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午听言,立即起身,朝公孙稷一礼,公孙稷相扶,笑道,“如今孙周四处收寻王子下落,但我的府邸王子竟管放心住下,等王子伤愈,再商议归楚之事。“
刑午点点头,又道,“不知郤珲在何处,某可否一见?”
公孙稷道,“郤珲伤势颇重,正在疗伤,过两日,自会相见。”
……
公孙稷别刑午而出,穿过几个回廊,回到书房,郤珲侯在此。
“主子。”
郤珲行礼,躬着身子,公孙稷一个耳光扇去,郤珲嘴角流出鲜血,仍一动不动。
公孙稷沉下脸来,“你的胆子越发大了,私下与刑午联系,若不是我急时赶到,你的身份,你的性命,你大仇未报,便对得起你的家族?我辛苦救你,不惜威胁长桑君教你本事,便又对得起我?“
“奴知错了。“
“知错?“公孙稷提高声音,“你何时知错?你告诉我,你要手刃栾书,我便同意你去回城,原不知,你计划让刑午带你阿姐离去,还让她知道了真像,坏了我的大事,这次又是因这事。”顿了顿,自是一股恼怒。
“知道便也罢了,原以为你的阿姐会杀了孙周,想不到,她却贪婪孙周之宠,郤珲,她真是你郤氏之后?或者,她还不够恨孙周,若她的孩子因孙周而失,你说,她会怎样?”
郤珲听言,吓了一跳,“咚”的跪了下来,“主子不可。”他移到公孙稷面前,“若那孩子没了,阿姐的命也会没了,阿姐曾说,等她诞下孩子,她会助我一臂之力,阿姐自是憎恨孙周,怎会贪婪他的宠爱?否则也不会被罚于永巷。“
“如此,她为何还不下手?“
郤珲想了想,“阿姐未曾言明,奴认为,阿姐或是想利用孩子……而奴与刑午相约,是因为知道刑午真心喜欢阿姐,等奴与阿姐报了仇,奴恐凶多吉少,便让刑午带她离开,照顾阿姐。“郤珲心急,恳切道,“望主子成全,若阿姐没了,珲又岂能苟活于世?”
“你在威胁我?”公孙稷眉目一挑。
“奴不敢,奴自从找到阿姐,便与阿姐性命惜惜相关,奴只有她这么一个亲人,奴不想失去。”说着磕了一个头。
“如此……”公孙稷沉思不语,郤珲紧张的看着他,没人比他清楚,此人有多狠。
公孙稷坐在几侧,目光深邃,关于杀孙周,如今他并不着急,时机还未成熟,至少姬夫人那侧,他还没有把握,得到她的支持,对于君位,他不着急,他要等到最佳时侯,孙周掌握晋国,势力正盛,月盈则亏,水满则溢,他懂得,即然错失了第一步,他便等下去,犹如农人等候秋收,猎人等候猎物壮大,便可收获,此刻孙周丧命,对他是弊大于利,适才,他只是试探而己。
但要把辛夷送走,他是万万不会同意。
公孙稷看了看他,复尔勾起一股子笑容,“你且起身。“顿了顿,“你与你阿姐复仇之事,我己说过,暂不着急,你可让她安心呆在孙周身边,等侯时机,我会保她安全,你也可放心,至于刑午,我会送他归楚,你的阿姐,还是留下好。”
“主子……”
郤珲还想说什么,但见公孙稷神色,立即噤声,片刻道,“奴知道了。“
公孙稷瞟他一眼,“此番你若再善自行动,可别怪我不客气。“
“喏。”
*
再言辛夷居于永巷全然不知外间事,她静静的等侯孩子出生。
一场秋雨一场凉,树上叶子己枯黄,整日冷风阵阵。
在舜华殿,因君夫人照料,还有医者前来,来到这里,果真是被遗忘了一般,虽他们未至,然,公女时常偷偷送些东西来,被褥厚衣,樱也让公女带来她未完成的小衣,夜间,她便挑灯赶制。
生产所用之物,她不懂,便由亘妇开单子,让公女想法准备着。
而她白日仍旧去织室织布,都说初产会特别紧张害怕,甚至会有危险,然而,她一点也不惧,这孩子在肚子里,是如此有活力,特别近日,闹腾得厉害,像是呆不住,要急于出来,且,自怀孕以来,她遭受了太多,几经生死,她挺了过来,孩子也挺了过来,如此顽强的小东西,怎会在最后关头有事?
