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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至-第九章(1 / 2)

凌霜此刻心乱如麻,更令他懊恼的是,他根本理不清自己到底在懊恼什么。除了莫名的烦躁就是揪心的窒息感,本能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这盆花的到来而被挑起狂澜,却,偏偏不知该如何平抚这种躁动。

凌霜将视线投到了其它地方,刻意忽视眼前的小花盆,却又不由自主地转回来,怔怔地凝视着。

这一株……应该是自己取名叫“仇焰”的那盆花吧?刚种下时才是一粒种子,就植在仇焰的“凌霜”旁边……没想到已经发芽生长了,真的好快……

忽然房外传来一阵阵嘈杂声,凌霜不悦地皱了下眉头,半夜三更,怎么会这么吵?

“教主!”暗香急促地在屋外拍着门:“教主!暗香有事禀告!”

“进来吧。”

暗香匆忙推门闯进,神情慌张,娇俏的脸上弥漫着一股浓浓的不安。凌霜意识到事情似乎并不简单,便披上外衣,坐了下来。

“到底什么事?为何如此吵闹?”

“教主,您还记得跟奴婢一同伺候您的那个小婢女小-吗?”

凌霜寻思了一下,隐约有印象除了暗香外,还有一个非常安静的紫衣少女也常常陪同在侧,是这边的分教教主安排到自己身边的丫环。s3;

“她怎么了?”

暗香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急急地说:“奴婢与小-情同姐妹,对她的性情再了解不过!小-生性谦和,又温柔善良,更重要的是,她素来循规蹈矩,从不敢逾越半分!而且她胆子很小,一只小老鼠都会把她吓得花容失色,怎么也不可能做出惊世骇俗之事!所以,她一定是被恶人唆使,一时莽撞才犯下大错!还望教主明察!”

“暗香,”凌霜无奈地唤了一声,打断了暗香有点混乱的叙述:“你到底在说什么?”

暗香蓦然跪下,两眼泛泪:“小-与教中一名弟子相恋,二人今夜意图逃离玉莲教,刚才被抓了回来,叛教而逃是教内最大的罪名……教主,都是那个姓阎的小子不好!一定是他唆使小-的!小-向来忠心耿耿,教主,您就开开恩,饶她一命吧!”

凌霜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因为众教徒入教之时,生死便交付给玉莲教。偶有萌生爱意之人会心生怯意,生恐有性命之忧而双双逃脱,这在玉莲教内是最不耻的罪名,全教上下会竭力追杀,被抓回来的教徒便要受千百教众鞭苔之刑,直至活活打死。

“暗香,她既然敢叛逃,想必已有觉悟,你又何必为她求情?”

“不是的!教主!您相信我!小-真不是这种人!她生性怕事,怎么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都是那个姓阎的小子不好!他花言巧语迷惑小-,再唆使她私奔,一定是这样的!依暗香之见,只怕逃离一事也是那个小子在计划,像小-这样的姑娘根本没这个胆量,说不定是被迫依从!教主,您要明察!”

看到暗香急得香汗淋漓,凌霜无言地一笑。这个暗香性情强硬,跟总教的一干少女总是合不来,没想到来了这边后竟会交到好友,倒也难能可贵了。

“我去看看。”

一听凌霜软了口,暗香又惊又喜地连连拜谢:“谢教主!”

说完,暗香便迫不及待地领着凌霜来到玉莲教处罚犯事教徒的涤罪室。这里灯火通明,早已聚满了无数教徒,围住正中跪倒的一男一女,便是阎霄与小。

他二人的模样极其狼狈,发丝凌乱,身上伤痕累累,想必在被抓途中吃了不少苫头。相较阎霄有所觉悟的淡然表情,小-浑身上下颤抖不己,一直低垂着头小声怞噎。

“教主您看,小-如此害怕,怎么可能是她主动叛逃?”暗香小声地对凌霜说道。

“教主万福!”

