找了过来,面有喜色,“李大锤醒了!”
“醒了?”
刘都头猛然睁开了眼睛,“袁先生怎么说?”
李正表现出来的勇武让他欣喜,可是,那股疯劲又让他心存忌惮。
“嗯……”
士雄皱眉想了想,“袁先生说,他的脉象有些古怪,不过,李大锤醒了就不疯了。”
说着,士雄的大脸上突然泛起了一丝古怪的笑意,“还有,他一醒就去摸他的裤裆……”
“呃……”
刘都头一怔,满脸疑惑,“摸裤裆?”
“嗯,”
士雄连忙点头,“当时,袁先生那个女徒弟正给他敷药呢……”
“士雄,”
刘都头连忙打断了士雄,“嗯……他说什么没有?”
“哦,”
士雄神色一动,“说了!我扛他过去的时候,他好像在说梦话……”
说着,士雄学着李正当时的语气说了起来,声音缓慢而细微,“……人不怯,仇必雪……男儿行,当暴戾……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又有雄与霸,杀人乱如麻……他的声音太小,我只听到了这么多……”
“嗯,”
刘都头点了点头,突然神色一肃,“记住!这些话不要再跟其他人讲了!”
“嗯……”
士雄虽然有些疑惑,却还是连忙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说着,士雄突然“咦”了一声,“叛军怎么还没打过来?”
“不晓得!”
刘都头摇了摇头,也是一脸狐疑,“该不会又想搞什么鬼把戏吧?”
一座平阳城,已经鏖战了两月有余,攻防双方都已呈疲弱之态,攻击频率自然已大不如前,但阴谋诡计却多了起来。
守军摸不清楚叛军又要耍什么诡计,只得严阵以待,可是,直到夜幕初临,叛军都没有再发起过攻击。
此时,李正已经回到了西门驻地,窝在城墙根下啃着刚领到的饼,哪里还有一丝疯魔的样子?
“大锤,”
窝在李正右边的薛彪匆匆地啃完了饼,笑呵呵地一望李正,“听士雄说,你一醒就去摸裤裆,该不会吓尿了吧?”
“呃……”
李正面皮一热,连忙瞪了薛彪一眼,“你才会被吓尿呢!”
李正的确被吓尿了,也就是在意识到自己被吓尿的那一刻,他彻底地疯狂了!
想他李正,好歹也是个有志青年,虽然一直郁郁不得志,但心气却是极高的,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会被人吓得尿了裤子?
在那一刻,李正突然觉得他一直苦苦保持的骄傲被打了个粉碎,他的人格受到了最惨无人道的侮辱!
在那一刻,愤怒自他心底博然而发,充塞了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让他愤怒得直想杀人。
此时再听得薛彪如此问,李正自然不能给他好脸色。
“那是……”
薛彪嘿嘿一笑,还待再问,却被坐在对面的尤勇打断了,“薛彪,就算你被吓尿了,李大锤也不会尿……你是没看到他疯起来的样子啊!”
再次说起,尤勇依旧心有余悸,“城墙上挤那么多人,他就那么挥着刀,手起刀落,手起刀落……见人就砍,砍得那个血光漫天飚啊!那些叛军吓得……好些人直接就往城墙下跳……老子硬挡了他一刀,铁锤差点就被他一刀劈脱了手……”
“呃……”
见尤勇说得唾沫横飞,薛彪顿时一滞,讪讪而笑,“真有那么凶?”
“老子骗你干什么?”
尤勇一瞪眼,“要不信,你和他过两招?”
“还算了,”
薛彪还没搭话,一旁的士雄连忙摇头,“你不要惹他,他疯起来六亲不认……除非你把他敲晕了。”
说罢,士雄有些心虚地望了李正一眼,却见李正只是低头地啃着饼,这才松了口气。
其实,他哪里知道,李正根本就记不清当时在城墙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当然,卢勇同样不会知道,李正之所以会变得那般疯魔,都是因为那泡尿!
人心皆有恐惧,当恐惧到彻底崩溃之后,可怕的事情就会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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