她盼着那天,孩子获生,她得到解放。
然而,后宫之人,也期盼着,却因为孩子出生,便是她的死期。
己有不少人暗地打听着,便是姬夫人也时刻注意消息,这日,第一次派了医者。
医者回来复命时,被孙周宣了去。
孙周忙于追查刑午,数日无眠,一无所获,神色难看,在朝堂之上,更是一脸严肃,前朝一片乌云压顶,人人自危,原是与宦者令交好者,不在少数,纷纷受到牵联入狱,不少人便得了个通敌之罪。
医者见国君之色,战战栗栗。
“孩子还有多久出生?”
“快了。”
孙周皱眉,“快了是何时?难道不能有准确时日?”
“这……”这可难到医者,他踌躇了半晌,“据臣观测,辛美人……”辛夷己除去封号,医者一慌,误口,惧君上责备,但见君上并未在意,又改口道,“其肚大而圆,有下垂之征兆。”
“那是何意?”
医者道,“据臣经验,往往产者半月前便会如此。“
“你是说还有半月?如今月中,孩子出生便在月未?“孙周诧异,如此说来……他算了算在回城的时日,突然一惊。
但听医者又道,“然,有时早产也会如此。“
“早产?”
医者解释道,“未到时日,孩子便降生。”
“为何如此?”
“这……”医者有些好奇,君上为何问这些问题,但他深知,辛美人这一胎,有诸多争议,自己不敢妄加猜测,便一一详细讲了妇人生产之事。
荚侯在孙周身后,不时瞟瞟主子,他又怎能不明主子之意,孩子若这月降生,不是早产便是……他也希望是真的。
然,但见孙周越来越苍白的脸,原是医者又谈起,产者多有血崩而亡,立即制止了医者的话,暗暗把他骂了一通。
又凑到孙周面前,“主子可放心,女子产子,如瓜熟蒂落,不会有事,不会有事。“
言毕,狠狠瞪了医者一眼。
医者也会看脸色,连连附合荚的话。
这时,孙周才挥挥手,医者退下,然其神色一直没有恢复。
再说姬夫人也得了辛夷半月之期,轻轻一笑,便向妕吩附道,
“到日子得提醒我,我要去提醒君上,该准备鸩酒了。”
这话被一旁的师玉闻得,不作声色,脑中自有一番打算。
鲁姬栾姬等几位姬妾,往长乐殿去的次数,也越发勤起来,言语之间,有意无意提到辛夷产子,己不到一月时间,君夫人听言,果真脸色难看,鲁姬便朝边上美姬使了眼色,这美姬便说来。
“那人凭什么为君上生孩子?幸得孩子出生,便是她伏罪之时,也算为夫人之子报得一仇。”
“就怕若是一位公子,君上见了,又不忍心。”另一姬又道。
“君上之言,怎能返悔?难不成夫人之子白白被人害死?”
“自是不能,若君上真有此意,我等一定拼死进言,还那孩子一个公道。”
众姬皆称喏。
至始至终,栾姬都未说一言,但观君夫人神色沉重,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明显对辛夷产子有着深深的怨气,她垂下眸子,暗松一口气。
次日是栾姬母亲祭日,便向孙周请示,出宫吊念。
栾氏祖坟之地,栾姬跪在墓前,诚心祈祷。
“阿母,若在天有灵,便护佑女儿,让那人与她的孩子……”她暗自腓腹,目光是一片清冷,心中仍旧有些忐忑。
片刻,蘋扶起她,见主子面有忧色,有些担忧,“近日主子为何心神不宁?“
对于这个不走心的小奴,栾姬淡淡一笑,并不言语,一旁的赵传见了,嘴角扯出丝讥笑,上前两步,凑近道,“美人放心,有夫人在天护着,美人必心想事成。“
栾姬听言,长吐一口气,瞟了赵传一眼,对他的话甚是满意。
赵传回头,朝蘋挑了挑眉,意在“示威“。蘋瞪他一眼,咬着唇闷闷不乐。
自宦者令出事,赵传便一直跟在栾姬身旁,这令蘋十分不悦,就不明白了,自己从小便侍候主子,怎么主子对她越发不亲了?连一个阉人也不如。
栾姬自不管小奴的小心思,蹬上马车回城,经过栾府,便令驾者停车,进了府。
栾黡出怔,栾府便由她说了算,一家子人全看她的眼色,栾姬在这里可谓扬眉吐气,更是少不了对那些人扬威。
发了一通“脾气”,众人不敢言,包括栾夫人,庶夫人个个低声下气,栾锜己被秘密处决,庶夫人至今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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