一名教徒看到了凌霜立刻下跪请安,顿时所有教众黑压压地跪了一片。分教教主急忙将凌霜迎向宝座,凌霜也不推辞,走上前去。

目光随意地瞥了一眼正中的二人,不由暗自好笑,那男的一脸赴死的决然,女的却吓成这般模样,只怕刑具还没有抬出来她就要开口求饶了。

凌霜对他人情事并不感兴趣,是否因此叛逃玉莲教也没什么兴趣知道,将受到多么残忍的刑罚也不在他的关心范围之内,完全是因暗香苦苦哀求之故,凌霜才会插手此事。而此刻,凌霜已经心中知晓大概。看这情形,大概真如暗香所猜,是男子提议,女子犹豫之中被男子带同逃离,如今被抓了回来,自然非常害怕。

“是谁的主意?”凌霜淡淡地问道。

“是我,与她无关。”阎霄沉声回答道,轻轻咳嗽了几声,看来伤势不轻。

凌霜看了一眼小-,仿佛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小-顿时缩了缩身体,抖得愈发厉害。

凌霜忽然有些恶毒地心想,若小-将所有责任都推到阎霄身上,这个神情平淡的男子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凌霜并没有意识到这个想法的残忍,他只知道自己不喜欢那个男子如此安然满足的神情,仿佛就算此刻自己将他俩凌迟,他也绝不后悔。那是一种此生无憾的神情,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都可以放弃,只要能守住心爱之人。

为何一个人可以对另一个人产生这样的情感?

朦胧间,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曾在看到另一个人时也同样困惑过。

为何我从没有对别人产生过这种感情?为何从没有人对我产生过这种感情?不知道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叫什么……只知道不喜欢,非常不喜欢!甚至想要破坏,看到他们失去这种表情!

“小-,本座问你,你是心甘情愿与他叛逃吗?”凌霜故意问向分外害怕的小。

“不是!是我强迫她的!一切由我来承担!”阎霄大声道。

凌霜皱了下眉头,继续对小-道:“小-,本座给你一个机会。”

说完,他反手怞出守在一旁的侍卫的长剑,丢到了座下。

“只要你斩下他一只手臂,本座就相信你是被迫屈从,而且可以将功补过,本座不光不罚你还会重重赏你。”

可以感觉到暗香向自己投来的惊异目光,因为自己的这个举动太不像平时的自己……

为何……我会想要考验他们俩?而什么样的结果会令我满意?二人反目吗?

小-垂首不语,身体颤抖得愈发厉害。

阎霄满眸的疼惜,轻声地说:“小-,没关系的,只要你平安,我怎样都所谓。”

小-的头垂得更低,已经控制不住咽噎声,却,没有抬起地上的剑,相反,只是拼命地摇着头。

凌霜变得不悦起来:“摇头是指你是自己主动叛离我教?”

“教主!”暗香在一旁道:“小-胆小,只怕不敢见血,她自然不敢砍下那人的手臂,并非承认,请教主明鉴!”

凌霜沉思了一下,有意问向分教的教主:“若想离开本教,要受什么刑罚?”

“回教主,要废尽全身武功,挑断一根腿筋,折断一支手臂,再受‘天裁’割舌,弃之荒野,若手脚安然,舌筋不断,便为天意,我教弟子再不得干扰离教之人的生活。”

凌霜微微点头,目光淡然地看向跪着的二人,嘴角扬起一丝冷酷的笑意:“先由谁开始好呢?”

小-的身子明显一颤,阎霄急忙说道:“教主!这全是阎霄一人的错!望教主放过小-!阎霄愿一力承担!”

凌霜不悦地瞪着阎霄,这个人真的是傻子吗?都这种时候了还一心想着身旁之人?他没有想过自己的安危吗?全身武功尽废,又断了一手一脚,若运气不好还会成为哑巴,那跟废人有何区别?值得吗?

“她从未否认过自己的背叛行径,自然也少不了受刑。”

凌霜冷冷道,小-再度明显一颤。”教主……”暗香小声地唤道。

“与其求我,不如求你的好姐妹说句话。”凌霜冷哼一声。

暗香只得退下,暗暗焦急地看着小。小-依然怕得直抖,却还是没有开口求饶……

顿时无名火起,凌霜冷然道:“行刑!”

当即三名执刑的弟子走上前来,一人扶住阎霄的肩膀,一人握住他的右手腕令其伸直,第三人拿着碗口粗的长棍对准悬空的胳膊,重重挥下!顿时静寂的空气之中传来一声清晰的折裂声!阎霄硬生生的咬破了嘴唇才没有惨叫出声!

三人的手放开,阎霄再也撑不住身体,整个人都倒在地上。小-的汗水已经渗透了衣襟,剧烈的哆嗦着。

“小-……别怕……”

阎霄费力地吐出四个字,却没有一个字与自己有关……

凌霜的拳无意识地握紧了。

接下来是挑断脚筋之刑,无力挣扎的阎霄像死尸一般安静地躺在地上,只在那根尖针刺入脚踝时微微一颤,执刑之人蓦然挑断脚筋之时剧烈一抖。他的嘴唇已经咬得血肉模糊,却还是没有喊出声。

凌霜蓦然惊觉自己不知何时额头迸满了汗水,紧握的双拳之中布满了细密的汗水,指尖已经刺破了掌心的皮肤……

值得吗?这么痛苦,这样生不如死,只为了一个胆小的女人,她甚至没敢看你一眼,真得值得吗?

割舌之刑,是将一个锋利的铁刷含入口中,犯错之人闭紧嘴巴,然后行刑之人忽然将其怞出,又快又狠!舌部经脉众多,若运气不好,不仅舌筋尽断,很有可能会止不住血当场死亡。而且,受过此刑之后,多数都是终身不能开口的硬伤,只有运气极好者才能在行刑之后依然能开口说话,却也无法吐字清晰。

凌霜自幼看过不少人被该刑处罚,却第一次有种“残忍”的感觉。

看着阎霄口中溢出的鲜红液体在他那张苍白的脸上扎眼刺目,看着小-再也无法忍受的掩面而泣,然后看着阎霄吃力地爬到小-身边,无言地用手握了握小-的手……

凌霜忽然腾然站起,指着小瑁大喝一声:“行刑!”

“教主!”

凌霜根本没有理会暗香的惊呼,大声道:“小-!只要你摇摇头,本座就放了你!刑罚随时可停!你自行斟酌!”

行刑的三人当即上前,小-顿时惊呼出声,泪流满面。行刑之人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粗暴地抓住她细嫩的手臂,小-又惊又恐,脸色已经铁青。她慌乱地看着凌霜,看着暗香,无助地四处寻找着什么可以令她逃过此劫的人或物。

只要你摇头!我就放了你!

凌霜死死地盯在已经失措的小-身上,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到底是希望小-背叛阎霄,还是希望她撑下去!

为什么?你明明那么怕,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要摇摇头就可以摆脱这个噩梦,为何你不摇头?!

喀嚓!

一声凄厉的惨叫,小-抱着手臂倒在地上,惨叫连连,凄惨的哀嚎令暗香不由湿润了双眼。

“求饶!求饶本座就放了你!”凌霜大声吼道。

所有人都错愕地看着他们素来冷静的教主忽然失控,像想求证什么似的一步一步退让,只想得到小-一声求饶。

阎霄吃力地拖着断手断脚,勉强爬到了小-身畔,他无法开口,大概舌头上的伤口已经令他整张嘴都失去了知觉。

他只能用完好的左手扶起小-,紧紧地将她搂住!小-的哭叫声渐渐变小,她用左手紧紧地抓住阎霄的左手,握得如此之紧,仿佛没人可以分开。

“都愣着做什么!行刑!”

凌霜气愤地大喝道,不自觉间看呆了的弟子急忙走上前来,欲分开他二人,小-害怕地一下子抱住阎霄的脖颈,哭声倏剧。

谁都可以清楚地看出小-真的很害怕,不是普通的害怕,但她却还是没有开口讨饶……

凌霜已经烦躁得近乎抓狂!

“耶哈……殴回鹅咦……”(别怕,我陪着你)

含糊不清的字眼,却在空气中形成一种莫名的穿透力。

好不容易止住鲜血的阎霄,却因强迫自己说话而顿时口中溢血,顺着他的嘴角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小-的脖颈间。

小-的哭声并没有因此减弱,更没有露出任何勇敢的神情,却,紧闭着双眼,颤巍巍地将她的左腿伸了出去……

她是疯的吗?!明明已经怕到要死,还硬撑什么?!

再一声凄烈的惨叫,只是这一次因阎霄将她紧紧搂住,小-只剧烈地颤了一下,身子微微怞搐,人已经半晕死过去。

锋利的铁刷慢慢逼近,小-气若游丝地看了看还沾着血渍的凶器,双眸已经充满绝望。

快求饶!求饶啊!

凌霜瞪着面色惨白的小-,她却只是绝望地闭上双眼,由执刑弟子将铁刷放入她的口中。凌霜眸中的光点瞬间黯淡了下来,他颓然地坐到椅中,有种虚脱的感觉,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一个低沉的声吟声之后,便是一片静寂,小-再也发不出任何声响,晕倒在了阎霄的怀中。阎霄的身体抖个不停,适才受刑之时都没有流露出任何惧意,此刻却一脸的害怕心疼,只为怀中的女子。

凌霜缓缓睁开双眼,慢慢说道:“从即日起,小-与阎霄再不是我玉莲教弟子,任何弟子不得以任何名义滋扰此二人生活,违者以叛教之罪论处。”

说完,凌霜像苍老了几十岁一般,缓慢地离开了涤罪室。

暗香紧张地跟在他的身后,看着凌霜步履飘浮,不由忧心起来。

“教主……”

“你退下,我想好好安静一下……”

“是……”

身旁的身影无声无息地退下了,凌霜孤零零地站在庭园之中,望着空中明如镜的轮月,百感交集。

深邃的夜幕点缀片片星尘,月亮耀眼地悬挂在当空,所有的星光都只是它的陪衬。随即,一团乌云慢慢飘浮而来,一点一点将月的光芒掩去,仿佛月是心甘情愿地躲入了黑色的云彩之中,甘愿收起一切光华。

不是第一次看这样的月,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却,第一次令凌霜悲凉得想哭。

阎霄很勇敢,三大酷刑都没有令他皱眉,却,为了一个女子露出那样害怕的神情……他勇敢吗?为女人折腰的男子,怎么会是英雄?可是,真的不是吗……?

小-很胆小,叫得惨烈,哭得凄凉,全身颤抖,无论怎么看都是惧怕到极点,却,明明只要一摇头便可摆脱痛苦的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摇头……她胆小吗?真的胆小吗……?

不懂,真的不懂,世间之情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东西,可以令两个毫无羁绊的人紧紧地相连在一起,至死不渝。

不由低下头,怔怔地望着脚下的泥土出神。

我呢?我也会有这样的情感吗?那它到底掩埋在何处?要怎样才能找到?或者……会为谁而涌现?

夜晚的巡逻弟子提着灯笼走了过来,见到凌霜后急忙拜到在地。凌霜看着他们诚惶诚恐的表情,忽然从心底升起一丝渴望,渴望见到那对平凡的兄弟俩,渴望再次感受到他们那种随性、

毫无隔阂的交流方式。

他们不会因自己是玉莲教教主而卑恭屈膝,更不会三磕九叩诚惶诚恐,只是平等的、自然的、像一家人一般与自己打闹嬉戏。尤其那个仇焰,仿佛不论自己做了多过分的事,他都不会痛恨,依然用温柔的目光看着自己……

心潮如海般波澜翻滚,凌霜的脚步一刻也不停留,施展一身的轻功,像一只夜行的鸟儿般穿过了大街小巷,飞快地扑向记忆之中那座藏匿在深山中的小屋。

凌霜的到访悄无声息,他轻轻地推开虚掩的房门,随即一怔。

借着月光,凌霜可以清晰地看到仇焰的床上空无一人,凌霜急忙伸手探了探床铺,冰凉。他急忙奔到小蓥的房间,同样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他们搬走了吗?不然为何这么晚都没人?

好不容易有点平静的心再度迷乱起来。

他们走了吗?他们离开了吗?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吗?

忽然屋外传来细碎的沙沙声响,微乎其微,但内功深厚的凌霜立刻捕捉到细碎声响中的微微吐纳气息,那是一个隐于暗处的习武之人!

凌霜蓦然闯出门外,直扑隐于树后的身影!那身影当即想逃,被凌霜一记锁骨手紧紧扣住了双臂!凌霜看了看这个陌生的男子,再看看他的打扮,虽然一身寻常百姓的衣着,但四肢健硕,是常年艰苦习武之人的体格。

“说!你是何人?在这里做什么?这家人哪里去了?!”s3;

一想到此人可能是朝廷的鹰犬,仇焰兄弟可能已经落入朝廷之手,凌霜便失去了冷静。

“我……我是仇焰的朋友!以前同是疾鹰门弟子,后来我派被灭门之后,我便在山脚下的小村里住下,有时会给他们兄弟俩送点粮食!”

“胡说!半夜三更送粮食吗?!”凌霜的手劲更大了几分。

“啊!公子饶命啊!我真不是恶人!小蓥感染了风寒,仇焰抱着他下山求医了,拜托我暂时照顾着这里!我今天上山砍柴,时辰不早便留下了!”

凌霜想了想,又冷声喝道:“那你为何躲在树后,鬼鬼祟祟?”

“公子,若你是仇焰的朋友,应该知道他有官非在身,我好歹习过几年武,听到有人向这边走来便立刻躲了起来,我可不想吃官司啊!”

那人对答如流,而且说得头头是道,凌霜隐约觉得有些不妥,但又没什么疑点,心想此人的武功还伤不到自己,便将他放了。

虽然想过他可能是朝廷的眼线,但一想到自己在此,还怕几只朝廷的走狗不成?便铁了心的留下来,等仇焰兄弟二人回来再做打算。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亮起,晨雾沾湿了凌霜的衣服发丝,晨风一吹,煞是冰凉。忽然,朦胧的晨雾之中,隐约可见山路之中慢慢显现一个人影,凌霜腾然站起,紧紧地盯着来者。

人影愈来愈近,仇焰的身影已经清晰可辨。他背着小蓥步履缓慢,腿伤似乎好转一些,不似凌霜记忆中那般一瘸一拐。小蓥似乎睡着了,安静地枕在仇焰的肩头一动不动,仇焰的手中还拎着几包药,看来昨晚那人所言不虚。

凌霜高悬的心这才微微放松下来,紧接着,便又是满腔的无名怒火!

仇焰看到了凌霜,明显一愣,随即又惊又喜地加快了步子:“凌霜!”

凌霜一语不发地看了仇焰一眼,看着他满眸的欣喜,却没有收起眼底的怒意,只是淡淡地说:“快把小蓥抱屋里,我在这里等你。”

仇焰应了一声,急忙进了屋,很快,他便快步地走了出来,兴高采烈地看着凌霜:“你怎么突然来了?”

语音刚落,凌霜忽然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恶狠狠地一拳砸到仇焰的脸上!仇焰本能地向后一倒,又被凌霜抓着衣领拽回原地,紧接着凌霜又扬起了拳头!

仇焰眼明手快一把握住凌霜的手腕,又惊又愕地看着他:“你怎么了?为什么忽然打我?”

凌霜却像被激怒的雄狮一般咆哮起来:“半夜三更不在家睡觉你乱跑什么?!那么晚了屋里却没有人会让人急得抓狂你知不知道?!你还记不得记得你现在正被朝廷通缉?!要是被官兵抓到了小蓥要怎么办?!”

仇焰被吼得有些懵懂,半晌才明白过来:“小蓥发了高烧,我怕会出事才抱着他去看病了……”

说完轻松地笑了起来:“对了,你什么时候来的?你遇到小栓没有?他不是替我看家吗?”

凌霜愣了一下,明白仇焰在指昨晚那个人,一想到自己对那人大打出手,气势不由心虚地削弱了几分。

“别转移话题!”凌霜凶恶地说道。

仇焰非常无辜的看着凌霜:“我哪有转移话题?倒是你,怎么会忽然跑来?我抱小蓥离开时天色就已经不早了……难道你是半夜跑来的?有什么事吗?”

凌霜彻底语塞,根本无从解释自己只是一时冲动想看看他们兄弟二人而跑来,结果发现屋中没人而方寸大乱,更是不问青红皂白地把看家那人修理了一顿……

凌霜松开仇焰,耷拉着脸:“没事。”

仇焰忽然露出一丝暧昧难明的了然微笑,那种仿佛洞察一切的戏谑目光令凌霜有些懊恼。

所幸他没有追问,而是温柔地看着凌霜:“你一晚上没睡吧?先去躺一躺吧,早饭想吃什么?我去做。”

熟悉的温柔语调,共同生活的片断历历在目,凌霜忽然心中一颤,蓦然惊觉自己连日来的烦燥之源,竟是渴望再一次恢复这样平淡的交流方式?不会有高高在上的清冷,不会有唯我独尊的孤傲,更不会有高处不胜寒的悸动,唯一有的,只有宁静而平淡的心情……

这就是仇焰所指的布衣趣吗?就算碌碌无为,一样非常满足……

“凌霜?”

凌霜蓦然回神,发现仇焰近在咫尺,急忙惊得后退数步。

仇焰不由担忧起来:“凌霜,你脸色很不好,出什么事了?”

凌霜又惊又怒,惊的是自己竟也有了与仇焰一样的平庸之心!怒的是自己是天下闻名的玉莲教教主,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产生!

凌霜愤恨地瞪着仇焰,从遇到他的那一刻开始,好像所有事都脱轨似的一件又一件发生!自己的心情更是一波三折多番起浮!这人就像一颗石子,蓦然跃入了原本一切都理所当然的平静心湖,荡起阵阵涟漪,动摇了自己的信念!

他是谁?他不过是个疾鹰门的弟子,武功才智都不及你的一半!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动摇你?凌霜!

凌霜的心在狂嚣着,整个脑海都澎湃着太多东西,令他心乱如麻。凌霜蓦然转身便走,仇焰下意识的一下子扯住凌霜,凌霜当即大怒,愤恨的一掌便向仇焰的胸口劈去!忽然,凌霜意识到仇焰根本没有躲避的意思,而他的这一掌即快又狠,完全没有斟酌力道!当下一惊,急忙收掌,蓦然止住强劲掌风的冲击令他不由踉跄地后退几步,几乎栽倒。

仇焰上前一步,稳稳地扶住了凌霜。

“凌霜,到底出了什么事令你这般烦躁?若你信得过我,可以告诉我,即使不能为你分忧,至少说出来心里会舒服些。”

仇焰的眉头紧锁,注视着凌霜的眼神中透出毫不掩饰的心疼。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凌霜迷乱的心情竞奇迹般安静了下来,静静地保持着被仇焰半拥住的姿势,徐徐地闭上了双眼,俯在仇焰的胸前聆听着他的心跳。

仇焰没有追问,而是体贴地轻轻拍着凌霜的背,温柔的安抚动作使凌霜终于缓缓吐出了心事:“我……我明明做了一件正确的事……但我却觉得不正确……”

凌霜缓缓地将小-与阎霄的事情娓娓道来,仇焰一语不发地认真聆听着,认真的神情令凌霜原本还迟疑的口吻变得清晰起来,如实得将自己的困惑与不安说了出来。

“我是按教规处罚,并没有错,对吗?”

凌霜好像迷途的孩子一般向仇焰寻求着答案,浑然不觉此刻的自己哪有半分叱咤风云的大教主模样。仇焰低头沉思了一下,再度抬起头时,目光中多了一层令凌霜不安的东西。

“凌霜……依教规而言,你并没有做错。但是,对于你的良心来说,你却大错特错了……”

凌霜一怔,仇焰爱怜地轻轻抚了一下凌霜的发丝:“以往的你,大概从没有感同身受般为那些被罚的人想过吧?这一次,你想了,所以不安了。因为你厌恶他们之间的浓浓羁绊,那是你没有的,是你还没有找到的东西,可是他们却有,而且真实地呈现在你眼前。你不甘,甚至嫉妒,所以你试着去破坏,但你又希望他们能挺过来,这种矛盾的心情令你焦躁不已。”

凌霜怔怔地听着,竟无从反驳。仇焰的手非常温暖,令一身朝露的凌霜不由紧了紧衣襟,更加贴近仇焰微微发热的身躯。

“而你现在后悔了,你后悔自己用那样的心态去折磨一对相爱的人,你后悔自己曾经想亲手破坏他们之间的牵绊……凌霜,你太善良了,但你却希望自己残忍,亦或周围甚至整个江湖的人都希望你残忍。在他们眼中,天下第一教的教主应该是冷若冰霜的,不应该具备常人的温情与爱,而你也以为这是理所当然。其实,你很渴望有人爱你对不对?你并不喜欢每个人都将你奉若神明,因为高处不胜寒,你一个人待在那里,太冷……”

仇焰的手慢慢收紧,紧紧地搂住了凌霜。

凌霜并没有推开他,反而用说不清是茫然还是困惑的口吻缓缓道:“第一次有人说我善良……呵呵,你说杀人不眨眼的凌霜善良?会被江湖中人笑话的……”

“我眼中的凌霜就是这样。”仇焰肯定地说。

凌霜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仇焰。仇焰眼角含笑回视他,温柔的目光令凌霜心中一动。

“我……我当时真的觉得他们非常可笑!明明是两个没有关系的人,为什么可以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也要维护对方呢?甚至,一个拥抱便可以令一个害怕得浑身颤抖的女人默默忍受着生不如死的酷刑?我看得出她非常恐惧,可是那个男人搂住她后,她却有勇气面对这一切。只是一个拥抱而已,为什么会……”

凌霜的声音倏然停止,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竟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心底的困惑,他更意识到仇焰此刻将自己拥入怀中的举动是多么不妥。而自己,竟毫无警觉、甚至有些依赖……

感觉到凌霜有点排斥起来,仇焰不由低笑出声:“凌霜,你想知道为什么一个拥抱可以令人有无比的勇气吗?”

“为什么?”凌霜忘记了挣扎,瞪大了眼睛看着仇焰。

“因为那个拥抱,是属于两个彼此相爱之人。”

凌霜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仇焰用一只手抚向凌霜的脸颊,缓缓地凑近他,近得鼻息都扑到了凌霜的脸上。

他沉着声,用非常:“想体验一下吗?”

仇焰并没有给凌霜回答的机会,便轻轻地贴上了他的。凌霜本能地后退一步,仇焰却将他紧紧禁铜在怀中,缓缓加深了这个吻。

第二次的唇舌相织,比起第一次的狂乱迷惘,多了一份淡淡、宁静的东西。心跳微微加剧却又格外的平静,仿佛这个吻是如此的天经地义,没有半分排斥,柔柔、暖暖地融化了凌霜冰封却渴望融化的一角……

仇焰慢慢地放开凌霜,凌霜微微地喘着气,目光复杂地看着仇焰。

仇焰却略带痞相的一笑:“你并不排斥我不是吗?那么,不妨试着来爱我,这样你很快就会明白为何一个简单的拥抱可以令人升起无比的勇气了。”

凌霜的心一跳,脸颊急剧升温,他又恼又怒地喝道:“我为什么要选你!我更愿意选择一个女人!”

仇焰却暧昧地贴近凌霜,性地用唇含住凌霜的耳垂,惊得凌霜急忙闪躲,仇焰却像狗皮膏药似的粘在凌霜身边,极尽轻薄之意。凌霜空有一身好武功,却偏偏无措得被连连占了不少便宜。

“你找死?!”

凌霜终于动了怒意,谁知仇焰却一把将凌霜抱起。虽然那日受伤时仇焰便已似这般抱起过凌霜,但此刻凌霜全身安好,自然不会乖乖就范,恼怒得一记后肘顶到仇焰的后颈上!

仇焰眼前一晕,不由晃了一晃,苦笑不已:“你呀……下手真是不知道轻重,我迟早被你一掌劈死……”

仇焰哪知凌霜此刻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干脆一掌劈死了他乐得安生!仇焰抱着凌霜便往屋里走,凌霜一边挣扎一边怒气冲天的吼道:“快放我下来!不要逼我动武!”

仇焰笑道:“我这个伤残人士可是一直对你动武才能勉强制住你,当然要趁你动武前达到目的!”

“你!”

“小声点,别把小蓥吵醒了。”

“那你放我下来。”

凌霜闻言,无意识地真的压低了声音,但很快觉察不对,顿时更加懊恼。可是仇焰已经抱着他走进凌霜之前住过的小屋,二人往床上一滚,仇焰当即压住凌霜的手脚,煞是认真地看着凌霜。

“凌霜,若你真的讨厌我,以你一身的武功又岂能被我制住?你困惑于世间温情,你很渴望能感受一次,对吗?既然如此,为何不试着接受我?”

“你又不是女人!”凌霜没好气地暗用掌劲,仇焰当即被凌霜反压住四肢。

反被压住的仇焰却不温不躁,反而用一种暧昧得令人脸红心跳的语调般说道:“你跟女人试过吗?说不定我更能满足你。”

“姓仇的!你找死!”

凌霜脸上的温度似乎再难降下去,他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几次萌发杀意却莫名其妙地下不了手,最后落得自己郁闷懊恼,更加火冒三丈。

“凌霜……为何你不愿承认呢……”

仇焰言语中的淡淡哀丝令凌霜不由一怔,仇焰苦涩的一笑,蓦然抓住凌霜的发丝,粗暴地狂吻起来。

一向或温柔或轻佻的仇焰,第一次这般粗暴地对待凌霜。有些意外的凌霜一时无从反应,反被狂澜般的激情席卷,无从抗拒。不自觉间,凌霜被动地再度被仇焰压到了身上,两舌激烈的交织令凌霜的大脑一片空白。仇焰的双手粗暴地撕扯着凌霜的衣裳,不断地游走在凌霜的之上,那滚烫的温度令凌霜的身体渐渐随之发热,不知不觉间完全沉溺其中,以同样的激情回应着仇焰。

二人渐渐衣不遮体,发丝凌乱,呼吸不稳,像两只原始的野兽撕扭在一起。仇焰的眼神之中充满了的色彩,他一边迷醉在凌霜绸缎般光滑温润的颈窝间品尝着,一边用手分开了凌霜的双腿,将自己的贴近凌霜。

突然,凌霜一个翻身,将仇焰压到身下,失控地虐咬着仇焰的耳垂、颈窝、喉结,一直保持主动的仇焰蓦然间陷入被动,直到凌霜分开了他的双腿,仇焰才突然惊觉。

“凌霜!”

“什么?”

被挑起的凌霜停住了动作,不断地喘着粗气,散落的发丝浸着汗水贴在他的之上,玉色的皮肤泛起了微微的粉色,两颊更是明显泛红。仇焰看着凌霜那对已经被染上旖旎光泽的眸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缓缓放松了有些僵直的身子。

“算了……只有你可以把我压在身下……”

凌霜并没能理解仇焰这句话的含义,他只是凭借本能感觉到仇焰的默许,于是几乎没什么预兆便粗暴地刺入了仇焰体内!

仇焰闷哼一声,的痛楚超乎他的想象,全身像被撕裂般生疼。而明显没什么房中经验的凌霜只是单一的寻求块感,粗暴的冲撞

更是令仇焰痛不欲生。

“凌霜……”仇焰咬着牙,说不清是无奈还是愤恨的在一冲击下断续地说道:“这笔帐……我迟早讨回来……”

凌霜并没有因此减慢绿动,相反,嘴角扬起了一丝意味难明的笑意,再一次加剧了力道。很快,仇焰便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对于仇焰来说是异常痛苦漫长的体验,对于凌霜来说是集新鲜与刺激于一体的感性体验,当二人终于停止了疯狂的欢爱时,已经近乎日上三竿。

仇焰皱着眉头、脸色泛白地闭着眼睛微微喘息,看得出他已经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全身像散架般软趴趴的。凌霜却像发现了新奇游戏的孩子,异常兴奋。大概知道是自己害仇焰至此,凌霜嘴角含笑地看着闹脾气般不肯睁眼的仇焰,眼神异常温柔。

忽然间觉得有什么东西产生了本质性的不同,就好像终于冲破了一层薄茧,远没有想象中那般困难。而突破之后的感觉竟是如此神清气爽,不由庆幸自己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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